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遠水和近火

柳明溪的問題,讓錦風忡怔了片刻。

他又沒有妻妾,怎知夫妻間的感情什麽樣叫做好或是不好?

何況內斂如殿下,誰能看得出他的感情?

不過他都已將王妃娶進門來,想必是好的吧?

柳明溪似在追問又似在喃喃自語,“也不知道這誠王妃究意是位什麽樣的女子?”

這個問題倒是不難回答,趙家軍中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娓娓道來,“王妃出自名門,自幼博覽群書,善詩詞,通古學。她還是豔壓牡丹,才絕京城的絕世佳人!”

柳明溪不禁睜大眼睛,原來京城還有這般曠世奇女子嗎?說起來,那名侍女的容貌和儀態都如此不俗,可以想像她的主子會是如何的風華絕世。

說到出身,才學,容貌……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柳家原本就算不得什麽名門望族,再加上她的老父親一歸田,她就什麽都不是。

論才學,她曾經為了討趙政霖的歡心而惡補過詩書,時隔幾年,她已忘記了大半。她還偷學了點醫術,卻根本拿不出手。

至於容貌,她自認為連人家的侍女都不如。

柳明溪從未像現在這般深感自己真是一無是處,她忽然有些理解趙政霖的選擇。

她又問了一個讓她百思而不得其解的問題,“他們認識已久嗎?”

這個問題聽著有些古怪,錦風略加思索便點點頭,“這是自然。”

柳明溪笑笑,便不再言語。不知不覺中,她吃完了錦風所買的兩個牛肉大包子,還吃了不少肉幹和肉脯。

錦風訝然,“想不到你雖長了這麽副小身板,卻還挺能吃的,令人刮目相看。”

柳明溪不禁失笑,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因食量大而被人認可,這也能算優點?她深表懷疑。

錦風鄭重其事地說道:“你可別笑,習武之人光學會了招式又有何用?出招的關鍵可不僅僅是速度,力度也是同等重要。倘若力量不夠,那麽縱然學會最精妙的武術也隻不過是擺擺花架子罷了。”

柳明溪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她趕緊點稱是。

錦風安撫似地摸了摸她的頭頂,“不過你的年紀也不大,若能持之以恒,總有一天能夠練成。”

一旦說到持之以恒,柳明溪立時就有種遠水救不了近火的感覺。

她秀眉微蹙,頗不自在地側開自己的頭部,以避開他作亂的爪子,問道:“錦風大人,可否再指點幾招?以備我平時防身之用。”

錦風看著麵前的美“少年”,溫潤一笑,“你有上進心是好事,不過學武術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能把昨晚那套拳法學好就已足夠讓你防身用。”

柳明溪略感失望,那套拳法確實是簡單實用。隻不過正如錦風所說的那般,這不練個一年半載的,或者假以時日力量仍不夠,那簡直就無異於擺花架子。

頂多也隻能作強身健體用,這與她所期望的防身之術相去甚遠。

錦風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忍,他提議道:“不如我再教你些腿法?”

柳明溪眼前一亮。

錦風將羽扇子往身後一插,將長袖微挽,掀袍擺開了架式。他這樣子著著有些不倫不類,完全不同於平常的翩翩公子模樣,他卻絲毫不以為意。

“用腿攻擊無外乎兩種情況,屈伸和掃擺。”

“先來說掃擺腿法,顧名思義可將其分為掃腿和擺腿,分我先來演示一遍。擺腿有這幾種,這是掃腿也分前後,你來試試。”

“架勢已經有了,隻要你能持之以恒,多加練習定能發揮出它應有的威力。”

這番話聽得柳明溪心中又是一涼,持之以恒,那就意味著需要長年累月的練習。

“再來說說這屈伸腿法,顧名思義,就是讓你能屈能伸的腿法。先看看我這蹬腿,單腿支撐,一腿屈膝,用力上抬,同時向前蹬出,快如閃電!就像這樣,你試試!”

錦風似乎挺喜歡當師傅的,將武術中的腿法一一拆解,讓她逐個學。事實上柳明溪也知道這些都隻是基本功,根本算不得武術。

在柳明溪小時候,柳江龍也曾經試過要教她些練武的基本功,可她卻是個十足的嬌嬌女,嫌苦嫌累又嫌不美觀。

柳母也擔心她的手指會變粗,擔心她身上完美無瑕的好肌膚會受損傷。經過母女倆的聯合抗爭,柳江龍終究還是放棄了,她還曾一度為此而沾沾自喜。

如今受到錦風的指點後,她才驀然記起年幼時的經曆,唉,隻能說悔不當初。

柳明溪也不知道練習了多久,她最多隻能做到依葫蘆畫瓢,至於力度,那還完全談不上。

看得錦風直搖頭,“記住,蹬腿的要訣是,腳尖要勾起,力達腳跟,一氣嗬成!”

說著,他的大掌輕鬆地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又捏了捏她的小腿肚,感慨道:“我說明溪,你的牛肉大包子都吃到哪裏去了,這腿怎會這般綿軟,竟跟女子沒兩樣!”

這姿勢,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柳明溪想把腿收回,無奈力氣太小,怎麽也收不回。

錦風也看得嘖嘖稱奇,“力氣竟如此小,就算學了拳法和腿法又有何用?”

柳明溪急了,“你先放手!”

錦風忽然起了捉弄她的興致,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倒說說看,我若不放,你又當如何?”

那副模樣,還真是要有多討人厭就有多討人厭,把柳明溪氣得不輕。

門口忽然傳來某人冷冰冰的聲音,“衛錦風,你若是太閑了,不如這就進宮去。”

他的突然出現將屋內的兩人嚇得不輕。

錦風被嚇得趕緊鬆手,柳明溪則差點摔倒在地,踉踉蹌蹌地退後好幾步才算站定。

錦風撫額,進宮,他最怕的就是進宮!

規矩多就不說了,那些宮女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望著他,恨不得直接撲上來。讓他如坐針氈,渾身都不自在。

殿下也知道他天生一副好皮囊,長得太招人,一般都是不帶他入宮的,今天他這是吃錯藥了麽?

錦風愁眉苦臉地說道:“殿下三思啊,在下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不妨直說,我改還不行嗎?”

“哼。”趙政霖再度睨了若無其事站在邊上的小女子一眼以示警告,誰知對方卻低著頭,根本就沒在看他。森冷的眸子微眯,補充道:“即刻動身!”

錦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不是吧?殿下,這樣不太好吧?我,下官與您一起進宮如何?”

倘若有趙政霖在旁,錦風倒也不算太引人矚目,重要的是殿下如同凶神惡煞般,那些宮女和女官在他麵前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倘若讓他獨自進宮,他根本就不敢想像自己會遭遇什麽,這簡直是送羊入虎口!

柳明溪又豈知那兩人在想些什麽,她隻知道,那煩人的兩隻終於離開,她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