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薛霸、顧俊和那17位昏睡人員的情況,這一百多人大部隊已然在荒原停下,但是槍火沒有停歇。

醫療隊給薛霸打下強心針有五分鍾了,還不見起效,心髒依然死寂。蛋叔正在給這位老戰友持續地做著心肺複蘇術,大力地按壓著,這麽短的搶救時間還定不了生死,絕對不能放棄。

但是這個時候,守在顧俊旁邊的吳時雨忽然痛叫了起來。

“你來繼續做心肺複蘇!”蛋叔把薛霸交給助手護士張火夥,就帶人衝向吳時雨那邊,“吳姑娘!?”

不隻是吳時雨不對勁,鄧惜玫的麵色也白了,腳下有點搖晃。

而顧俊還是像進入到突發譫妄中,微微瞪凝著眼睛,想說話卻說不出的樣子,不知是不是看著什麽幻象……

“我的臉,在變……”吳時雨痛聲說道,捂著麵部的雙手移開,“在變成阿玫的臉……”

蛋叔一看,吳時雨的麵部除了漲紅,青筋暴起而嘴唇發紫,並沒有什麽變化,但她卻感覺自己的五官都在扭曲,骨骼都在消融,而後重新凝聚成形。是精神侵蝕嗎?但孔雀幾人上來打過舊印,沒用,還是沒用。

“吳姑娘,你的臉沒事,是精神問題。”蛋叔忙道,看看鄧惜玫,“鄧姑娘,這怎麽回事?”

變成鄧惜玫的臉?

孔雀、墨青幾人既是不解,同時焦急不已,希望女神絕不能出一點事!

心下一急,他們望向鄧惜玫的眼神不由有點凶,因為隊員們都被吩咐過對鄧惜玫的態度還需要有所保留。

現在這個情況,是不是……

“不關阿玫的事,我感覺不關……”吳時雨卻道,她痛得眼淚也湧出來了,捏了自己臉頰一把,“唉,精神問題,我一直都有的……所以啊,想弄瘋我的人,找錯對象了……我本來就不正常……”

她捏動臉頰,像在熟悉新的麵孔,“我的臉用了二十一年,省了喬裝的工夫就能換一張,也不錯……”

“我還是坐著吧……”她往地上坐下,“坐著比較舒服……”

蛋叔幾人聽著既有點訝然,又有點振奮,時雨還真是個樂天派。

孔雀他們尤其受到激勵,即使在深淵裏也安然處之,因為她一直擁有著希望。

麵對著精神侵襲,每個人有自己的對抗方式,不管怎麽樣,吳時雨的麵色緩和了點,撐著了。她還能給顧俊鼓勁道:“鹹俊……我知道你也在扛,加油……我們都要回去的,大家都要回去,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

眾人確實都看到顧俊的麵色變幻,顯然也在對抗著什麽。

蛋叔幾人給鄧惜玫看看情況,發現她的心率、血壓都在飆升,已至一個相當危險的境地。

與此同時,四周荒野上的那些血肉造物越走越近了,正前方的那些距離不到一百米,近身戰已在眼前。

但眾人發現,他們本已接受並且指望著的那幾個天機局指揮官,到頭來卻最先倒下了?

“先是薛隊長,現在是顧隊長,搞什麽鬼!?”

“怎麽回事……精神舊印真的有用嗎?”

“噢糟糕,噢糟糕!前方隻剩九十米……八十米了!”

軍心有點動搖,但這時候,fbm聯合隊長之一的比爾-哈裏森喊話道:“夥計們,信任我們天機局的朋友吧!他們在承受最猛烈的精神攻擊,我可以感覺到,他們承受著了火力,我們不能亂,撐住!”

“繼續原定戰術!”格蘭特-貝爾也喊道,“剩下三十米,把它們打碎,打精神舊印!”

普洛霍羅夫卡也是吼得絡腮胡子擺動,“顧隊長他們有他們的戰場,而那些怪物由我們來!”

還有波利娜-格裏茲曼、拉姆-弗裏德裏森等人,這些指揮官都知道現在最重要是人心穩定。

而且他們確實不認為像顧俊這樣的人,會突然無緣無故的凝滯住,那一定是有原因的,現在不能添亂。

顧隊長之前有幾句話說得特別正確,島外的紛爭留著回去之後再說,全球安全需要這一場勝利。

受到這些指揮官的激勵,各國人員們迅速穩定下來,他們來到這裏可都是以精英身份帶著重任來的,像新軍團病那樣的災難,不管是他們家鄉還是全球,都不能出現第二次,第三次了……

砰砰砰!槍炮聲還在繼續,前方迫近的血肉怪物剩下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

而這時候,樓筱寧帶領的一支衝鋒隊打出了一波舊印,正正地打中剛剛爆濺開的滿地血肉和走來的人形怪物。

地上的殘血碎肉頓時嗞嗞冒出黑煙,終於化為腐爛的死物靜止不動,而那些人形怪物也發出了尖厲的叫聲。

“有用,有用!”樓筱寧大叫起來,這個信息經由無線電傳遍全員,眾人都精神大振,舊印有用!

這種黑暗造物還是會被舊印驅散其力量,這確切地給了他們勝利的曙光。

隻不過能熟練使用舊印的隻有天機局人員,其他人學了還不到半天時間,連練習都沒打過幾次,而打舊印是會消耗精神力的。衝鋒隊裏就有人員的精神力在迅速下降,一旦精神力不足,受到那儀式呼喊聲的影響就更大了。

另一邊,滿頭冷汗的吳時雨雖然還能撐著,但巨大的痛楚時間長了,任誰的精神都會被消耗殆盡。

現在她還算可以,但這樣下去不行。

“吳姑娘,要不給你打一針嗎啡吧?”蛋叔心焦道,那邊薛霸的心肺還沒複蘇,這邊情況越發嚴重。

“其實我更想要一杯咖啡……”吳時雨喃喃道。

“還有一張沙發……一部電視……幾袋零食……”

聽到這另一把聲音響起,蛋叔頓時大喜,“阿俊!”

吳時雨則籲出一口氣,眼神更明亮點了,“電視可以不要……你坐在旁邊就行……可以聊天……”

“好啊,什麽都聊……”顧俊終於說出了話語,即使氣若遊絲,意識似乎介於離散與清醒之間,但他還在,還可以說話,“阿玫是我們的人……是山丘那邊的儀式搞的,是大袞之力,是厄運之力……”

鄧惜玫看著這些,之前心頭很有些疲累與茫然,但現在看了看顧俊,她有一股氣力恢複起來。

她知道,這個昔日的好夥伴,終於第一次真心地信任了她。

而她,也許是時候為自己、為他和他們做點什麽了。

“阿俊,時雨,蛋叔,孔雀,還有各位……謝謝你們最近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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