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漸漸消褪。

一大一小兩顆太陽緩緩自地平線升起,耀眼的金光灑滿大地。

葉羲、蒲泰、錐、貂等一幫戰士握著鋤頭親自動手,齊心協力一起開墾新土地,再一起把種子播種下去。

田壟間,貂端著個種滿種子的石盆正彎腰播種,突然有一縷頭發掉下來刺到了眼睛,於是他直起腰來用手抓了一下,結果弄得臉上沾了泥。

在他旁邊的葉羲見了,不禁提醒道:“你臉上沾泥了。”

貂哦了一聲,用幹淨的前臂胡亂擦了一下,但沒擦對位置。

“在你的左眼下麵。”葉羲笑著說。

貂終於找對了地方,結果泥巴越擦越呼,反而弄得臉上全是髒兮兮的泥印,劉海亂糟糟地翻起,好不狼狽。

葉羲剛想笑他兩句,但當看到貂沒有劉海遮擋,完全顯露出來的奴隸印記時,忽然怔住了。

貂平常會故意剪短一截頭發用來遮住這個印記,葉羲時間久了都忘記有這個印記存在了。

貂敏銳地發現葉羲正盯著自己臉上的奴隸印記看,他身體僵了僵,轉過身去又開始撒種子。

葉羲臉上的笑意一收,對悶頭撒種子的貂道:“過兩天我們去趟黑澤部落,找黑澤巫把這個印記去掉吧。”

這種奴隸印記,看上去是用青色的塗料畫上去的,好像用水搓一搓就能搓掉。但實際上這上麵有黑澤巫的巫力加持,就算把肉挖掉再請醫巫修複都沒用,印記還是會長出來。

隻有讓施加巫術的黑澤巫去除那個巫術,這印記才能用水洗掉。

當然,如果是大巫,或者比大巫更厲害的元巫,則可以無視這種規則,直接施術暴力去除。

“……找黑澤巫去掉印記?”貂聽到後呆在了原地。

他僵硬地轉過身來,聲音有些沙啞地道:“黑澤巫不會願意的。”

葉羲寬慰道:“別擔心,隻要付出足夠的代價,黑澤巫會同意的。而且這次去,我們可以把狼牙的族人也帶回來了。”

以前他實力不夠,沒有資格和黑澤的人談判,生怕惹怒他們,給塗山帶來滅頂之災。

但現在今非昔比。

就算惹怒了黑澤部落,有夏蒼祖巫留下的那些祝福骨牌在,也足以扛過黑澤帶來的威脅,更別說他還有祖巫骨杖在。

惹怒了他,如果激發一次祖巫骨杖,夠黑澤的人死一萬次了。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這樣做的。

貂瞳孔一縮:“你,你想把我們狼牙的人全帶回來?”

葉羲反問:“難道你不想?”

想起三年前狼牙部落發生的一幕幕,貂的眼睛逐漸出現血絲,握著石盆的手手指收緊,緊得骨節都開始泛白。

“想,當然想。”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

怎麽會不想?他不止想把狼牙的族人帶回來,他還想滅了黑澤部落,讓他們血債血償,嚐嚐部落被滅的痛苦。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別說塗山實力不夠,就算夠,塗山也不會為了他的仇恨去和黑澤拚命,從而折損戰士。

……

貂最終同意和葉羲一起去黑澤部落。

兩天後。

葉羲和貂乘坐大鵟離開塗山山穀。

怕族人們擔心,這次行動葉羲隻跟塗山酋長說了,所以當大鵟載著葉羲和貂離開時,塗山人隻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後就幹自己的事了。

隻有塗山酋長仰頭看著天空中大鵟的影子憂心忡忡。

他很想勸葉羲別去,但知道自己勸不動。隻要是葉羲決定了的事,他沒有一次勸成功的。

大鵟沒有飛很高,它張開雙翼低低地略過茂密的森林上空,甚至當遇上高大的長頸巨型恐龍群時,幹脆從它們受驚而仰起的脖子間穿過。

它很聰明,知道這裏沒有強大的生物,不會有家夥從地上猛然跳起來給它一記,所以頗為肆意。

這隻大鵟原本葉羲是想放走的,但後來想了想,如果沒有它,到時候過雪山山脈會很不方便,於是威逼利誘地把它留下了。

平時就把它養在山穀邊的林子裏,族人們會定時投喂它,它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大鵟畢竟是純血凶獸,速度極快,往常需要走一個多星期才能趕到的地方,如今隻用了一小會兒就到了。

看著前方黑漆漆的沼澤,大鵟清唳一聲,在葉羲的驅使下,朝著沼澤另一岸飛去。

黑澤部落門口的黑色沼澤也是葉羲讓大鵟載他們來的一個原因。萬一和黑澤部落鬧翻了,他們也不至於被困在那裏。

“什麽人!!”

黑澤部落的戰士看著向他們衝來的巨大凶禽和它背上的人影,紛紛拔出武器警惕大喝。

大鵟身軀極大,當飛到他們頭頂上空時,巨大的雙翼像朵烏雲一樣遮在他們上空,雙翼扇出來的狂風弄得黑澤的人紛紛眯起眼睛。

有幾個三級戰士手握長矛,一掄胳膊就想向大鵟拋去。

正在這時。

砰地一聲巨響。

一個人影直接從大鵟背上,那近二十米高的空中跳下。

這人身姿挺拔樣貌英俊,身穿樣式新奇的白色衣服,衣服辨不出材料,但顯然十分珍貴,細膩得在陽光下發出隱隱的光澤。

而他跳下來時,有強悍的氣息隨之釋放了開來,震懾得一幹手握武器黑澤戰士不敢動彈。

有戰士跑著去後麵通知酋長,在場的狩獵隊三隊隊長苧則謹慎而小心地打量著葉羲:“你是什麽人?”

葉羲微笑道:“我是塗山葉羲,有事找你們的酋長和巫。”

塗山葉羲?

苧瞳孔一縮,忽然想起了這個名字。

在三年前,那個人曾在交易會上和還是巡邏隊領隊的自己做了個交易。那就是塗山每年獻上百斤雪花鹽給自己,自己則不庇護黃羆部落,讓塗山安穩在交易區賣鹽。

那個小少年談吐風姿過人,所以他到現在還有印象。

可是這個人怎麽會這麽強大?

他記得那個葉羲分明是個瘦弱的普通人啊,怎麽可能才幾年,就比他氣息還強了?!還有他身上這身看上去比他們的麻衣還要高級的衣服是哪裏來的,他還以為來的是哪個神秘部落的人呢!

苧盯著葉羲,一時有些錯亂。

大鵟緩緩降落,在它背上的貂也跳了下來,他站在葉羲的身後,冷眼看著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