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嘉一行人經過的時候還仔細大量一番, 看見不是自己找的人就怒氣衝衝繼續吩咐手下的人。

擔心惹上麻煩,安雲鞭打在牛身上的力氣加重,行駛的速度陡然加快, 後麵的許昭看見了也趕快加快速度。

一不小心車輪壓在一塊石頭上, 車身突然一抖,差點把沈嘉整個人翻下去, 手肘因為反應不及時直接撞在木板上。

“咚!”

看見自己的動作對沈嘉造成傷害,許昭用著自己的大嗓門喊道:

“東家,你怎麽了?沒事吧?要不要緊?都是我的錯,我剛剛沒注意提醒您。”

說著就一把把斜靠在車身上的沈嘉拉起來, 想要給她查看傷勢。

沈家趕緊推開手拒絕, “我沒事,就是一不小心撞到了,還是趕路要緊。”

前邊的安雲聽到動靜原本是想停下來看一看, 可一聽沈嘉這麽說就知道自己停下來也無濟於事,轉而繼續趕牛。

後邊的許昭隻覺得自己真是個粗心大意之人, 差點就把自己最敬佩的人弄翻車, 努力縮小自己的身體, 然後一直用懊悔的眼神看著沈嘉。

沈嘉自己倒是真的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可看著許昭的模樣就知道對方以為是為了讓她寬心才說的。

就在她看向許昭的方向, 想要安慰一句的時候, 突然看見不遠處的黃土之下, 掩埋著一個紅色的身影, 露出來的一小塊紅布上還繡著精致的花紋。

這不由得令她回想著剛剛見到的那群凶神惡煞之人,再加上昨夜聽到借宿那一大家子說的話, 這麽一聯想, 她趕緊對著許昭說:

“停車!許昭你趕緊去看看那片黃土之下是什麽東西。”

許昭一聽到沈嘉的吩咐, 根本來不及傷心,一把牽製住前麵的牛,飛速朝著沈嘉手指的方向跑去。

前麵的安雲聽到動靜也趕緊停車,那邊的許昭一靠近就發現黃土之下居然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立即對沈嘉喊道:

“東家,是個年輕的姑娘!好像才13歲,人已經昏迷不醒。”

沈嘉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連忙回道:“把人帶過來。”

對於眼前受傷的小姑娘,許昭雙手輕輕一提就把人從土堆裏□□,對於這些外界的動靜,昏迷不醒的小姑娘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這樣被許昭快速從土堆裏帶到車旁,沈嘉看著小姑娘手腕上已經結痂的傷痕,以及脖子上那道紫紅色的痕跡。

趕緊說:“趕緊把人放到車上,看這個姑娘傷的不輕,要是再不救治可能就活不了,輕一點。”

“可,可是,這個姑娘穿的是嫁衣誒,我們這麽把人帶走不會出事嗎?”

雖說許昭平日裏大大咧咧,可是結婚時用的大紅嫁衣她還是可以認出來的,她並不認為沈嘉不清楚。

“她的家人不會來找她的,至於債主又或可以說是她那死去的新郎家應該已經在找她,這我就更不能把她留在這裏。”

“死新郎,債主!”

這兩個詞是怎麽聯係到一起的,可是許昭還是按照沈嘉的吩咐,把人放在車上,自己也趕緊坐上來。

沈嘉看到兩人都平穩之後,對著前麵的安雲喊道:“出發!”

一行人緊趕慢趕還是在中午趕到了府城,河州兩個大字掛在城牆上,同時很顯眼的就是此時城門口排隊的隊伍,分列兩對,中間留出很大的空間,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安排。

對於人員身份的核查也很嚴謹,每個人拿出去的路引都需要檢查很多遍才放過。

許昭看著身後還在昏迷的小姑娘,擔憂地說:“東家,我們怎麽辦?後麵那個小姑娘可沒有路引,要不然我們就此把她放下吧,等我們從裏麵找個大夫出來再救她。”

沈嘉看一眼身後連呼吸都感覺不到的小姑娘,雖說是換了自己的衣裳,看起來沒有那麽顯眼,可要是熟悉的人肯定能一眼認出來。

而且再不救治,她擔心會出大問題,解釋道:“這次我們帶來的路引和介紹函不同,如果不能進去再說這件事。”

她們慢吞吞地跟在有人和牲畜一起的這支隊伍,還好天不太熱,這麽一會兒還是可以忍受。

看著人高馬大的一車男人,守衛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喊道:“拿出你們的路引!”

安雲趕緊把身上的路引和吳知縣給的介紹函交上去,順便還在下麵疊了一張銀票,恭敬地說:

“守衛大人,後麵那輛車也和我我們一起的。”

對方一眼就看到疊放在最上層的介紹函,下麵那張薄薄的東西也一摸就知道是什麽,立馬喜笑顏開,隨意看一眼內容之後,對著身後卡關的人說:

“放行!”

就這樣她們順利地通過城門口的檢查,令許昭大開眼界,湊在沈嘉的耳邊輕聲詢問,“東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沈嘉輕聲笑道:“我哪能猜到這麽多事情,世間無非錢權二字,理解透徹即可暢行無阻。

不說這麽多,我們先去找個藥鋪給身後的小姑娘找大夫,糧種的事情可以明日再辦。”

“沈姑娘,在下知道,還是由我帶路吧。”

前麵的安雲聽到沈嘉說的話主動回複,她也不想問對方是如何知道的,有些事大家不需要都清楚。

自從安雲來到工坊教授起武藝的時候,沈嘉就已經隱隱覺得,對方肯定不隻是一個小兵,一個小兵怎麽可能識字會武藝會訓練護衛,隻要撿到寶的這個人是自己就可以了。

府城的壯觀豈是寧安鎮可比,許昭一邊看一邊讚歎,“這個河州府城還真是壯觀呀!真不知道盛京該是何等模樣?”

“以後總有機會。”

“東家你說笑了,我怎麽有可能會去到盛京,能去我們北境最繁華的興安府就此生無憾了。”

“沈姑娘,就是這裏,我們進去吧。”

在兩人談笑間,牛車已經到達目的地,安雲先下牛車,幫著身後的沈嘉三人停車。

許昭趕緊把車上的小姑娘抱起,看著眼前的匾額是自己還沒認識的字,好奇地問:“東家,這是什麽藥鋪啊?”

“廣濟堂,我們進去吧。”

一進門隻看見一個老大夫和一個藥童,看著先進門的安雲先是眼睛一縮,隨後迅速恢複正常,摸著自己的長須說:

“先把病人放到塌上,老朽馬上診脈。”

許昭看著不遠處的小塌,輕輕把人放到**,老大夫慢慢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著眼前飽受摧殘的人兒,兩指輕輕壓在小姑娘的手腕上。

沈嘉覺得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可是那個大夫就是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把沈嘉看得是憂心忡忡。

一旁的許昭早就忍得不耐煩了,輕聲道:“大夫,情況如何?您老到底給個準話呀,我們這可是還不容易救回來的。”

聽到許昭的話,大夫身子一抖,兩指都差點對不準位置,又過一會兒才收回自己的手。

慢吞吞地說:“手腕上的傷口不深而且包紮及時,並沒有流很多血,喝點補血的藥和擦點藥膏即可,沒什麽大問題。

就是這脖子上的傷有些用力過度,可能以後的嗓子都不會大好了,能出聲就算她福大命大。

至於身體原本就虧空的厲害,以後要多注意,像是補藥或者其他的可以偶爾補充一點。”

然後就回到櫃台上給她們開藥方。

許昭卻是不由得回想起之前救人時,沈嘉同自己說的話,這麽看來這個小姑娘的傷就是那群殺人不見血的人做出來的。

她怎麽也沒想到居然讓自己碰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心裏惡狠狠的想:千萬別讓自己碰到那群家夥,不然自己就要捏碎他們。

進門時安雲也已經派了人出去附近的客棧租房,因為老大夫開了藥,見幾人還不走,主動提出可以先在藥鋪熬藥。

所以現在幾人就是一邊熬藥,一邊等待幾人回來。

就在藥罐已經開始咕嚕咕嚕冒熱氣的時候,馬奇和林子熊才匆匆趕回來,一進門就對著沈嘉道歉。

“東家,實在是對不住,找客棧的時間用的長了些,讓大家久等了。”

看著兩人的模樣,以及進城時的詭異景象,沈嘉好奇地問:“可是城中出了什麽大事?為何客棧都如此難找?”

馬奇回過神來趕緊回道:“說是明日將有同匈奴和談的大臣經過河州府城,因此近日對城內人員的管理更加嚴苛,一些好事者也從下麵的縣城或周邊府城趕來,所以城內的住房很是緊張。

我們兩人是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找到一間客棧,把最後剩下的兩間房子要下了,還望東家恕罪。”

“這都是小事,我們哪裏會介意這個。不過和談隊伍已經快到河州的事情,我們鎮上怎麽沒聽說?”

“許,許是我們鎮距離遠了些,消息還沒傳到吧。”

“也有可能,藥快好了嗎?快好了就趕緊喂她喝下,我們還得趕著去客棧。”

哼哧哼哧熬藥的王旭聞著麵前彌漫的苦澀氣味,掩住口鼻說:“馬上好了。”

費了一番功夫才總算是讓昏迷的人把藥喝下,出門前沈嘉再次對大夫說:“謝謝大夫。”

對此裏麵的兩個人像是沒聽見一樣,什麽反應都沒有,還好許昭一直隻注意自己懷裏的人,不然就要生氣了。

坐在前往客棧的牛車上,沈嘉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放在前邊的安雲身上,一進藥鋪就可以感受出對方好似並不是一家樂於迎客的店。

尤其是那個藥童看起來氣勢比大夫還足,對待大夫像是無物一般,這一樁病看下來藥童根本什麽事都沒參與,全是老大夫親力親為,這明顯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