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

聲音卡在了年輕警員的喉嚨中,猶如硬物的填塞,直到邦迪的視線掃來,這位年輕的警員才重重的吐出了聲。

“他死了。”

驟然間,傑森看到了邦迪攥緊了拳頭。

“在哪?”

邦迪聲音生硬的問道。

“十字廣場!”

年輕的警員回答著。

沒有再多說什麽,邦迪徑直向外走去,傑森快步跟上。

心中焦急的邦迪沒有選擇步行,這位治安官帶著傑森直接乘上了馬車。

那位年輕的警員則負責駕車。

隨著鞭子的響聲,馬車直衝向了肯辛大街。

肯辛大街,洛德曾經、現在最繁榮的街道,能夠並排通行兩輛馬車,而此刻在麵對掛著警徽的馬車時,所有的車輛更是紛紛避讓。

風馳電掣般,馬車駛過了充斥著密密麻麻商鋪的街道,來到了肯辛大街的中央:十字廣場。

不同於有著各類傳統或者新興商鋪的街道,十字廣場足夠的寬闊,而最引人矚目的就要數那座高20米的鍾樓了。

此刻,不論是身著黑色燕尾服帶著同色絲綢禮帽的紳士們,還是袖口滿是蕾絲花邊女士們,又或是普通長袖、布裙的人們的目光都看向了鍾樓,眼神中滿是驚恐。

一具不完整的屍體掛在那裏。

頭顱被插在了最高處,四肢則穿插在下方的柱子上。

傑森從馬車上跳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屍體。

“跟我來!”

邦迪說著,就衝向了鍾樓,傑森緊隨其後。

“長官!”

“長官!”

阻攔著人群的警員們紛紛向著邦迪行禮後,為邦迪、傑森兩人讓開了一條直通鍾樓內部的通路。

鍾樓的門已經打開。

門鎖掛在鐵柵欄門上,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

地麵很淩亂,隨意堆放著磚石等建築材料和工具。

“市長為了讓洛德市看起來更加的現代化,準備為這座上百年的鍾樓裝上鍾表:在保留‘鍾’的前提下,四麵封住,裝上時針分針秒針。”

“按照進程,月底就能夠完工。”

“不過,這次看來,得延期了。”

邦迪看到目光停留在那些建築材料上的傑森,馬上解釋道。

傑森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跟在邦迪身後繼續向上。

樓梯是木質的,十分古舊,踩在上麵會有著吱呀、吱呀的響聲。

這讓傑森越發的小心。

他不希望自己一腳踩空。

經過了三個折轉處,傑森來到了鍾樓的頂部。

在這裏可以將整個洛德市收在眼底,四處都是熱火朝天的工地和忙碌的人群,一幅欣欣向榮的模樣,如果沒有插在柱子上的手臂、腿腳的話,就更好了。

手臂、腿腳是被鐵釺穿起,紮進了鍾樓四根柱子的其中兩根上,而那顆頭顱則是很幹脆的被插在了樓頂的避雷針上,以頭頂衝下的方式,空洞的雙眼看著天空。

毫無疑問,這位不幸之人的天靈蓋被刺穿了。

值得在意的是,與頭衝下一樣,手臂、腿腳是相反的。

簡單的說,左邊的手臂和腿腳放在了右邊,右邊的放在了左邊的柱子上。

用繩梯攀登,檢查了這些情況的傑森,再次返回了鍾樓內。

“有什麽發現嗎?”

邦迪馬上問道。

麵對著這位治安官期盼的目光,傑森想了一下後,這樣說道:“昨晚我們應該是被騙了,它想要做的是這個,那個被我擊斃的小怪物就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同時……也為了試探我。”

說著,傑森停頓了一下。

“我來這裏的消息,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

他這樣的問道。

“你在懷疑我的手下?”

“不可能的!”

“他們都是忠誠可靠的人。”

邦迪一愣,然後,馬上反駁道。

對於這樣的反駁,傑森持保留意見,就如同對眼前的治安官一樣。

在不夜城一年的生活早就教會了他不要相信陌生人了。

沒有理會這位治安官,傑森繼續問道。

“這裏的人發現了什麽嗎?”

既然這裏在改造,自然是會留下人的。

哪怕是夜晚,也應該會有值夜人留下。

“芬奇?”

邦迪高聲喊道。

立刻,之前通知他們,為他們駕車的那位年輕警員就跑了過來。

一身警服的年輕警員,站得筆直,向著邦迪敬禮後,又向著傑森點頭示意。

對方眉毛粗重,雙眼有神,較為稚嫩的臉上有著和邦迪類似的嚴肅,甚至,走路和站立的姿態也和邦迪有些像。

模仿嗎?

傑森猜測著。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將邦迪當做偶像的年輕人。

“這裏的人看到了什麽嗎?”

邦迪很幹脆的問道。

“沒有!”

“昨天那位值夜人喝得爛醉如泥。”

“事實上,如果不是天亮後,鍾樓外的人發現了異常,他還在醉酒中。”

芬奇回答著。

呼、呼。

這樣的答案,讓治安官的呼吸急促了數分,他漲紅了臉,拳頭都攥緊了,不過,片刻後,對方就如同泄氣的皮球般頹然的站在那裏。

很顯然,這位治安官明白衝一個酒鬼發火,是極為不明智的。

“讓畫師來,你輔助記錄這裏的一切。”

邦迪衝著年輕人說道。

“是,長官。”

年輕人再次敬禮。

邦迪點了點頭向下走去。

鍾樓下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需要他出麵解決,還有那聞風而來的記者,更是需要他才能夠應付,他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年輕人因為一時衝動而犯什麽沒必要的錯誤。

傑森這一次沒有跟著前往。

他不擅長應付那些。

“傑森閣下。”

年輕人突然出聲道。

“嗯?”

傑森看向了對方。

“您到來的消息我們都知道——因為,龐克他們的事情,大家這幾天都處在一種恐慌中,長官希望我們能夠安心。”

“但請您不要誤會長官。”

“他是一個最值得尊敬的好人。”

年輕人強調著。

“嗯。”

傑森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但這並沒有讓傑森放鬆警惕,他注視著年輕人,足足三秒鍾,在對方感到了不安後,這才再次開口。

“你知道最先表現出恐慌的是誰嗎?”

“或者說……”

“第一個說著這些事情的人是誰?”

傑森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說話的方式更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

無疑,這樣的問話方式充滿了壓迫感。

本就有些不安的年輕人,立刻緊張起來。

“是……喬弗!”

“沒錯,是喬弗!”

“當第二起案件發生後,他在食堂裏說過‘哪裏會是人幹的事,一定是那些傳說中的怪物’!”

年輕人思考了片刻後,很肯定的說道。

喬弗,是第三個遇害的警員,僅剩下一顆頭顱的那個。

傑森再次記下了這個名字。

然後,他繼續問道:

“你們對‘那些傳說中的怪物’是怎麽看的?”

“就如你描述的那樣,是傳說、故事裏才應該有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年輕人苦笑起來。

果然,一直以來,這些存在都不為普通人所知,但對某些人卻不是秘密!

傑森十分肯定這一點。

不然的話,那位治安官也不會向他這位‘守夜人’求援了。

‘守夜人’的存在,證明了眼前這個世界分為‘表’與‘裏’。

表,一如人們所知。

至於裏?

那是……

砰!

一聲槍響打斷了傑森的思考。

槍聲來自鍾樓下。

傑森立刻探出頭去,就看到了那位治安官倒在了血泊中,周圍則是混亂一片,紛紛避讓著一道持槍的身影,讓對方無比的顯眼。

傑森直接掏出了槍。

可還沒有等他瞄準、射擊,一根滑膩膩的‘繩索’就套在了他的脖頸上,驟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