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虯牙自說自話,嘰裏呱啦一股腦把話全倒完了,葉羲幾次張口都找不到打斷他的機會,完全沒有插嘴餘地。

最後他隻能無奈地說了一句:“我不跟你打。”

他一個五級戰士和四級戰士打,這不是欺負人嘛。

虯牙也不知腦補了什麽,摸了摸自己刺蝟般的頭發,臉上浮現幾許微不可見的尷尬:“……你看到自己部落變成這樣,也確實沒什麽比鬥心情。”

“算了算了,先跟我回部落吧!”

一幅意興闌珊的樣子。

說罷,他一下跳到自己那頭巨型楔尾伯勞的背上。

“飛毛走了!”

名叫飛毛的楔尾伯勞叼起一頭綠皮巨鼠,呼啦一聲像頭戰鬥機似的衝天而起,風馳電掣地朝高空衝去。

葉羲也跟著跳到大鵟背上,勒令它立刻跟上去。

他想去看看這個棘部落,還有被棘部落人帶去的天芒部落幸存者,問問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

……

楔尾伯勞的速度很快,大鵟必須竭盡全力才能趕上。

一刻鍾後,兩人來到一片低矮的山脈。

從半空中望去可以看到這片山脈中有一大片被濃黑所覆蓋,到處是虯結在一起的巨大荊棘藤蔓。

這些黑色荊棘的主莖如同巨蟒般粗壯,上麵全是密密麻麻的利刺,尋常的刺約有一指長,最長的刺長達二十厘米,令人望之生畏。

有很多長得一模一樣的奶灰色楔尾伯勞停在荊棘上,嚦嚦地唱著歌,雛鳥則在鳥窩中嘎嘎大叫,非常嘈雜熱鬧,也有稀稀拉拉的穿著麻衣的棘部落人在荊棘間活動。

除了他們外,葉羲還眼尖地看到黑荊棘的利刺上掛著許多抹布似的長肉條,以及被烈陽曬得沒有水分的幹屍,一眼望去星星點點。

飛毛從半空中筆直衝向荊棘叢。

它的雙腳很嬌小,靈活地避開了荊棘上的利刺,然後把叼了一路的綠皮巨鼠倒吊在一根長刺上。

綠皮巨鼠吱吱亂叫,劇烈掙紮,卻絲毫掙脫不開那根長刺。

虯牙從自己的坐騎上跳下來,取下背後掛著的長矛對著這肥碩的巨鼠紮了一下,一股血箭飆射出來,鮮紅的血液順著荊棘藤蔓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伯勞鳥捉到獵物通常不會把它解剖,而是喜歡暴屍在荊棘條上,好讓獵物保存更長的時間。

而棘部落的人會把新鮮獵物的血給放幹淨,除了讓獵物盡快曬幹外,還因為這些荊棘需要用血澆灌。

另一邊。

大鵟還載著葉羲在半空中盤旋。

這裏底下全是這種巨大荊棘,它不敢往下飛。

葉羲也不著急,他還在觀察這個棘部落。

“荊棘上活動的人不多,這樣看去隻有幾百,也不知道棘部落的其他人是否在地麵活動。可惜荊棘太密太茂盛,這樣望過去完全看不見底。”

“仔細看去,這些黑荊棘上竟還長著小小的嫩綠葉片,甚至還有碗口大的紅花,也不知道這黑荊棘是不是一種天地靈物,它們的花葉有沒有特殊功效。”

“這裏南麵的山有一斷裂麵,形成了斷崖,倒是和小塗山有些相似,都是不好打井水的一種地形……”

很多伯勞鳥從四麵八方飛回荊棘地,口中叼著或大或小的獵物,有些背上還坐著人。

在這群身軀嬌小圓潤的伯勞鳥群中,體型龐大羽毛黑褐色的大鵟格外顯眼。

眼看越來越多的伯勞鳥聚攏過來,葉羲拍拍大鵟的腦袋,讓它往下飛去。

待距離荊棘隻有五米的時候,他翻身從鳥背上直直往下跳去,竟準確地避開一根根尖長的利刺跳到飛毛和虯牙所在的那根荊棘藤蔓上。

腳下的荊棘藤微微顫了顫,一隻灰色小毛球掉了下來。

葉羲一撈。

“嘎嘎嘎、嗚嗚——!”

他張開手,隻見一隻毛絨絨的伯勞雛鳥正窩在它手心,很凶地張嘴衝他叫。

葉羲的這一跳令人完全沒有防備,旁邊的飛毛驚得毛都炸了起來,虯牙也瞪大了眼,半晌張著嘴道。

“咦,差點忘了你,不過你膽子可真大,竟然敢直接跳下來!你不怕被紮穿啊?”

葉羲將手中不斷散發噪音的小毛球塞給虯牙。

“小心點就無事。”

他低頭看了看腳下的荊棘藤蔓。

這藤蔓除了那些長刺外,還長著密密麻麻的小刺,像是巨型狼牙棒,如果不是他穿著皮靴,此刻腳底已經被刺破了。可這些棘部落人竟光腳站在荊棘藤蔓上,腳下的老繭不知有多厚。

視線再往下望。

從這裏往地麵望去,穿過那些虯結纏繞的荊棘藤,可以依稀看到七八米之下的地麵,那裏寸草不生,隻有黑色的泥土。

有人影匆匆穿過。

察覺到部落有陌生人來,楔尾伯勞們一隻隻飛落到葉羲附近的荊棘藤蔓上,幾名棘部落人從楔尾伯勞身上跳下,警惕又好奇地盯著他。

有人從地麵陸陸續續地鑽上來。

棘部落有人放哨,大鵟這麽顯眼,如果在地麵活動的棘部落人也得到通知,不敢怠慢,立刻過來一探究竟。

一名帶著冠羽帽的中年戰士跳到葉羲麵前,聲音渾厚:“我是棘部落的酋長,你是誰?”

虯牙站出來解釋:“酋長,他是我從天芒部落那裏找回來的,他可慘了,今天剛回部落就看到那副慘況,那裏真是臭的厲害,你們真該去聞聞,也就是我才能待一會,要你們去保管酸水都吐出來……”

棘酋長不想聽他叭叭,一揮大手:“閉嘴。”

他打量了下葉羲,心道,也隻有虯牙這個傻子才會覺得這年輕戰士是天芒人。

先不說他目光明亮,臉上渾不見傷心之色,光看他穿著和武器就能判斷出一二來。

天芒人喜歡穿獸皮麻衣,什麽時候穿過黑色皮甲,還有他腳上的這雙皮靴,聽說是九工交易區新出來的東西,他還沒聽天芒有人穿過。

最重要的是他腰間還掛著把青銅刀鞘,青銅多麽昂貴的東西,這人竟把這麽多青銅用來鑄成刀鞘……天芒人還沒這麽奢侈。

怕是哪個更大的部落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