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好家庭 六零年代好家庭

要說今兒個,柳抗戰還挺水逆的,帶著手底下這些兒蝦兵蟹將在建平城晃悠了能有小半兒上午,不僅啥啥都沒撈著,還被那些兒正式的治安人員逮到空閑給敲了竹杠。

漬,柳抗戰心裏氣的想罵娘,隻要想到自己不僅幹了好幾個月還沒轉正,還的將辛辛苦苦收上來的東西孝敬上頭,他就一陣不舒服。

柳抗戰從小就有毛病,隻要他不舒服了,那他就可著勁兒的折騰人,抓住誰折騰誰。

所以今兒個周和睦倒黴了,剛進城,就好死不死的撞到了還在生氣柳抗戰手底下,還能有好?

這裏說的柳抗戰,就是那個看起來很不爽的年輕人,年齡十八歲左右,是這幾個“治安人員”的領頭人,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衣服,站在最中間牛氣衝天。

周和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團體的核心,知道剛剛說話蠻橫的年輕人就是小頭頭,點頭算是應下對方的話,一邊轉身將驢車上蓋著的席子掀開,一邊抬眸暗地裏打量這個五官俊秀的年輕人。

身材忻長,眉清目秀,小蜜色的皮膚更是健康,除了身上的痞氣有些兒重外,倒是不錯的小夥兒。

緊緊抓住一角,周和睦暗暗用力,能有指甲厚重的席子被他瞬間翻了起來。

晨間露重,兩人趕個大早過來,席子上邊還帶著些許的濕氣,摸起來濕漉漉的。

坐在驢車上的袁麗見狀直接伸手,兩人將席子順著一個方向,捋成一捆圓團,周和睦把著席子不會散開,袁麗則是從袖子裏掏出一小段小指粗細麻繩,將席子捆好放在驢車一角。

這個時候,早前被袁麗放在背簍和攔筐裏的物件露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麵目,大大小小,一覽無餘的展現在柳抗戰幾人麵前。

柳抗戰看後眼神一亮,扯著脖子飛快的掃過驢車上的事物一圈,待看清物件後,眼神逐漸的黯淡下來,簡直大失所望。

無語的癟癟嘴,柳抗戰的眼神中透漏出了濃濃的失望,“除了這些兒,就沒別的了?”伸手指了一下周和睦身後的背簍,話裏話外滿是不可置信。

“還有有啥?,各位治安同誌,我們夫妻倆都是老百姓,好不容易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出來走親戚,能帶的東西都在車上了,哪還有啥別的東西”周和睦撓撓頭,整個人看起來很憨厚,說出來的話倒是讓柳抗戰幾人憋成了內傷。

這還沒完,柳抗戰原以為眼前這男人說完就沒了,哪成想一旁懷著大肚子的孕婦不甘寂寞的跟著補充,“各位治安同誌,我們夫妻二人是頭一次來城裏,好些地方都不太明白,難道是我們帶著東西有問題?”

柳抗戰看著周和睦和袁麗兩人一言難盡,心說問題大了去了!

進城走親戚,能窮成這樣的還真不多見!

看著夫妻兩人神同步的無辜表情,這一刻,柳抗戰覺得自己的雙商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想他柳抗戰好歹也算是“治安糾察”隊的骨幹分子,他娘的自打上任這些兒日子,就沒見過眼前兩口子這樣的。

無他,就是太窮了!

神色複雜的橫著眼看向周和睦夫妻二人,柳抗戰真心想說一句,大哥大姐們,你們都這麽窮了,還大老遠的有什麽親戚,快回家安靜種田過日子吧,要不然都趕不上收春糧了。

也是柳抗戰的眼神表現的太明顯,以至於圍在他身邊的小弟們瞬間察覺了他們老大要表達的意思。

身為合格的小馬仔,他們當然要為了老大分憂解難,一馬當先!

原本還有些兒冷清的小巷子瞬間嘰嘰喳喳起來。

“有問題,有大問題好不好,你看看你拿的事啥青菜,你們這是割尾巴,是要受批評教育的……”

“就是就是,難道不知道我們政府新出了規矩,不允許鄉下人帶青菜雞蛋進城……”

“大嫂,你家男人說話有大問題啊,領導問話,回答明顯態度不端,思想覺悟有很大的問題,還有看看你們帶的啥?一堆破木條,爛菜幫子,臭雞蛋,還沒我家過的好呢……”

上邊說這幾句話的人都是從周和睦夫妻兩人身上找問題的。

當然,也有貶低對方提高自己身價想要博老大好感的。

“老大,你看這夫妻倆人也太窮了,就那幾個破雞蛋和兩把幹巴巴的青菜,誰家親戚能讓他們進們啊……”

“沒錯啊,前幾天我家來了兩個窮親戚,拎了兩把發黃的大蔥就想進我家的門,切,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最後被我奶毫不留情的給轟出去了……”

柳抗戰板著臉,聽著身邊幾人的念叨,眉頭越皺越深,臉色越來越暗,嚇得周圍幾人漸漸的減小了聲音,最後全都吐吐舌頭,心虛的低下了頭。

周和睦一直用心留意著眼前的情況,發現眼下情況正好,連忙張口解釋,“……這,各位治安同誌,我們確實沒啥好東西”周和睦憋著氣,故意讓臉漲的通紅,揉了揉發僵的嘴角,讓其露出一抹正常的苦笑,“你們可能不知道,在我們鄉下,前兩月剛剛糟了一場兒大難,我們肚裏沒糧食,村裏可是餓死不少人,如今吃的糧食都是國家支援的,眼下這幾個雞蛋和兩把子青菜,還都是我們兩口子省吃儉用省下來的,尋思著家裏日子過得好了,才敢來縣城走走親戚……”

周和睦這話說玩,連忙慌張的低下了頭,雙手僅僅攥著袖口兩側的補丁上,表現就像每個家裏都會出現的窮親戚一樣,這一幕落在眼前這些兒隻有十幾,二十,本質上來說還是的孩子眼中,毫無意外的引起了他們的慌亂。

周和睦的話剛出口,周圍那寂靜的模樣又冷了幾分,一時之間,之前嘲諷的少年們個個張大嘴巴,眼睛亂竄,格外心虛。

原本他們這些兒人都是以城裏的富家子弟居多,嘴巴雖壞但是本質不壞,看著眼前的老鄉被他們說的這麽難堪,他們自己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老實的不說話了。

袁麗低頭順眼的坐在驢車上,同時用眼睛認真觀察幾個人的神情變化,還別說,從這些兒不知所措的少年眼中,袁麗看出了同情,內疚和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