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大哥吐槽的話, 沈浩是左耳進右耳出,他都習慣了,繼續給沈嘉燒火, 吃過一點餃子之後又和大家吃起午膳。

看起來從軍之後整個人的胃口也大上不少, 沈老夫人則是心疼地讓人給沈浩盛飯夾菜。

因為在這裏沈家沒有什麽親戚朋友,大年初一也沒有什麽人上門, 一家人聚在一起玩笑而已。

原本沈嘉也是聚在炭火前烤火取暖,吃吃零嘴,聽著大家聊天,直到她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口。

她轉身看過去原來是三叔沈浩, 正在朝自己擠眉弄眼, 像是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說一樣。

她於是對著屋內的幾人說:“我突然想起來工坊還有些事需要我提前處理,我回房處理一下,大家見諒。”

還不等其他人說什麽, 沈浩也站起身來說:“我感覺自己還沒有休息夠,我也先回放了。”

看見自己的兒子露出疲態, 沈老夫人暫時也顧不得剛剛沈嘉說的話, 連連點頭, “那你們倆都先離開, 這裏也不缺你倆作陪, 先忙自己的, 你也先休息。”

家中的長輩發話, 其他人當然沒有什麽反駁或者發表疑問的機會, 尤其是剛剛在廚房看見三弟生龍活虎的沈父。

出了門的兩人相視一眼,沈嘉好奇地問:“剛剛三叔是想說什麽?”

一說到這, 沈浩就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 伸著腦袋往四周都看了一眼, 然後拉著沈嘉飛快走到廚房,這裏有火還沒人,是個絕佳的說秘密談話的地點。

進廚房之後,他再次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看著他這樣疑神疑鬼的樣子,沈嘉更是好奇他到底想說些什麽。

再次問道:“三叔,你怎麽如此緊張?你放心,家裏的仆人都是很安分的,值得信任,你別這樣弄得我都有些緊張。”

一番檢查之後沈浩才算是放下心來,又聽見沈嘉的話,趕緊把自己剛剛升起的緊張感壓製住。

壓低嗓音,克製住聲音的抖動,瞪著眼睛說:“你記得我們去廣河縣取東西回來路上救的那個男子嗎?”

聞言,沈嘉點了點頭,“當然記得,當時我們還得了一個可以兌換銀子的玉佩。說起來我之前去府城的時候,看見那裏的多寶閣,已經把玉佩還回去,還換了一百兩銀子。三叔怎麽突然提起他?”

聽到沈嘉的話,沈浩整個人變得更加緊張,“你是不知道我們救的人到底是誰?我在軍營遇到他了,他居然是整個北境赫赫有名的燕小將軍——燕煦。

我在關口立功之後,被宣武將軍衛源調到身邊,之後有幸見過燕小將軍,隻需一眼,我就認出來他是那日差點被我壓在車輪底下的男子。

也不知道人家還記不記得我?要是回想起我之前的所作所為,你覺得我還有可能在軍營裏麵混下去嗎?”

聽到這個消息,沈嘉心裏也是咯噔一下,但是她很快又恢複正常。

“三叔,你不記得了,我們倆現在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他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就憑他現在的權勢捏死我倆,就像是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而且三叔你都可以把人家認出來,他一個戰功赫赫的武將,怎麽可能就沒發現你的存在?

所以,你現在還是放寬心,人家也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

聽了沈嘉的話後,沈浩也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隻不過燕煦的武力和威勢,在軍營裏實在是太強。他也不敢有一絲錯漏,要是自己腦子所想是自我欺騙的內容就不好了。

想到這他又重新問了一遍:“他那天應該沒發現我們倆的秘密吧?我這心裏不知道怎麽的,總是有點不安心。”

沈嘉聽到沈浩的問話,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來,那麽依照他的說法,他現在是從四品武將身邊的護衛,還有可以見到燕煦的機會。

燕煦是什麽人,整個北境都很清楚,即使這裏並不是他的封地,可是整個北境都受他的影響,很多官員也隱隱和他走在一起,願意聽從他的派遣。

或許這也是皇帝不放心的原因,十年前的大戰現在北境都還流傳著小道消息,說是有人給敵軍通風報信,才會導致大戰中燕家人死傷到隻剩下一個孩童。

被燕家軍鎮守幾十年的地方,當然是受他們的影響比較大,這為上位者所不容,但是皇帝解決的辦法過於粗暴,要不是燕家真的忠心耿耿,現在還不知道北境會不會脫離大盛朝的控製。

同時也是這樣的人讓沈嘉來了興趣,她現在正在找一個可以完全護住煤礦的合作對象,依照這樣的形式看來,燕煦可不就是最佳的合作對象。

按照大盛朝皇帝的這種擔憂,她就不相信,經過上次的大戰之後,他還願意給燕家軍撥款操練。

上次去的多寶閣應該就是燕煦的產業之後,眾所周知,軍事就是世界上最花錢的東西,尤其駐紮的地方還在北境這樣氣候條件惡劣的地方。

如果有充足的利益,對方肯定會願意和自己合作,但是在做這個決定之前,沈嘉還有其他想要了解的。

“三叔,你就放心吧,人家這樣的人怎麽會把這麽一點小事放在心上。我想問問,燕家軍的兵力都主要集中在背麵是嗎?”

一聽到沈嘉詢問排兵的信息,沈浩的神經突然繃緊,緊張兮兮地問:“你問這個幹什麽?事關軍事布防的信息我可不能說。”

沈嘉真是不知道他的這個腦袋每天都在想什麽,真想翻個白眼。

“三叔,就算我知道了我又能幹什麽,我就單純的問問你們是不是集中在北麵。因為就是之前救我們一家的陳遠,經常往西邊進行貿易,一直沒出什麽問題,我就想問問是不是因為西邊安全性高。”

知道自己誤會的沈浩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就是在軍營待久了有些敏感。

不過你也沒猜錯,我們主要就是對付狼子野心的匈奴,所以主要在北邊駐紮。當然,西邊也不能放鬆警惕,萬一有人和匈奴串通在一起,我們可就是腹背受敵。”

“那我們寧安鎮算起來已經是在北境的南邊,每年都冷到難以忍受,如此說來,你們軍營裏肯定是更加難過。你們穿的可厚實還是烤著柴火過的?”

被沈嘉這麽一通關心下來,沈浩隻覺得心裏十分妥帖,似有感歎地說:

“還能怎麽辦,大家硬挨著唄。這幾年朝廷補貼的數額是越來越少,大家心裏都清楚是什麽原因,而且北邊大部分都是草地,連枯枝都需要搶的。

雖然燕小將軍經常用自己的銀子補貼,可是耗費之多也是補不了的,大家也都習慣了。我還和大家學了不少即可以暖身子,又可以強身健體的招式。”

聽到沈浩這麽說,沈嘉的心裏成算更大,這樣看來,燕煦現在所麵臨的情況應該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才是。

那麽自己合作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於是他看著對燕煦崇拜不已的沈浩說:

“既然如此,三叔你可想盡快解決這種困境?”

“怎麽解決?”

“我有法子,隻不過依靠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難以完成,不如三叔你回軍營的時候為我引薦一下燕小將軍。即可以讓你們冬日裏不再挨冷,還可以協助他解決軍費不足的問題。”

猛地一聽,沈浩還以為沈嘉是在說什麽大話,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等到他笑後,再看沈嘉的眼神,發覺她可能是認真的,立馬也嚴肅起來說:

“嘉娘,我知道你現在表現出來的經商才能很是凸出,但是你現在掙的銀子,和軍費比起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人家根本不會看在眼裏,也不會要你這麽一個平頭百姓的銀子。

三叔勸你還是早歇了這種心思,而且我現在不躲著燕小將軍都是不錯的,還直接去找他,這是嫌閻王爺不找我?”

對於沈浩的懷疑,沈嘉也沒覺得有什麽不適,自己目前看起來的確是缺少一些資本,不過她還有秘密武器。

“難道三叔不信任我嗎?”

“這,這也不是……”

“之前我僅憑幾十兩銀子,從一件小鋪子變成現在這樣11間鋪子,五個工坊群,今年預計收入可以達到萬兩的數額。難道我的這些成就還不夠三叔的一個信任嗎?

而且三叔看著自己的戰友因為寒冷生凍瘡,每個冬日都是這樣硬熬過去,就不想幫幫他們嗎?

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說大話的人,既然話說出口,我自然是有真本事,隻需要三叔給我帶話和一封信足矣。至於燕小將軍信不信任,那就是之後的事情。”

被沈嘉這些感情牌打下來,沈浩也是有些觸動,想著自己的戰友在了望台上快凍成冰雕的樣子。

他心一狠,認真地說:“那我應該怎麽做?三叔這一次豁出去了,我就照著你說的辦。”

“三叔什麽時候離開?我先去寫信,其他的你隻要見到燕煦的麵,把信交給他就行。”

沈浩這次的假期本就不長,在路上耗費的時間比較久,差不多明天就應該離開,要不然趕不上請假的期限,隻不過他看著母親的模樣,一直沒忍心說出口。

現在沈嘉問出來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心虛地說:“差不多明天就得離開,你先別把這件事告訴你祖母,我想親自告訴她。”

聽到這,沈嘉也明白這都是交通的原因,這南北一來一回肯定耗費不少時間,估計沈浩還是一路馬不停蹄趕回來,還才可以在家裏休息兩天。

於是她點點頭說:“我都明白,我現在就去寫,三叔你也去休息吧。”

兩人進行了一番友好交流之後迅速分開,至於沈浩並沒有回房休息,而且繼續來到大家所在的屋子彩衣娛親。

但是離別終有時,大年初二沈浩就踏上了回程的路,沈嘉也要開始處理未來可能和燕煦見麵時的事情。

大年初七,就像是現代一樣,工坊所有人都開始兢兢業業地上工,沈嘉把安雲叫來,對他說:

“安大哥是否還記得我們上次在廣河縣鹽河鎮買下的山?我現在需要你去山裏麵給我挖點東西。”

“還記得,不知是需要挖什麽?”

“在幾座山之間隱秘的地方挖個大洞,直到挖出黑褐色的塊狀物,有點異味,你挖出十幾斤之後,把東西帶給我,記得把洞填上,別讓人發現。”

“是。”

雖然安雲不知道沈嘉是要做什麽,可是救命之恩已經讓他選擇聽從她的一切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