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12月3日的中午時分,但極夜的天空黑得詭異,布滿了不合時宜的星點。

弗蘭格爾島位於北緯71°14'西經179°25'的位置,島上曾有過軍用機場跑道、軍用雷達設施,甚至是一個礦場,卻都建立不久就荒廢掉了。烏哈科夫斯科耶村則在南部海岸邊,海軍基地就鄰靠著這個曾經的小聚落。

基地由一整套的34個裝配式模塊建築構成,當下正有兩個國家的數百位人員活動在其中。

昨天顧俊他們五人就到了梅斯施密特軍事基地,等到今天天氣條件允許了,就乘坐直升機過來,成功飛越這二百多公裏距離,降落在基地停機坪。現在海麵上幾乎都結了冰,船隻不再適合航行了,需要破冰船才能開路。

狂風隆隆地呼嘯,五人相繼走下了直升機,都是穿著一身厚重的保暖探險服,各帶著一袋行李。

直升機機艙裏還保有的溫度已經被狂風摧毀,顧俊一踏足在這個島嶼的冰雪上,頓時感到一股徹骨的寒凍,被兜帽和麵罩裹著的臉龐仍是被寒風打得發痛,眼睛幾乎睜不開來。

好冷。他不是在北方長大的,人生著實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寒冷,零下20多度的滋味嗎……

但這裏不隻是冷,濕度還非常高,經常大霧茫茫的,讓這裏有個別稱叫“霧島”。

這些冷霧濕氣好像鑽破了厚實的保暖服,滲進他的皮膚,同時也經由呼吸道鑽進他的肺部,他呼吸了幾下就要越發使勁,呼吸有點困難,胸悶,鼻子和呼吸道感覺隱隱刺痛。

“啊……”旁邊的蛋叔已經冷得抖了幾下,剛到步這裏,就好像比在石道裏幾天還要難受。

“真得喝點伏特加了。”樓筱寧嘀咕,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又黑又冷,7600平方公裏,越往北邊隻會越糟糕。

“好白呀。”吳時雨看著夜幕下周圍的皓皓冰雪,感覺像看著全域訓練時的一片顏色。

在這種環境待久了,就會出現甘茲菲爾德效應——看到幻覺和精神改變。

“誰有什麽不舒服千萬不要撐。”薛霸對大家說,鼓著自己全身的肌肉,可是一張胡須方臉也已是冷得發紅了。

冬季在北極圈活動非常考驗精神,更非常考驗身體。如果時間充足,他們都需要先接受一些訓練。而像顧俊這種身患絕症的人更不應該踏足這片土地。但現在一切都無法按照常規的來。

就在直升機前方那邊,有一群十來人在等候迎接。

其中有天機局在這邊的探險小隊“北極狼”幾人,於曉勇隊長,章小琪副隊長。“北極狼”是臨時組建的大規模機動特遣隊,就為了應對這個任務。隊伍裏各樣的人員設置都有,專業的北極探險人員更是不可少。

在於隊長幾人旁邊,是羅斯國安全局方麵的人員們,在這裏他們才是東道主,天機局眾員都是客人。

羅斯國方麵的領隊叫伊萬諾夫-姆斯季斯拉夫,一個中年羅斯人,臉上的大胡子和渾身肌肉比薛霸還要誇張,活像一隻棕熊。

“於隊長。”薛霸帶頭走上去,又用不太標準的羅斯語喚道:“kaпntahmctncлaвa。”

雖然都算不上精通,薛霸卻懂得說很多語言。

“薛隊長!”但被喚到的姆斯季斯拉夫卻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中文回應,這個棕熊大塊頭在語言上也沒輸。

當下眾人一通互相認識,顧俊被介紹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是頗有好奇的,尤其是於曉勇他們。

沒別的原因,顧俊太年輕了,偏偏局裏傳下來的命令是叫他們配合他展開工作,這就是以顧俊為中心了。不過於曉勇他們是看過顧俊一些資料的,知道他有什麽超感知覺,“特殊的精神力量”。

“我先帶你們去宿舍樓。”姆斯季斯拉夫招呼得很是熱情,“進去喝點小酒緩緩勁。”

顧俊雖然心急想去周圍看看,卻知道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去宿舍樓安頓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急也急不來,這邊什麽情況,他們在出發前就已經有過了解了。這個島太大,加上天氣惡劣,北極狼小隊甚至不知道該往哪個區域去尋找,所以工作是陷入停滯當中。

宿舍樓是這裏最大的營房了,男女分開的兵營式宿舍,有電力和暖氣供應,但這些能源都要省著用。

基地儲存的物資倒足夠他們和三十隻阿拉斯加雪橇犬度過一個月,對麵海岸也能進行支援,可沒什麽是一定的。

安頓下來後,顧俊當即要求開始探索。於隊長幾人便帶著他們五人,出來坐上一隊雪地車前往西邊。

不多時,荒蕪的烏哈科夫斯科耶村就出現在前方的雪地中,於隊長介紹說:“那裏很多年都這樣了,羅斯人自己不收拾,也不讓別人收拾。”

顧俊看過資料知道是這樣。

車燈的燈光照射之間,隻見雪地上有些殘舊的電線杆垂垂欲倒,雜亂的電線連著一些破爛的低矮木房屋,積雪還沒有能把滿地各種的垃圾完全掩蓋,特別是那些早被鏽跡蝕掉了顏色的廢棄油桶。

周圍仍是一片雪白,與遠方起伏的山脈相連,無邊無際地延伸開去。

“那有隻北極熊。”雪地車車隊剛停下來,吳時雨就給大家指了個方向,顧俊轉頭看去。

果然見到一頭強壯的北極熊,就低頭走在不到二十米遠的一間破屋旁邊,它瞥了他們一眼,就轉身走了。

為什麽……顧俊皺皺眉,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那頭北極熊早已等待在那裏,等著他來……

風聲隆隆,除了他們周圍隻有寂靜,他有點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了,精神已受到影響了嗎?

“於隊長,我想過去看看那間房子。”他還是說道。

那頭北極熊已經跑遠了,眾人用不著驅趕它。當下一行人就走了過去,那就是一間很普通的舊爛木屋,還沒三十平米,屋頂快要被積雪壓得倒塌,但它也已經存在在這裏好幾十年了。

木屋的門是半爛半掩的,顧俊伸手推開它,打著電筒,望著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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