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

司瀾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昊微, 輕輕咳嗽一聲,示意昊微和他一同轉過身,非禮勿視。

此刻幻境內, 狐妖躬著身, 薄薄的黑紗長裙滑落至肩膀處,胸前起起伏伏的線條露出大片。

昊微見此情形, 很識趣轉過身。

過了一會兒, 昊微想要和司瀾說話,扭頭卻發現司瀾雖然轉過身,身子挺得板正, 但是腦袋微微傾斜, 眼睛正偷摸摸瞄著一旁幻境裏的情形。

“……”昊微。

狐妖說完那句調侃的話後,玉無瑕沒作聲,而是伸手挑起狐妖的下巴,傾身湊近她的麵龐。

狐妖雪白的下頜蹭了蹭玉無瑕的指腹, 吐出來的溫熱氣息, 迎麵灑在玉無瑕的鼻翼上。她眼珠子轉了轉,笑聲溫婉:“小和尚的鼻子真挺。”

說著, 她手左右撥弄了下物什:“和這東西一樣挺。”

玉無瑕嘴角勾起一抹笑:“什麽東西?”

“哼, 小和尚你再欺負人家啊。”狐妖伸手打了一下玉無瑕的胸膛, 一個側身倚在玉無瑕懷中,她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純正的陽氣, 估摸著吸上幾口, 修行便能得到不少提升。

玉無瑕任由她在懷中蹭著, 眼神被陰影遮住, 目光不甚清楚的看著狐妖。

狐妖見他並不抵觸, 於是越發大膽, 掀開玉無瑕的僧袍,指腹一寸寸逡巡著玉無瑕的胸膛。

司瀾看得出神,卻又悄悄紅了耳朵,想著這玉無瑕膽子也太大了,先不說破不破戒之事,就算破戒,怎麽能在迦恒佛祖的佛像前?

他正在心裏嘀咕著話,下一瞬腦袋便被昊微強硬掰了回去。他嚇了一跳,驚慌抬起頭,恰好對上昊微冷冷的表情,昊微皮笑肉不笑問道:“好看嗎?”

他沒想到被抓包了,尷尬解釋:“我是為了查事情才這般認真觀看著。”

“哦,那我也要看看。”昊微欲轉過身去。

司瀾連忙道:“你是神皇陛下,怎麽能看這般汙穢東西。”

話畢,身後狐妖忽然尖叫一聲:“嗯啊……”

司瀾頓時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掂起腳尖捂住昊微的眼睛,但在捂住眼睛的那一瞬,他自己還不忘偷偷去瞄佛堂前的情形。

隻見剛剛還在溫存的二人,忽然間就變了形勢,狐妖被玉無瑕推開,倒在地上,手腕似是被玉無瑕折疼了,狐妖一雙眼睛含淚嗔怪玉無瑕。

“你這小和尚怎麽這般古怪?”

明明剛剛還和她你儂我儂的,她見氛圍到了便欲湊到跟前親吻玉無瑕,哪料到還未觸碰到玉無瑕的唇瓣,便被玉無瑕抓住手狠狠推開。

玉無瑕此刻袈裟和裏衣被褪至腰間,露出肌肉勃發的後背,他重新合上衣服,穿好袈裟,望著狐妖,聲音不辨情緒:“哦?古怪?”

狐妖看不清楚玉無瑕的眼睛,隻覺得被陰影遮住的目光宛若黑暗中犀利尖銳的鷹隼,讓她心生寒意。

她不明白「古怪」這兩個字有什麽不對勁,但此刻卻明白自己招惹到的不是普通的和尚,身形忽然化作黑煙,打算逃走。

然而她剛一逃到門口,木門砰的一下關上,一道金色結界鎖住了佛堂。

狐妖撞在結界上,重重摔倒在地,又重新化作女子模樣,嬌俏落淚求饒:“小和……高僧,先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自力量妄圖勾引你,我錯了,還請高僧您高抬貴手饒我一命。”

玉無瑕從地上站起來,走到狐妖麵前。一抹月輝恰好落到他臉上,能清晰照到他臉上還未褪盡的欲色以及眼底壓抑的猩紅。

“你還未回答我的話,我哪裏古怪?”

“你……你不古怪,你長得俊俏,胸膛結實,你……你是一等一的佛修美男子。”狐妖嚇到胡亂說著誇讚之詞。

玉無瑕睨著她,眼神沒有先前那般漆黑嚇人了,聲音卻依舊淡淡,比落在地上的月輝還要冷:“你不該用這張臉求情。”

“……”狐妖頓了頓,好似在思考玉無瑕這話是什麽意思。

妖冶的麵容露出一絲無措,想著要不要化出狐狸形時,看到玉無瑕朝他伸出手。

她咽了咽喉嚨,膽戰心驚將手伸過去,被玉無瑕緩緩握住。

玉無瑕將她扶起來後什麽也沒有說,盤腿坐在佛像前,繼續誦經。

狐妖則白著小臉,盡量縮小身形,躲在角落裏。

司瀾看了看玉無瑕,又看了看狐妖,本以為兩人之間還會發生什麽,但沒想到玉無瑕直接在佛堂前閉目誦經三日,什麽也沒有發生。

那狐妖一直不敢出聲,又離不開結界,躲在角落裏哭喪著臉。

司瀾見狀,都有些心疼狐妖了,不知道這玉無瑕到底是什麽意思。

玉無瑕誦經的聲音,第一日時很亂,第二日平穩,第三日時又亂了下去。第四日,玉無瑕不再誦經,站起身來靜靜看著迦恒佛祖的佛像。

一旁的狐妖則眼神古怪的看著他,不明白這佛像有什麽好看的,竟然一看就是一日。

第五日,狐妖餓得前胸貼後胸,以為自己要生生餓死在佛像前時,忽然發現玉無瑕走了,連帶著結界也撤掉了。

玉無瑕在人間隻待了幾日,便回到三十三重天,仿佛隻用短短幾日就勘破了男女之情。

但司瀾知道玉無瑕不是勘破了,而是內心最深處的欲望徹底被那狐妖點燃了。

他不明白這時候玉無瑕為什麽選擇回三十三重天,這般做法無異於是將自己放到烈火上煎熬。

哎,想不通也對,畢竟玉無瑕是個小瘋子。

司瀾不無感慨一聲:“不喜歡便不喜歡,何必這般折磨自己?”

昊微睨著司瀾:“你倒是想得開。”

“自然啊,畢竟我是死過三個老婆的人。”

“……”昊微。

昊微繃著個臉,硬邦邦轉過身去。

司瀾又道:“我心裏倒是有了個猜測,但不確定。”

昊微甕聲甕氣:“什麽猜測?”

“玉無瑕的弱點會不會就是迦恒佛祖的愛,如果他知道迦恒佛祖也愛他,那麽他所做的這一切就等於白做了。他心裏生出來的那些銅牆鐵壁,瞬間就會被瓦解。”

“這個猜測不無可能,但是有兩個麻煩之處,一是迦恒佛祖並不愛玉無瑕。二是,就算我們說服迦恒佛祖假裝愛玉無瑕,但以玉無瑕的智商也不會輕易相信。”

“嗯,這倒是如此。”司瀾眉心輕輕糾結起來,“不若我們現在衝破結界回到過去,殺了玉無瑕怎麽樣?”

“若是我們能成功將過去的玉無瑕殺死,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局麵。”昊微淡淡道。

“……”突然反應過來的司瀾。

“玉無瑕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天道的陰暗麵和□□所化作,殺了他這一世,下一世還會出現一個金無暇,銀無暇,永遠這般折磨著六界。”

是以,他們隻有這一次機會,若是未能成功阻止玉無瑕,又要繼續陷入無盡輪回。

司瀾若有所思點點頭,收攏眉心,他心中現在雖有猜想,但不敢賭:“我們再看看幻相裏的情況。”

“嗯。”

玉無瑕回到三十三重天,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他從狐妖身上拿來的一個紅色狐狸毛,施法化作一個漂亮的妖姬,夜半之時,妖姬去了大師兄寂清的房間。

寂清,是迦恒佛祖最為倚重的徒弟。

那妖姬不知道做了什麽,一夜未從房間裏出來。

第二日,寂清便稱病,沒有伴在迦恒佛祖身邊,去聖壇講經。

玉無瑕主動請纓,表示願意跟在迦恒佛祖左右,伺候迦恒佛祖,迦恒佛祖見玉無瑕從人間回來後,眉目安寧許多,心性亦是穩定許多,便答應了。

司瀾覺得別的不說,玉無瑕在「追人」這一塊兒還是有些手段的,如果對方不是迦恒佛祖,恐怕早就淪陷了。

寂清接連請了三日,迦恒佛祖覺察到不對勁。

講經結束後,玉無瑕看著迦恒佛祖的麵容,裝模作樣道:“不若我們師門一同去看看寂清師兄。”

“嗯。”迦恒佛祖輕輕頷首。

迦恒佛祖率著一眾弟子剛走到寂清住處,便察覺到不對勁,眼前清修的殿前被一團詭異的妖氣籠罩住。

殿內隱約有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傳出來。

一眾佛徒弟子聽到這,表情瞬間變了。

迦恒佛祖見房門關閉,便一掌擊碎大門,大步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寂清臥倒在地上,麵色發白,臉上掛著詭異的笑。

而這殿上的妖氣和女妖的笑聲,皆是寂清入魔後意念所幻化出來的。

迦恒佛祖沒想到他最為倚重的徒弟,居然……居然深陷□□之境中。

他都來到跟前了,對方依然沒有清醒過來,伸手虛攏著空氣,仿佛在抱著懷裏的美嬌娘。

迦恒佛祖見狀麵色發紅,一半是生氣,一半是羞恥,直接一掌打在對方身上,寂清這才從幻夢中清醒過來。

寂清看著迦恒憤怒的麵容和身後一眾師弟們複雜的麵色,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樣,瞬間明白了什麽,慌忙跪在地上求饒。

迦恒佛祖:“吾沒想到,你這幾日抱病不能來聖壇,卻是在房裏做這等事情!你實在是令吾太失望了!”

“師父,請恕罪……弟子……弟子……”寂清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嚇得麵色發白。

迦恒佛祖緩緩閉上眼睛,眉心卻突突跳起,竭力壓抑住怒火。

“寂清,你犯了色戒,不必再留在三十三重天,去凡世投胎為人吧。”

“師父……”寂清抓住迦恒佛祖的衣角,“求您給弟子一個機會。”

然而迦恒佛祖並未理睬寂清,直接一掌打向寂清,寂清身影瞬間化作星火消散,被打入了輪回道。

一眾弟子們甚至還來不及為寂清請罪,迦恒佛祖就已經絲毫不留情麵處理了寂清。

迦恒佛祖雙手合在胸前,低垂眉眼,唇角動了動,念著超度經文。

弟子們見狀,隨後也閉上眼睛,誦經為寂清超度。

唯有玉無瑕在一眾弟子中睜開眼睛,眼神直勾勾盯著迦恒佛祖。

寂清,可是他曾經最寵愛的弟子。

麵對最寵愛的弟子破戒,他都能一掌打死。

情愛之於他,就真的如猛虎野獸那般可怕,讓他覺得不能接受嗎?

玉無瑕悄然攥緊了手。

——

雖然寂清能被一縷幻相所迷惑住,是因為道行淺,但引誘他墮落的人卻是玉無瑕。

司瀾覺得這玉無瑕是真的瘋了,為了讓迦恒理解男女情愛,竟然不惜拿自己的師兄下手。

幻相中,一眾人誦經超度完畢後,迦恒佛祖命令他們先走。

玉無瑕也要轉身離開,卻被迦恒佛祖喊住了。

玉無瑕臉色不變,聞言乖巧站在一旁。

迦恒佛祖看他一眼,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根褐色的毛發。

先前寂清懷裏抱著的便是這根毛發。

這毛發上有著一股濃重的狐狸味,是狐妖落下來的。想來在幻相中將寂清迷惑住的人,便是這狐狸毛幻化出來的妖精。

妖精道行淺,根本沒有辦法來到三十三重天,唯有人將這根毛發「不小心」帶上三十三重天。

而這段時間去過人間的,就隻有玉無瑕。

迦恒佛祖將狐狸毛遞到玉無瑕麵前,玉無瑕淡定問道:“師父,這是什麽?”

“玉無瑕。”迦恒佛祖斂目看他,“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寂清一事與你有關。”

這還是迦恒佛祖第一次連名帶姓喊玉無瑕,玉無瑕麵上裝作惶恐模樣,然而脖頸青筋跳動,昭示著一股愉悅亢奮的心情,他俯下身道:“師父,弟子是冤枉的,不知道師父您為何會對弟子產生這般懷疑?”

迦恒佛祖睨他,目光冷冽一瞬後並未說什麽,掌心施法將狐狸毛化作齏粉,轉身離開。

玉無瑕則站在原地,嘴角露出古怪的笑。

司瀾在邊上看著玉無瑕的麵容,心裏滲出一股寒意。作為一個一心向佛,無情無欲的得道高僧來說,被人愛上就是個麻煩,還被病嬌愛上,那是麻煩加上麻煩。

可是仔細想想,這段孽緣,又何嚐不是因為老虎吃了玉無瑕的肉造成的?

那麽今生便換做玉無瑕來吃他。

——

晚上,玉無瑕果然又在搞事情。

這一次玉無瑕卻不是用妖法幻化出來漂亮妖姬,而是幻化出來一頭身材魁梧肌肉線條流暢的黑豹。他附了一絲氣息控製住黑豹,黑豹身影如魅,悄然穿過宮殿,來到迦恒佛祖的殿門前。

迦恒佛祖此刻閉目誦經,神識已經處於飄離狀況之中,以致那黑豹靠近時,他也沒有察覺到異常。

黑豹站在迦恒佛祖對麵,看了他許久,然後伸出舌頭緩緩舔舐著迦恒佛祖的臉,帶著倒刺的舌頭劃過皮膚時傳來酥酥麻麻的痛感。

迦恒佛祖眉心微動,氣息有一瞬的不穩,但好似陷入到魔怔之中,神識醒不過來。

實際上是玉無瑕施法讓他的神識困於體內,無法清醒過來,但也隻能困住片刻時間。

不過這也夠這隻黑豹胡作非為了。

黑豹的舌頭舔過迦恒佛祖的臉,爾後靠著倒刺輕而易舉便將官黃色的袈裟解開,露出裏麵淡黃色的裏衣。濕漉漉的舌頭隔著一層裏衣,舔舐迦恒佛祖的喉結。

迦恒佛祖臉色瞬間變了,眉心突突而起,神識在瘋狂掙紮著,欲從困境中清醒過來。

黑豹用腦袋蹭了蹭迦恒佛祖的胸膛,然後才用舌頭舔開衣襟,露出大片胸膛。

不隻是生氣還是羞恥,迦恒佛祖胸口和脖頸全紅了,臉上卻看不出來什麽變化。

黑豹喉嚨裏忽然發出一聲古怪的吼聲,似是被眼前的「美色」所吸引住,兩顆黑色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迦恒佛祖。

而迦恒佛祖卻好似能夠感受到對方侵占性十足的視線,急到手指慢慢蜷縮,骨節發白。就在黑豹低下頭,想要擒住胸口上某一處時,迦恒佛祖忽然神識從困境中衝出來,一掌便掐住了黑豹的脖頸。

大抵是沒料到眼前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一隻豹子幻相,迦恒佛祖眼中羞惱更甚,脖頸亦是更紅了,忽地收攏手指,直接將這豹子幻形化為齏粉。

而另一邊,玉無瑕突然嘔了口血出來。

他附了一抹氣息在那豹子幻形上,現在那豹子幻形被毀,他也受了影響。他捂著心口,正要運功療傷,下一瞬,迦恒佛祖的身影便直接出現在他麵前。

玉無瑕還來不及反應,直接被迦恒佛祖施法打到在地上,忍不住又吐了口血出來。他倒在地上,蒼白著臉抬頭,還在做無辜模樣:“師父……”

“我不配做你師父。”迦恒佛祖臉色從未這般難看過,白淨的臉皮興許是被黑豹的倒刺刮傷了,隱隱還帶著幾率紅絲,莫名透著情欲的味道。

“我沒有你這種以下犯上,目無尊長,狂妄無禮,不知廉恥之人!”

迦恒佛祖實在是憤怒,每說一個字胸腔都在顫動。

他沒想到,他白日裏才威脅過玉無瑕,晚上玉無瑕便就做出這等欺師滅祖之事!他不明白,他的徒弟怎麽一個個都變得這般不省心。

“師父,弟子不知道您在說什麽?”玉無瑕還在矢口否認。

迦恒佛祖直接將黑豹身上的那抹氣息扔到玉無瑕麵前,本來氣息也會隨著黑豹的幻形一同消失,但卻被迦恒佛祖察覺到後施法保存了下來。

玉無瑕垂下頭看著那抹氣息,臉色不辨。

迦恒佛祖繼續道:“你為何要這般羞辱吾?”

玉無瑕緩緩收回那抹氣息,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向迦恒佛祖,眼睛慢慢從陰影中露出來,眼神含笑,眸光溫柔:“因為,弟子心中想要的便是這般對待師父,可是弟子師父不會答應,於是弟子的欲望便化成了那黑豹,接近師父,替弟子做這些事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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