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頂。

九隻黑鱗怪物的屍體靜靜地躺著。

蒲泰他們還因為剛才發生的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勇感歎道:“那巨獸還真是有靈性啊,居然知道報恩……”

蒲泰也一副唏噓不已的神色:“那個大腦袋伸到旁邊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它要咬過來,嚇了我一跳,沒想到卻是要來給我們送獵物。”

葉羲心中也道這青皮長頸龍確實很有靈性。

地上躺著的九隻黑鱗怪物,其中八隻黑鱗怪物是他射死的,頭部插著他的箭支,那巨獸給他應該是覺得這是他的獵物,所以把它們還給他。

而那唯一一隻被咬掉頭顱的,是它自己殺的,葉羲猜測那可能是它的謝禮。

九隻黑鱗怪物的屍體猙獰,滂沱的雨水中,它們的鱗片泛著一種冰冷的寒光,那巨大的嘴巴,尖利的牙齒,讓他們絲毫不懷疑它們的強大。

別看葉羲剛才在山頂,很輕鬆似得一箭射死一隻,其實如果他掉進水裏,恐怕隻要來兩隻這樣的怪物,他就必死無疑了。

錐蹲下身體,掰開怪物的嘴巴,去翻看它的牙齒:“哇,瞧瞧它們的牙齒,絕對能一口把我的腦袋咬掉!”說著,居然把它整個嘴巴給撐開,把自己腦袋伸到它嘴裏。

葉羲一臉黑線。

勇在一旁戲謔道:“撐住咯,別等會真把你脖子咬掉了!”

幾人又打趣了一會兒,怕屋裏的人擔心,沒有久待,扛起幾頭黑鱗怪物,向屋裏走去。

石屋裏,被留下的幾個女人正擔驚受怕地等著消息。

她們坐立不安,在屋子裏團團打轉。

此時突然見他們回來了,竟還扛了這麽多黑鱗怪物回來,嚇了一大跳,驚過之後就是濃濃的怒氣。

這黑鱗怪物明顯就是水中的生物!

水紋指著一頭黑鱗怪物,沉下臉質問蒲泰:“這,這魚怪哪來的?你們下水了?!”

其他女人也是一臉怒氣,看向自己的男人。

水裏有多危險大家都知道!

要是幾個男人敢說自己下水了,她們保證自己馬上會要跳起來,狠狠地錘他們一頓!

真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命!

酋長的伴侶朵年紀大,心也細,她一眼瞧見除了一隻黑鱗怪物外,每一隻頭上都插著一根箭。

這箭是誰的顯而易見。

朵皺著眉頭問酋長:“這些魚怪是葉羲射死的吧?嶺,難道你們下水把它們帶回來的?”

女人們很生氣。

就算男人們沒有下水和它們搏鬥,而隻是在岸上射死它們,再下水將它們帶回來也不行。

就算他們再缺食物,也不該下水,因為水裏真的太危險了,就算這一次好運地拿著獵物回來了,那下次呢?

更別說這些魚怪看起來這麽恐怖,那龐大的身軀,尖利的牙齒,完全可以想象到它們在水裏是多麽強大。如果有一隻沒被弓箭射死,他們下水的時候會怎麽樣?

幾個女人簡直不敢細想。

見老伴真的生氣了,酋長連忙道:“我們沒有下水。”

朵不為所動,質問道:“沒有下水,沒有下水這幾隻魚怪怎麽來的,難道是飛上來的?”

幾個男人聞言忽地相視一笑,換個角度來說,它們還真是飛上來的呢。

錐哈哈一笑:“它們怎麽來的,你們絕對猜不到!”

女人們麵麵相覷,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見他們似乎真的沒有下水的樣子,幾個女人的氣逐漸消了下去,隨之好奇心湧了上來。

錐的伴侶苓走到錐旁邊,狠狠擰他腰間的軟肉,聲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究竟是怎麽回事,快點給我講,知不知道我在屋子裏擔驚受怕了多久?”

錐齜牙咧嘴的求饒:“好好好,我講,別擰啦別擰啦,好痛好痛。”其實錐一個戰士怎麽可能被擰一下肉就痛成這樣呢,也就是哄哄自家伴侶,讓她消消氣。

苓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暫且放過了他。

錐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女人們聽得一怔一怔的。

原來水中巨獸還有這麽有靈性的一麵,完全顛覆了她們以往的認知,隨著知道真相,她們最後一絲怒氣也散去了,隨之而來的是懊悔,那樣的一幕自己居然沒有看到!

……

那天的晚餐理所當然的是黑鱗怪物,隻是那黑鱗怪物不僅鱗片堅硬,十分不好褪,肉還很難吃。

葉羲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其他人雖然也覺得難吃,但因為習慣了從不浪費食物,還是硬生生吃下去了。

蒲泰他們解剖黑鱗怪物的時候很細致,把它的骨架和牙齒全保留下來了。那猙獰的骨架就放在他們房間。

淘經常盯著這骨架看,還不時上前摸摸它們,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十分喜歡的樣子。

葉羲不禁感慨這裏的小孩品味怪異,居然喜歡這麽猙獰的骨架。

不過把這骨架留著也好,那青皮長頸龍的行為對他有所觸動,那一瞬間的美好,他不想忘卻。

生活雖然殘酷,生命中卻總有些美好的事情發生,值得記住,並好好珍藏。

葉羲想到這裏,從儲柴禾的地方取了一根粗木頭,動手削成幾片木片,然後從火塘中一截炭,削成炭筆。

找了個角落,葉羲把木片都放在地上,然後挑了幾片木片拚在一起,趴著低頭用炭筆在上麵畫了起來。

黑色的炭筆在木片上一點點留下痕跡,山崖的形狀出現。

寥寥幾下勾勒,山腳下就一大片水域,有一隻脖頸很長的恐龍從水中伸出腦袋來。

山崖上也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與那龐然大物在山頂上相望。

葉羲嘴角浮現一絲滿意的微笑,用手指當橡皮,把輔助線給拭去。

“哇!哇!哇!葉羲哥哥,你怎麽畫得這麽逼真!”

耳邊突然出現一聲男孩尖利的大叫,把葉羲唬了一大跳。

葉羲掏了掏耳朵,低下頭摸了摸淘的腦袋,無奈道:“這麽激動幹什麽,耳朵也要聾了。”

淘的大吼把屋裏的其他人也吸引過來了,看到葉羲手中的木片,全部震驚地瞪大眼睛。

“你這畫得,也太像真的了,這怎麽畫的?我的祖先啊!”

原諒原始人吧,想想一向隻會畫簡筆和塗鴉的他們,猛然看到一副素描畫,心中會是一種怎樣的震撼?

連酋長也瞪大了眼:“這是巫術嗎?怎麽可能畫得這麽逼真!”

“當然不是巫術,我又不是巫。”葉羲舉起那隻炭筆,“這隻是一種畫技,畫得好罷了。”

沒想到這一個前世用來消遣的業餘愛好,會引得他們這麽震驚。

此時他突然想起來預備役考核的時候,他們畫的那肥得像豬一樣的羚羊,於是指著木片上的畫道:“這才是畫懂嗎,你們那畫得是什麽,簡直慘不忍睹,以後的預備役考核骨牌,絕不能再讓你們畫了,太坑人!”

酋長微微紅了臉。

那骨牌上的獵物,正是他畫的。

錐卻一把抓住葉羲的胳膊,顫聲道:“你,你畫別的東西也能畫得這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