昂熱燃雪茄瀟灑離去,留下煙霧和一通對話,也代表著墨瑟對二天一流的學習已經初步告一段落。接下來的時間裏隻需等待學院安排好一切,即可出發。

隻是誰能來幫他度過眼前的危機呢?

自詡深諳世事的昂熱校長早已掛著心領神會的笑容,迅捷而不失隱蔽地從側門溜走,連一個讓他吐槽的時間都沒留下。

一旁的古式燈燭幽幽地散發亮光,突然之間,整個道場裏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連校長遠去的腳步聲,也被關上的拉門所隔絕了。

墨瑟稍微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於是不得不準備起身開門。

“哢——”

一聲輕響。

來人的叩門似乎隻是出於禮貌性的,而不是真的想要探求道場裏是否有人,以及拉門是否上了鎖。在幾下輕輕的叩擊後,便徑直拉開了木格子門。

並不算是突兀的舉動。

墨瑟的目光落在零微微飄揚的裙角上,頓時有挪不開視線。黑色的簡單花紋有一種別樣的美麗,柔軟的織物並不膨脹,反而在貼身勾勒出線條●●●●,m.⊙.co●m的同時又不會顯得過於魅惑。下方則是白皙嫩滑的絕對領域,黑色的長筒襪和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容易令人感受到一種特殊的美麗和衝擊。

她的手上提著一個黑漆紅底的複古式食盒,似乎是特地來給他送餐的。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這樣做了。

“沒必要這麽麻煩吧,都了不用每天都來送飯的……”墨瑟有尷尬地笑了笑,“你的好意我當然感謝,隻是最近有幾門科目貌似要考試了,最好還是多花時間複習——”

本來尷尬,越想試圖糊弄則越發尷尬。

因為零的成績根本無需任何的掛念,她可不像路明非這種學渣、墨瑟這種不想學習的渣,每次考試她都能夠以接近滿分的成績通過。

有不少人被她那種淡靜冰冷、卻又無人能及的驕傲氣場所折服,紛紛期望有朝一日能夠獲得‘真空女王’的青睞。

可惜稍微知道一內幕的人都明白,這朵鮮花算是盯死了某塊石頭了。

零根本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而是將食盒輕輕放在他身邊,徑直坐在他的對麵。一雙冰藍色眸子的直視,令墨瑟幾乎想要躲起來避開她的目光,推脫的言辭自然難以再出口。

“好吧好吧……”

最終,他隻能歎息一聲,然後認命般地揭開食盒,享受食物的香氣和美味。

零清冷的目光落在他開始咀嚼食物的動作上,漸漸地變得溫柔。

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的呢?

或許是個籠統的問題,但是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她就總是喜歡思考這個問題。隻是那時對於他的印象並不清晰,因此哪怕猜測眾多,也沒有與實際印證的可能。

更何況她還以為他已經死在了那團冰雪的綻開的火光裏……

大約離黑天鵝港毀滅過了十年左右,她特地雇傭組織了一支專業的探險團隊重返黑天鵝港,一行五十餘人浩浩蕩蕩橫渡西伯利亞。巨大的破冰船在零號的影響力之下,也被借來隨著團隊一起乘風破冰,甚至還有時不時空中運輸物資的支援。

官方上同樣打通了道路,美名其曰是一次多國友好的聯合自然考察。

那種威勢和風光,令人根本無法想象她當年竟是如此狼狽瀕死地從那裏逃出,還被零號帶著走了幾百公裏的路,踩過寒冷寂寞的鐵軌與枕木,高瘦的白樺樹輕輕隨風顫動。

一直逃亡到中國為止。

現在一邊前進,還一邊能夠有溫暖的火爐、烈酒、熱食,以及代步的雪橇車。直升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梭巡一次,順帶投下一些零食、日用品、藥物,如果有特殊需要,還可以發電訊告知,那麽下一次直升機過來的時候就會帶齊你想要的東西。

就像是多年之後,浪子衣錦還鄉。

然而有幾個衣錦還鄉的人能夠見到心目中的故鄉呢?

早在距離十幾公裏的時候,她便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自己則前往記憶中的黑天鵝港。根本不出預料的,她連當年黑天鵝港的一絲風貌也難以看見,因為十年來的風雪冰凍已然將一切都掩埋在了大自然的威力之下。

這大概是她在溫暖的帳篷中眺望遠處的風雪時,就已想象到的場景。

鋼筋水泥、龐大的建築群、鐵鑄碼頭、戰鬥機的殘骸……一切的一切都終歸平靜。她沒有通知團隊過來挖掘,而是靜靜地默想了一會兒,隨即離開。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麽就此埋葬在這片無人的淨土中,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怎麽……我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感覺零的目光實在有滲人,墨瑟不由得停下了吞咽炸天婦羅的動作,出聲問道。

零默默地搖頭,嘴角彎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世事終究難以預料,她竟能夠在這所學院裏重新遇到他,還是以同輩人的身份一起上課學習,感覺就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言情中描寫的一樣。

但是,並不討厭呢。

“這裏——”

她將柔軟纖細的身子前傾,本來兩人相隔也不過幾尺的距離,這樣的動作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投入到他的懷抱中。墨瑟僵硬地不敢動彈,哪怕現在的他能夠對自身的每一分力量都做到完美的掌控,也生怕不心唐突了佳人。

嫩滑細的手指撫上了他的臉頰,輕輕遊移著,仿佛晚間舒暢的暖風,最終將他唇邊細的食物殘渣掂起。

她卻沒有離開,反而仰著頭與他逼視。

白皙的麵龐上繚繞起身為少女的羞澀紅暈,萬千紅葉的飄落似乎也抵不上這一瞬間因為純潔而產生的美好;眼中蒙上了一層莫名的水霧,那種朦朧的感情也因此更加模糊曖昧;可愛的柔唇輕輕開合,訴著她的渴望,吐出芳香而熾熱的氣息,彷如置身夢幻的雲端。

衣裙勾勒出的誘人曲線漸漸與他貼合,甚至能夠透過輕薄的織物,感受到她白皙肌膚上透露的不安和激動,輕微地戰栗著,又期待著什麽。

“不……”

墨瑟僵硬地吐出一個字眼,於是那股屬於少女的青春與愛戀便漸漸熄滅了光輝。

可他也並未就此冷漠地將她推開。

緩緩伸出雙臂,將她因為失落和傷心而再次變得顫抖的身體擁入懷中。

“抱歉。我真的……我不值得的……”

他輕柔地撫順零淡金色的長發,仿佛在嗬護一朵易凋的花朵。

究竟世間的萬千,是怎麽一回事呢?

墨瑟的眼神空洞迷惘,似乎有那麽一刻,他沒有發覺懷中嬌的少女與記憶中有著可愛調皮笑容的那人的區別。不是不行,而是他無法在失去她之後又輕易忘懷。

“看看風景吧,或許會好受一些。”

他嗅著她淡雅的發香,將她輕輕抱起,拉開了通向庭院的拉門。

精致的枯山水出自名家大師之手,細的白砂絲毫不突兀地取代了流水大川與海洋,甚至是雲霧。有一處擺放著的佛龕,遠方卡塞爾學院附近的樹與紅葉映入人眼。

時間流轉在虛實參合的庭院中,唯有陽光的風度正好。

“明天執行部要在教堂那裏舉行一個慶祝活動……”零將精致的麵容埋在他的懷裏,哀婉中又透著幾分期待的聲音,總能令人想起海邊天空中的飛鳥。“你會去嗎?”

“當然。”墨瑟托了托她的腿彎,似乎想要將她整個地揉入身體,才能安慰她遭受的失落。他還有什麽立場再去拒絕一次呢?

抬頭仰望時,雲如枯骨,細白寂寥。

(這章寫的心好累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