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裏鎮離東南邊那個消失了的兩界通道口3公裏左右,要是再往南邊320多公裏就到了沃頓鎮。

320公裏不是個短距離,但在地廣人稀的澳國,兩個小鎮之間除了大片大片的荒漠,幾乎就沒有別的聚居地了。沃頓鎮距離海岸更遠,孤懸於沙漠中,除了路過的車輛連遊客都不會有,但凱瑟琳在那裏度過了她的童年,直到11歲時全家搬去了墨爾本。

“我的童年也就那樣。”凱瑟琳想不起有什麽特別的,“那裏真的是個非常小的地方,連商店都不多一家。”

顧俊問不出什麽來,也許要到沃頓鎮看看才知道有沒有線索。

有個好情況是湯姆-陳、塞爾斯-王、傑夫-卡魯斯、安妮-何這四人都還老實,他們不是沒有驚奇害怕,但對他做的暫時安排能接受下來。不知道是因為他眼神太凶,還是凱瑟琳太會慰勸。

這天晚上對於他們十人,都不是容易休息的夜晚。

顧俊卻睡得踏實,盡管這家旅館的床既舊又小,但這是他近來睡過最舒服的覺了。

第二天早上,他們就準備開車前去沃頓鎮。既然凱瑟琳兩人是開車來的,其他三人多半也是,應該在那個加油站附近可以找到。退房離開旅館之前,顧俊想再聯係吳時雨一次,看看她昨晚是不是真的沒有“做夢”。

他用的還是小房間裏的那部座機,嘟,嘟……噠的一聲,接通了。

“喂?”吳時雨的聲音傳出,好像頗有些迫切。

早上好。顧俊默道,還沒開始凝神傳送圖片,就聽到她以一種提示是暗語的誇張語氣說道:“不管你是什麽變態,我太高興了,因為我剛聽到一件大喜事!大家都好高興。”

什麽意思?他怔了怔,凝神閉目地試著接收她發的傳輸信號。

鹽巴……sos求救圖案……僵屍……

顧俊……求救……顧俊像僵屍那樣複活了?“我剛聽到”,“大家都好高興”,她不是泄密了,是被告知。

驟然一個心念閃過,顧俊後背發寒,有人在冒充他給天機局發去了求救信號?

這是“天機亂”之初嗎?還是局裏察覺到了什麽,對鹹雨的設套試探?

顧俊心焦不已,這種溝通方式太低效,表達不出複雜的意思,還可能是猜錯,而且非常消耗精神力。他說話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存在,或許就失去一舉肅清叛亂的機會。

他又想起了“使用美夢,改變”……那道黑影這麽說,美夢應該就很重要……

那些係統獎勵給予的美夢泡泡,之前為了撐過惡夢奇觀消耗了五個,還剩下三個。這些天來他不是沒有研究,卻怎麽也無法讓走進美夢劇院的觀眾身影變得清晰,不管哪個美夢泡泡都這樣。

他不認識那些觀眾,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麽美夢,又怎麽上演劇目?

這一直是顧俊搞不明白的問題,但是現在,有個新想法忽然出現了:“如果那是空白的無主美夢呢?”

沒有夢境內容,卻又可以變為任何夢境內容。

不屬於誰人的,卻又可以屬於任何人的。

“如果那是鹹雨的美夢,或者說變為她的美夢……人可以受到夢的召喚,如果這種美夢能讓我們的意識處於同一個空間,就能直接對話……夢境的維度,距離是不同的。”

顧俊想到這個可能性,心頭頓時有些洶湧,隻是要怎麽才能她的美夢?

試一試吧,如果確是無主之夢,那就不是從誰那裏抽走的,要打上某個靈魂的印記應該需要當事人的情願。

否則就不是美夢,是像惡夢病那樣強製召喚的惡夢了吧。

當下,顧俊用手機找了兩張圖片凝神傳過去,一張是個女人在打座冥想,另一張是條卡通鹹魚在睡覺,希望她能領會意思……

過了十來秒,“坐下來?”吳時雨說著,“當一條鹹魚?閉上眼睛睡覺?”

顧俊再把一個笑臉傳過去表示是這個方向了,隻要是靜靜地感應、靜靜地接收就好。

他聽到她搬動椅子的聲響,自己就閉目點開腦海中的一個美夢泡泡,雖然脆弱卻還流光溢彩。

頓時間,他再次感到自己變成了那個圓頂小劇院,十排座位,每排十張椅子,隻是劇院內更加破舊陰沉了。

他冥想著吳時雨的樣子,呼喚著她,還能隱隱聽到從話筒傳出的她輕微的呼吸聲,感覺與她有著一種連係的這個時候,打開了第十排座位後麵的那道小木門。

一道朦朧的人影不徐不疾的走了進來,坐到第一排中間一個位置,還是一片模糊,分不清楚樣子與性別。

“這是個空白人,是個通道。”顧俊心想,接下來就是凝神把美夢運轉起來,讓鹹雨入夢。

以前侵蝕度高,精神力又不夠,但現在他好了很多,尤其心境變得明朗,能行的!

他們以前有談過關於美夢這個話題,他知道吳時雨的一些美夢,就把其中一個很簡單的上演吧。

小舞台的帷布徐徐地拉開,整個劇院都明亮了幾分,那舞台上忽地出現了一團棉花糖雲彩。

有一道身影躺在雲彩的上麵,被軟綿綿的包裹著,那彈性比世界上最好的懶人沙發還要合身舒適。

而且身影轉來滾去,嘴巴想吃東西的時候就直接開啃旁邊的棉花糖,吃了又有,連手都不用抬動。棉花糖不隻是甜味,或鹹味,而是有著世界上所有美食的各種味道,無需費勁地撕咬,而是入口即化……

顧俊使動著精神力讓這個美夢更實質,一遍遍呼喚著:吳時雨,這是你的美夢!那就是你。

電話那邊的呼吸聲他聽不太清楚了,但坐在座位上的那道觀眾身影,緩緩地在顯化。

身影變得纖小了些,坐姿也變得是癱靠在那裏,一身寬鬆的居家休閑服,黑色的短發,麵容還模糊著,不過隱約能看到是個秀美但慵懶的樣子。好像還真成功了……

“鹹雨!”顧俊連忙大叫道,劇院裏像是有音響播放的響起了他的聲音,他心情有些激動。

“哎?”那道吳時雨身影突然應聲一個激靈,像活了過來。

她站了起來,疑惑好奇的目光看看周圍,又看看舞台,“鹹俊?是你嗎?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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