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大白貓如一陣風般帶著葉羲來到雪山腳下。

葉羲站在齊膝深的雪地裏,環顧白茫茫的四周,仰頭問布偶大白貓:“……你是說我的骨杖在這兒?”

“喵~”

布偶大白貓蹲下,懶洋洋地叫了聲。

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跟周圍的雪一樣白。

“好,多謝你了。”

葉羲仰頭看了眼被浮雲遮住的山頂,心知,如果骨杖確實是在山腳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是那個冷漠的羽人丟下來的。

如果是別人敢這麽做,葉羲絕對會好好教他做人,讓他知道血為什麽這樣紅,拳頭為什麽這樣硬,但偏偏是羽人這個可能救了他的命的人,而且有可能打不過……

葉羲能怎麽辦呢,他隻能給自己鼓了鼓勁,開始埋頭在周圍尋找起來。

這一找就是幾小時。

雪山腳下的範圍實在太大了,大白貓中途都沒耐心地離開去冰河捕魚了,最後葉羲才幸運地在雪堆底下的岩石縫隙中找到斜卡著的祖巫骨杖。

“簌簌……”

葉羲撿起祖巫骨杖,用掌心將祖巫骨杖身上沾著的雪沫擦幹淨,心頭落下一塊大石頭,臉上不由露出一抹失而複得後的喜悅笑容。

他還是幸運的,祖巫骨杖雖然被羽人從雪山巔上拋了下去,但它材質特殊,沒有受到一點損壞。再加上北極地區獸類稀少、人跡罕至,祖巫骨杖這根大骨頭棒子沒被別的生物叼走,葉羲才能將它找回。

天空仿佛也感受到葉羲的心情,灰色的雲層忽然被強風吹散,露出一大一小兩輪燦爛的太陽來,極地這片全是白雪的地方,霎時被猛烈的陽光照得近乎刺目。

葉羲不由眯了眯眼。

“呼——!”

有猛烈的風從山脈另一頭吹來。

那是極地獨有的烈風,明明陽光熾盛天空藍得發白,卻偏偏有強度堪比颶風的烈風席卷而來,它將地麵厚厚的積雪全部卷起,又狠狠擊碎,空氣頓時變得白茫茫的全是飛雪。

“呼——!!”

極地烈風卷著無盡雪沫,狂暴地將葉羲淹沒,他臉頰上的肉都被吹起波紋,頭皮像要掀開來,骨杖插在地上,還不由自主地倒退幾步。

雪山上的積雪被烈風全部卷起,露出嶙峋的黑色岩石來。

葉羲站穩身形,屈膝連躍幾下,來到雪山腳下的兩塊岩石縫隙中躲避這場烈風。

動作意外的不太順暢。

事實上,從大瀑布上摔下來的時候葉羲的腿骨摔斷了,布偶大白貓給他喂下的異花雖然幫他將碎裂的腿骨長好,可是,也因為沒有將斷骨矯正,所以腿骨不幸長歪了……

葉羲看著自己略顯扭曲的右腿,眼中露出一絲狠意,忽然用手將已經彌合的腿骨生生掰斷!

咽下一聲悶哼,葉羲用手撐著嶙峋的岩壁,身上泛起淺碧色的光芒。

正在這時。

他的眼前一暗。

狂暴的烈風中,一個扇著巨大雙翼的人影,背光懸空出現在葉羲的麵前,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葉羲能感覺到他沒有惡意,眉心微皺了下,沒有抵抗。

羽人巨大羽翼連扇,帶著葉羲迅速穿過狂暴的極地烈風,安全返回到雪山巔上的冰洞中。

冰洞裏很安寧,所有的暴風雪被擋在了外麵。

羽人將葉羲帶回冰洞後,就不管他了,靠在冰壁上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他將葉羲帶回來可不是因為同情心,而是因為現在的葉羲在他眼裏,就相當於一顆人形的治療異果,還是能反複使用的那種。羽人想留著他,這樣以後受了傷就不用耗費奇花異草了,算盤打得劈啪響。

葉羲隱約知道羽人的想法,沒有向他道謝,找了一處地方盤膝坐下,開始冥想。

他身上還有幾處肋骨長歪了,必須要修正過來,但他的巫力還不夠。

過了會。

布偶大白貓叼著魚,靈巧地跳到冰洞中。

它放下魚,甩頭抖起毛來。

外麵的極地烈風還沒停下來,布偶大白貓現在身上全都是雪沫子,這一甩,冰涼的雪沫也甩到了葉羲身上,使葉羲從冥想狀態中驚醒過來。

葉羲對著隻幫他找回祖巫骨杖的白貓很有好感,一點也不因大白貓半途扔下他去抓魚兒生氣,淺淺一笑,打了聲招呼:“你回來了。”

“喵~”

布偶大白貓偏頭嬌嬌地叫了一聲。

它對於在冰洞裏看到葉羲十分高興,在葉羲身邊臥下,巨大的身體將葉羲圈住,然後一邊歪頭啃魚肉,一邊雪白的貓爪爪像扒拉玩具一樣不停扒拉葉羲。

葉羲頭發被弄得一團亂也不生氣,笑著雙手抱住布偶大白貓巨大的爪子,不讓它繼續扒拉。

雖然天氣寒冷,他的衣服又被羽人搶走了,但此刻挨著毛絨絨的布偶大白貓,葉羲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給你撓撓癢?”

葉羲知道貓科動物都喜歡撓癢,學著幹戚戰士給獅虎獸撓癢的模樣,給布偶大白貓撓起癢癢來。

“喵嗚!”

布偶大白貓被撓得十分舒服,喵嗚喵嗚叫個不停,喉嚨想起舒服的呼嚕聲,軟乎乎的肚皮都露了出來,一幅躺到任君撫摸的嬌懶模樣。

要知道羽人可是從來不會摸布偶大白貓的,所以這隻可憐的布偶大白貓實際上是第一次享受被人類撓癢癢的待遇,被撓得太舒服了,這下連魚都不啃了。

葉羲眼中露出笑意。

前世有朋友特別喜歡貓,自稱貓奴,對貓無比喜愛,要是他看到這隻這麽漂亮又這麽粘人的大號布偶貓,一定開心到原地飛升,二話不說一個縱躍跳到布偶貓懷裏,癡漢臉埋到布偶貓毛絨絨的肚皮裏將它吸爆!

葉羲笑著笑著臉上的笑意又隱了下去。

他也很喜歡這隻漂亮的布偶大白貓,但嘎嘎現在還下落不明,甚至契約都感應不到它的位置,這說明他們雙方距離超過幾十公裏了。

葉羲停下撓癢的動作,看向閉目休息的羽人,再次試圖與他搭話。

“敢問,你在救起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頭龐大的紫紅色凶禽?”

羽人睜開眼皮,雪白無暇的臉上一片漠然,沒有開腔的意思。

葉羲體表泛起朦朧的淺碧光芒,半威脅半利誘的說:“如果你告訴我它的消息,以後你受傷了我就盡心替你治療。”

言下之意是,如果不說,他就不替他治傷了。

羽人:“嗯。”

葉羲從沒見過這麽高冷的人,要麽不說話,要麽隻蹦出一個嗯或者唔字,高冷的跟這雪山巔上的雪似的。

不過現在他沒計較這個,他認為羽人既然嗯了一聲,就是同意了的意思,所以葉羲連忙追問:“你當時看到時它怎麽樣?你將它拖到岸上了嗎?”

“唔。”

葉羲心頭一喜,掙開粘人的布偶大白貓,站了起來:“你最後看到它的地方在哪,請帶我去!”

“嗯。”

葉羲走到冰洞口,回頭看到還坐著沒動的羽人,心中焦灼,不由催促道:“快走吧,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羽人:“嗯。”

人卻還是沒動。

葉羲想到什麽眼皮一跳,目光詭異地直直盯著羽人,片刻後忽然開口:“……你是個傻子嗎?”

羽人淡漠如雪的臉上毫無波動,絲毫未停頓地哼出一個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