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噤若寒蟬。
葉羲看著眼前烏泱泱的人群，揚聲道：“你們都起來吧，別跪著了。”
他並不享受這種萬人跪拜的感覺，而這些人充滿恐懼敬畏的表情也並不能讓他感到愉悅。
眾人聽到葉羲的話立刻就站了起來，但一抬頭看到龐大恐怖到超出他們想象的鸑鷟，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埋著頭渾身戰栗不止，再也不敢站起來了。
葉羲見他們實在害怕鸑鷟，隻能對鸑鷟道，
“嘎嘎，你先去外麵吧！”
鸑鷟打了個響鼻，一雙充滿傲氣的鳳眼瞥都沒瞥地上的人群一眼，扇起紫紅色雙翼往山頂飛去。
待鸑鷟消失後，這些圍著樹葉光著屁股的人終於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葉羲不再管他們，打量起四周來。
這裏安寧富饒得就像個世外桃源，雖然因為地理環境所限陽光稀少，但植被卻絲毫不比外界稀疏，花草樹木都蓬勃生長。也許是潮濕陰暗的關係，巨山裏的蘑菇特別多，半人高的蘑菇到處都是，且品種豐富，大多是無毒的。
光這些蘑菇就足夠養活幾萬人了。
葉羲還發現草地上、岩縫中、樹幹上，甚至蘑菇傘蓋上，到處都長著一種小小的白色小花，花朵的樣子神似石蒜花，隻是小了許多，隻有指甲蓋大小。
“這是什麽花？”
他問身邊的青女。
花長在草地上不稀奇，但長在蘑菇傘蓋上就比較奇怪了，而且看得出來，這種寄生花在吸收蘑菇的生命力，有它紮根的地方蘑菇都比較萎靡。
青女：“我們叫它汲花，它能在任何地方生長，紮根的地方越肥沃，汲花長勢就越好。”
說著她轉向西方，指著遠處道：“您看，那片汲花是不是長得很美？”
葉羲望向青女所說的方向。
那是離這兒大約八百多米的地方，那裏綠草如茵，一朵朵巴掌大的淺紅色汲花在草叢中燦爛地綻放著，它們數量繁多，竟連成了花海，微風吹來，所有汲花隨風輕輕搖曳，畫麵極美。
但葉羲卻分明看到，那茵茵綠草中，淺紅色汲花底下，躺著一具具幹癟腐爛的屍體。
美麗的汲花襯著扭曲的幹屍，顯得驚悚恐怖。
“那是……你們藏屍的地方？”
青女不防葉羲視力會這麽好，能看到遠處藏在草叢裏的屍體，頓了頓才道：“是，當我們族人死去，屍體會被丟到那片草地中，有罪的人也會被扔到那裏，用來培育汲花。”
葉羲抓住了重點：“培育汲花？汲花有什麽作用？”
青女：“顏色淡的汲花吃下幾乎沒用，但顏色比較紅的汲花，吃下後可以增加一點力氣。”
事實上，這些巨山裏的人因為缺少肉食，體質極虛，原本根本不可能有力氣攀岩摘燕窩的，現在男人們力氣不差，還能進行比賽，都是因為汲花的緣故。
不過青女力氣大倒不是因為汲花，而是純粹的天賦異稟了。
葉羲望著那片汲花花海，眼中流露出感興趣的光芒。
青女看到葉羲的模樣心頭一突。
她心中突然蔓延起一個荒誕恐怖的念頭，那就是這位神秘的天外來客該不會下一刻就會殺了他們所有人做汲花花肥，用來培育汲花吧？
於是她連忙道：“用人屍培養出來的汲花作用有限，用實力強的凶禽來培育效果更好。”
“聽說幾十年前，山中曾摔下來一頭半人多高的凶禽屍體。那時候我們族長還不是族長，他好運地撿到了這頭凶禽屍體，覺得它不普通，於是用來培育汲花。”
“最後一共培育了三朵汲花出來，朵朵鮮紅如血，有巴掌那麽大，他吃了後力氣大增，一口氣殺死了前任族長，從而成為了我們的族長。”
葉羲挑眉。
聽起來這貌似普普通通的汲花應該是一種特殊的異花，寄生體越不凡，所生長出來的汲花就越不凡。
他心念一動，召喚來鸑鷟，讓它立刻捉一頭凶獸回來。
鸑鷟效率很高，過了一會兒就帶了一頭猛獁象般龐大的王種凶獸。
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轟地一聲巨響。
王種凶獸的屍體從半空中被扔了下來，揚起無數灰塵石礫，灰塵圈湮滅後，這頭猙獰的氣息依舊駭人的凶獸屍體就這麽靜靜躺在凹坑中。
青女眼睛發直地看著它，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她頭一次覺得自己之前想要爬出山口的想法可能是錯誤的。
這外麵果然很可怕啊！
葉羲隨手摘了朵蘑菇上的汲花，問：“請教我該怎麽種汲花，是把花種撒在上麵嗎？”
青女呆呆的：“啊？哦……”
過了兩秒，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道：“對，把花種撒在上麵就可以了，如果把血肉割開，將汲花種子埋到裏麵，它紮根會紮得更快些！”
葉羲摸出黑色匕首，輕輕一躍跳到這巨大的王種凶獸屍體上，割開它的血肉，將花種全部埋進去。
葉羲蹲在王種凶獸屍體上，偏頭問青女：“汲花多久會發芽？”
“生長的地方越肥沃，它發芽就越快……快看！”青女眼睛驟然一亮，興奮地指著葉羲腳邊，“它發芽了！好快！”
葉羲低頭一看。
隻見一根帶著粘稠血液的小芽從血肉中抽了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長越高，越長越高……然而在長到五厘米高時，小芽突然枯萎，歪頭衰弱地躺在血泊中，這是培育失敗了。
青女不知所措：“這是怎麽回事……？”
她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葉羲看著腳邊這根枯萎的小芽若有所思。
幾十年前掉落在巨山中的凶禽應該是一頭實力比較弱的凶禽，而這頭王種凶獸對汲花來說太強了，所以沒辦法吸收。
葉羲站起來，再次喚來鸑鷟：“嘎嘎，去捉一頭弱點的凶獸來，雜血級別的或者純血級別的。”
鸑鷟不樂意地叫了聲。
它不知有多久沒捉過這麽弱的凶獸了。
但再不樂意，它還是去了，回來時兩隻爪子各抓了兩頭純血級別的四牙紅皮野豬。它們還活著，隻是身體被鸑鷟尖利的爪子貫穿，已經氣息奄奄了。
葉羲將汲花種子埋進兩頭純血野豬的血肉內，然後耐心地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