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一回到東州大學校園下了車,看著那輛專車駛遠了,又走了一段路,沒發現有人跟蹤他,就立即前去實驗動物研究中心,直奔裸鼠房。

他反複想過了,腦幹腫瘤是瞞不住的,主動坦白更好。腫瘤即使是晚期每個人能活多久都不一定,他這種情況能再活兩三年也是有極少數病例存在,現在國家急需人手,他的病情又這麽穩定,部門很大機率會繼續錄用他。

而且他這個病對於那個神秘世界,放在異榕病、異種等的麵前,還算不算是什麽毫無辦法的死局?

再說了……做著這麽危險的工作,就算沒有絕症,部門就能保證大家未來都能再活上兩三年?

顧俊覺得不能。如果有勞動合同的話,合同中的工亡部分肯定有一條條款是關於乙方自願的。

所以腦幹腫瘤不需要隱瞞,但是異文藥實驗暫時不能被人知道,他無法解釋,那些裸鼠不能留。

顧俊到了裸鼠房緩衝間,做過紫外線滅菌,再換上全身防護服進去,到後室的鼠籠架上拿了自己的幾籠裸鼠到前室實驗台,那些服藥的成瘤裸鼠的腫瘤大小繼續沒有變化,沒服藥的那隻成瘤裸鼠則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看著所有的15隻裸鼠,對它們默默道:“鼠友們,謝謝你們對醫學的貢獻,投胎做人吧。”

捉出那隻垂死的病鼠,顧俊左手的拇指、示指向下按住它的頭部,另一隻手抓住它的尾根,用力往後一拉,哢!

裸鼠的脊髓和腦髓斷離,頓時無痛苦地死去。這是脫頸椎處死法。

哢,一隻,哢,兩隻,哢,三隻……

哢哢哢,不一會兒,十五隻裸鼠全部處死完成。它們橫七豎八的被放在實驗台上,再無一絲生息。

“謝謝你們了。”顧俊把它們全部裝進一個黃色的醫療垃圾袋裏,再帶上那一點寄存這裏的異文藥藥粉,拿著袋子走出裸鼠房,離開研究中心。

在回去宿舍的路上,顧俊打了個電話給張林師兄。師兄沒參加這次大賽,但秦教授說大賽不會隻辦這一場,張林師兄以後應該也會參加的,甚至加入部門。電話接通了,“喂,師兄。”

“阿俊,找我有事?”

兩人有一陣子沒聯係了,張林整天忙著他的研究生實驗,顧俊幾次請他出來吃飯都沒空。

“我的實驗結束了。”顧俊長歎一聲,真的是有感而歎。

“哦,結果怎麽樣?”張林的語氣明顯是假裝有興趣,什麽老中醫、老軍醫、老偏方、祖傳秘方,這些就是騙錢的等義詞,“太忙了,一直沒空去看看你搞得怎麽樣。”

“我知道。”顧俊說道,“已經全部死了。”

“這麽快?看來你那藥有毒啊。”張林卻是一點不意外,有些沒好氣的歎了聲,“阿俊,我就多嘴說一句,中醫有中醫的好,但絕對不是神通廣大、包治百病的。中醫的名聲就是被那些所謂老中醫給搞臭了,下回別相信啦。”

“師兄你說得有道理,中醫藥也要現代化發展的,也不見西醫還在搞體液說是不是。”

兩人便聊中醫去了,沒有再提那個藥物實驗。

顧俊回到宿舍寢室的時候,與張林師兄的通話已經結束了。

顧俊進門後第一時間撲向蔡子軒的電飯煲,往鍋裏裝了一鍋水,再把一整袋15隻的裸鼠屍體倒進去,再倒進去各種亂七八糟的調味料,把它們一鍋煮了。這當然不是為了煲湯喝,是為了破壞它們的成分,或者說毀屍滅跡。

“呼。”顧俊擦了擦額頭,就繼續下一個工作,李樂瑞那部手機。

因為李樂瑞三人的背景來頭,無論是不是國家部門在追截這部手機,顧俊都打算把它主動交出去,坦白自己到龍坎深潛和海底遇險的事情,這也是無法隱瞞的。

重要的不是這部手機,重要的是那個最後拍到的視頻。

如果被國家部門看了,看到他以異文語言喃念那句話,會不會把他關起來?拖去做大腦切片?

為了自身安全,必須把這部手機處理一下。

顧俊給這手機裝上一張自己舊有的sd卡,開機,把那個視頻和李樂瑞的聯係人等信息傳到sd卡,再拿掉卡。他刪掉視頻,格式化手機,再下載一堆類型是自己從來不會看的電影填滿內存,再格式化,再下載,再格式化……

這樣搞了好幾次後,想要恢複數據就很難了。

而且……是在儲存芯片沒有被物理破壞的前提下。

顧俊把這部手機拆開,拿過一把錘子往它裏麵的主板狠狠地捶,他必須捶得既均勻而又淩亂,不隻是破壞儲存芯片,其它位置也要捶爛,這樣才會顯得是在當時的撞擊中撞爛的。

一邊啪啪捶著,他又一邊思考著自己的身世問題,“不管萊生公司是個什麽組織、以及爸媽在裏麵充當的是什麽角色,國家知道後總會有個態度,態度無非是幾種……”

爸媽陣營是好的,或者其實是壞的但外人誤以為是好的,國家繼續錄用他。

爸媽陣營是壞的,或者其實是好的但外人誤以為是壞的,國家繼續錄用他。

爸媽陣營是壞的,國家認為他成分不好,冷藏、棄用、甚至逮捕他禁閉他……為了調查,為了要挾,人質?

想起來,有三分之二的機會被繼續錄用,似乎值得坦白?但如果最糟糕的情況發生:坦白從寬,牢底坐穿……他承擔不起。

顧俊把手機主板的一處處部件捶爛之後,尤其是儲存芯片四分五裂了,便把手機重新安裝好,再用力往地上狠狠地砸了幾次,手機都砸得有點變形了。他這時再按開機,毫無反應。

“啊呼。”顧俊扔下這破手機,這才往書桌邊坐下,盤著手中的sd卡,都在這了,收好吧。

那邊的電飯煲煮得啪啪響,有湯香四溢,雖然知道實情的他感覺這有點惡心,但是,“真香啊。”

一隻裸鼠120塊,這鍋湯至少價值1800塊。

顧俊忍住鼻子大嗅一下的衝動,打開腦海中的係統麵板看了起來。

【泰然手

稀有度:★

可修煉等級:三重

目前等級:第二重(100030000熟練度)】

“完成一個困難任務才漲了1000熟練度,還要是在第二重剛開始,越往後麵越難漲的,這樣算來做上一百個困難任務,才會升到第三重吧。不知道深淵任務會漲得怎麽樣……”

顧俊關了能力列表,打開任務列表,點下“領取任務獎勵”。頓時間,他腦海裏詭奇的感覺再臨,好像有一些光芒洶湧了進來,當光芒漸漸凝結,就是3頁診療工作日記的光影懸浮在識海之上。

他用念頭打開最左邊的那頁,又是那種羊皮紙材質,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異文,一頁有三十行左右。中間的、最右邊的那頁也是。

“這都什麽意思?”顧俊看著真有點心急,甚至看不出這三頁日記是連續的,還是散亂的。

不過他還是能看出點什麽來,“筆跡不一樣。”三頁日記的筆跡一致,但與那張殘缺圖譜的筆跡不同,並不顯得潦草匆忙,而是很工整,有些地方的墨跡深淺不同,應該是在一種並不危險的獨自環境下慢慢寫的。

“等等……有些詞我能看懂。”

顧俊皺了皺眉頭,他現在懂得一點點的異文,有從殘缺圖譜破解出來的幾個概念:骨,肌,胸,神經

還有兩句句子,都是因為出現幻象,就刻在腦子裏了,並且他隱約懂得是什麽意思:“黑暗的果實自亙古的深淵長出,死亡的蠕蟲將與天地一同長久”“它們比我們優秀?”

這些異文概念有的在這3頁日記裏出現了,顧俊仔細地對比著,不久就發現在第三頁日記尾段的一行異文裏,它們最為集中地被筆者使用,他能斷斷續續的看出一半意思。

顧俊輕輕地喃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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