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葉羲回到怒河流域。

他在森林上空轉悠了半天,見沒看到隊伍的蹤影,於是驅使著嘎嘎和大鵟來到大草原附近尋找。

此時大草原上火勢已盛,四周到處是熊熊大火,滾滾濃煙遮蔽了整片天空,畫麵極其可怕。

“——唳!”

大鵟張開雙翼在天空中盤旋,一雙鷹眼牢牢地盯著下方,替葉羲尋找隊伍蹤跡。嘎嘎則往另一個方向飛,葉羲抱住它羽毛蓬鬆柔軟的溫熱脖頸,俯下身不停地向四周遙望。

最終,他們在大草原的盡頭,也就是怒河邊上發現了遷徙隊伍。

此時的大部隊正在齊心協力地渡怒河。

從天上往下去,兩岸的人群就像黑色的螞蟻一樣,在奔騰磅礴的怒河映襯下顯得極其渺小。

葉羲趴在嘎嘎背上從天上俯衝下來。

當他的視線掠過怒河河麵上時,他的臉上浮現了些許驚訝的神色。

因為他看到湍急的白色河流上,竟然有好幾隻載著人的巨大白龜。

這不是白龜部落的白龜嗎?

怒河兩岸立刻有很多人發現了葉羲的歸來,他們或是興奮地朝天上揮手,或是立刻告知同伴。對所有人來說,葉羲就像是主心骨一樣,有他在他們就不用再害怕天災和其它困難了,所有人的精神立刻就是一振。

嘎嘎掠過怒河,往塗山隊伍飛去。

此時已經有一小部分人渡過怒河,在河對岸駐紮。其中就有塗山隊伍,大家看在葉羲的麵子上,一致讓塗山以及葉部落峨蚜部落最早渡過怒河。

葉羲翻身從嘎嘎背上跳下來。

塗山人他們看到葉羲回來先是振奮,但當他們看到葉羲身上的淡紅色斑點時立刻臉色大變,眼中浮現出擔憂與震驚來。

塗山酋長一個箭步竄上來,焦急地道:“你中毒了?”

“不是中毒。”葉羲搖了搖頭。

見塗山人全部擔憂不已的樣子,他立刻安慰道,“放心,我沒什麽大礙。”

“我馬上去請葉部落的巫過來!”塗山酋長急得要跳腳。

其他塗山人也反應過來,連忙跟著塗山酋長一起去葉部落那裏請醫巫了。

葉羲在眾人的簇擁下,像個重病患者一樣被要求坐下來休息。葉羲挨不過,隻得依言坐到了草地上。

很快,葉部落醫巫拄著骨杖大步走了過來。

人群紛紛退讓。

葉部落醫巫是個頭發濃黑,精神矍鑠的老人,他看到葉羲的模樣也是震驚不已:“羲巫大人,您……”

葉羲擺了擺手:“沒事,這斑隻是看起來可怖了些,其實並不難受,頂多有點癢罷了。”

其實現在已經淡的隻剩下印子了,剛發起來時那才叫恐怖。

葉醫巫平複了一下心情,讓葉羲伸出手。然後一手握著骨杖,一手握著葉羲的手掌,把力量緩緩湧入葉羲身體。

時間在圍觀眾人的緊張的呼吸聲中漸漸過去。

然而葉羲身上的紅斑沒有絲毫消退的跡象。

葉醫巫皺了皺眉,不信邪地繼續輸入巫力。

但一直到他麵色發白,巫力枯竭的時候,葉羲身上的紅斑依然頑固。

葉羲收回了手:“看來這斑無法醫治。”

葉醫巫臉色蒼白,堅持道:“羲巫大人,再讓我試一下吧,也許再治一下就能治好了!”

葉羲溫聲道:“不用了。其實這斑在剛開始出現時非常紅,現在已經自行淡化了很多,想必再過幾天就能自行退去,不用再耗費巫力了。”

“這次之所以讓你治療,隻是因為我見這紅斑古怪,用奇花異草都奈何不了它,所以請你試試看而已。所以不必自責。”

周圍眾人聽說這斑可以自己褪去,都鬆了一大口氣。

葉醫巫也放下了心:“那就好。”

葉羲看向周圍的人:“白龜部落是怎麽回事?”

立刻有人搶著回答了他:“前天傍晚我們在怒河邊上碰到白龜部落的隊伍,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們當初是坐在白龜背上順著河流遷移的,而我們那邊的大河就是這怒河的上遊,所以他們順著水一直來到了這裏。”

“他們雖然跑的夠快,但這一路走來也不輕鬆,據說被河裏的水獸吃掉了兩頭白龜,十幾名族人呢!”

又有人插嘴道:“白龜部落想加入我們!本來隊伍裏的有些人是不歡迎白龜部落的,不過他們見白龜部落能幫我們渡怒河,所以現在所有人都一致同意他們加入了我們的隊伍了!”

葉羲微微點頭。

原來白龜部落是躲到這兒來了,不過這其實也在意料之中。別看白龜部落在黑脊山脈中實力還算不錯,但放在外麵就不夠看了,他們不敢,也沒能力走太遠。能順利來到怒河流域就夠讓人刮目相看了。

葉羲看向洶湧的河麵。

奔騰的怒河像是一條咆哮中的白色怒龍,又像是一位發怒的天神,兩岸全是被礁石砸碎的水霧,霧蒙蒙的連成一片。

這次隊伍停靠的地方不是葉羲以前渡怒河的區域,而是怒河比較下遊的一段,這裏的水雖然也湍急,但河流相對窄一些,比較容易渡過。

隊伍還在艱難地渡著怒河。

白龜們載著人,一刻不停往來於怒河兩岸,運送各部落的人,工陶部落的大雪和晴天這兩隻蠻種凶禽也在一刻不停地送人送戰寵。

葉羲招手大鵟叫了過來,打算讓大鵟幫忙載人,然後又轉身看向嘎嘎。

嘎嘎轉過圓滾滾的身體,圓溜溜的黑眼睛瞅著他。

葉羲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還是別讓嘎嘎這個小身板也去幫忙載人了,載的人少不說,主要是他舍不得!

於是葉羲什麽都沒說地跳到了大鵟背上,往河對岸飛去。

澎湃洶湧的怒河河麵上,一隻又一隻或大或小的白龜艱難地遊行著。

它們已經往來運送了很久,要不是各部落的祝巫在輪流為它們施加祝福,它們已經撐不下去了,畢竟怒河水是這樣的可怕。

河水湍急,體型小一些的白龜就有些吃不消。

葉羲剛好看到一隻磨盤大的白龜被洶湧的河水砸的傾斜了一下,而他背上的一名黑虎部落人當即一個踉蹌,往河水裏滑去。

正當葉羲想讓大鵟往下飛時,卻見十幾根纖細的樹絲從河岸邊如閃電般竄來,瞬間卷住了那個差點掉入怒河的黑虎部落人,把他完好地安放回白龜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