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興抬頭冷冷地看著他的兩個兒子和兒媳,還有幾個好孫子好孫女們,沈家老大沈念之和老二沈思之被老爺子看得心頭發虛,頭也不敢抬起來,垂得低低的。

“你們不是與我斷絕關係了麽?既然如此,你們還呆在我家裏作什麽?還管我要偏心誰?”沈家興冷笑著。

沈念之兄弟倆的頭垂得更低了,他們也不想這樣說的呀!

可若不這樣說,被打的可就是他們自己了,還有家裏的孩子們,老婆說得對,為了孩子們,就算是對不起天下人又如何!

沈家興看著這樣的兒子,自嘲地笑了起來,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各自飛的可不一定隻是夫妻,就是兒孫也一樣會飛走的。

他沈家興這一生還真是失敗啊!

低頭看到懷裏嬌嬌軟軟的沈嬌,沈家興的心重又暖了,起碼他的人生還不算是失敗到底,上天不是賜了嬌嬌給他麽?

他可得振作起來,若不然他的嬌嬌還不得被家裏的這些豺狼給生吞了!

勉強打起精神的沈家興小心地將沈嬌抱到了沙發上,佝著腰瘸著腿,剛才那幫年青人非讓他做‘噴氣式飛機’,腰不彎成90度就要打,腰是彎佝的,腿是打疼的,嬌嬌也是那時候衝上來被那幫年青人推倒的。

唉!真是一群盲目的年青人啊!

沈家興並不怪這些打他的年青人,都隻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他們有什麽是非觀和人生觀,還不是隨大流?

怪隻怪他生不逢時,怪隻怪他看不清形勢,沒能聽大哥和小弟的話,早些跳出這個泥坑啊!

沈嬌躺在沙發上,怔怔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並悄悄地摸了摸爺爺的手,還有自己的手,是熱的。

她不是鬼,爺爺也不是鬼,他們不是在地府裏!

沈嬌更糊塗了,想不明白她和爺爺為何會來到這麽一個奇怪的地方,這些人都好凶,而且還穿得那麽奇怪,還有她的身體為何會變得這麽小?

沈思之被老婆張玉梅捅了捅後腰,他張了張嘴,隻是聲音還未發出來,沈家興就拿了一把掃帚朝著他們掃了過來。

“滾,滾出我的家,從此我沈家興與你們再也沒有關係!”

“哎喲,爸,您瘋了?您兒子兒媳不要,孫子總不能不要吧?沈家香火可還要我家小寶傳下去呢!”張玉梅被掃帚抹了下,疼得叫了起來。

朱碧月也被掃了幾掃帚,聽了妯娌的話,不甘示弱地也喊了起來:“爸,還有我家沈平和沈安呢,他們也是您的嫡親孫子呀,我家沈平可是再有兩年就能娶媳婦給您生重孫子了呢!”

被點名的沈平臉紅了紅,他是個斯文清秀的男孩,戴著副金邊眼鏡,中等個子,偏瘦,背稍有點駝,一副書呆子的模樣。

沈家興冷笑連連,手中的掃帚掃得更快。

“我可要不起要弄倒我的孫子,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滾!”

沈平16歲,沈安14歲,都已經是知事的少年了,聽了沈家興的話,臉上訕訕的,同時心裏也有些埋怨爺爺太不知變通,剛才不是為了對付那些京都來的學生才演戲的麽!

爺爺從小就教導他們不能吃眼前虧,他們不是都做得蠻好,爺爺竟然還怨他們?

心高氣傲的沈平沈安麵子上掛不住,當下便邁腿往外走,並還叫了沈念之和朱碧月:“爸媽,你們不走我們可要走了!”

沈念之和朱碧月素來是以兒子為天的,被沈平和沈安這麽一叫,他們也站不住了,隻得拉著一直垂首的十一歲的女兒沈秀走了,臨走時,朱碧月還不死心地嚷道:“爸,您可要好好想清楚啊,別總是對遲早要潑出去的孫女兒掏心掏肺了,沈安沈平才是能給沈家傳宗接代的孫子呢!”

“滾,都滾,沈念之,沈思之,當初你們剛生出來時,我就該把你們浸馬桶,哼,傳香火?傳個屁香火,就你們這種不孝子孫死絕了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沈家興聲嘶力竭地吼著,狀若癲狂。

沈念之兄弟麵色劇變,不敢相信地看著沈家興,措不及防下,一掃帚就掃了下來,掉下來一副眼鏡,摔得粉碎。

“哦喲喲,一副眼鏡就要兩塊錢哦(這個價錢是老羊杜撰的,實在是找不到確定價格了)!”朱碧月誇張地叫了起來,並從地上撿起了眼鏡框,準備去配兩片鏡片,心疼得緊。

沈家興一鼓作氣,將兩家人趕出了門外,‘砰!’,大門重重地關上了。

朱碧月和張玉梅麵色難看地看著那道泛著流光的朱漆大門,再抬頭看向沈家的別墅,這幢別墅是沈家興最喜歡的一幢,三層小樓,雖然不是太大,可也是別墅啊!

比他們住在單位裏的單間房要好多了,沒有抽水馬桶,沒有獨立廚房,沒有獨立浴室,沒有客廳,沒有陽台,他們的生活和老頭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老頭子守著那麽多定息,卻每月隻肯拿出十元錢出來,真當是比葛郎台還要葛郎台,活該要被打!

還有那些被老頭子藏起來的寶貝,那些可都是他們的,絕對不能便宜了外人!

兩妯娌心照不宣地互看了眼,嘴角扯了扯,各自拉著丈夫兒女回他們的小單間了。

沈嬌呆呆地看著佝著背掃地的沈家興,腦子裏亂七八糟,不明白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不過有兩點是可以確定的。

第一:這裏不是地府。

第二:爺爺還活著。

隻要爺爺活著就好,不管是在哪裏,她變成了什麽樣都不怕!

心中大定的沈嬌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竟就這麽迷迷蒙蒙地睡了過去,自從爺爺去了後,她都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清理完屋子的沈家興扭頭見到呼吸平穩的孫女,慈愛地笑了,有心想抱著沈嬌去二樓臥室,可他實在是沒力氣了,隻得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外套蓋在沈嬌身上,自己也靠在沙發上躺了下去,他實在是累壞了。

沈家興睡得並不沉,才隻眯了一會兒便醒了,伸手往沈嬌額頭上探了探,正常溫度,長籲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發燒,否則他這把老骨頭可是真沒那個力氣送嬌嬌去醫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