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佻、傲氣,還夾雜著譏諷。

這樣的話語真的是讓人討厭。

花開院晴也不例外。

隨著花開院植的話語,這位花開院家的年輕人的臉色完全的陰沉下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這是我送出去的東西。”

花開院晴沉聲說道。

“是啊,你都送出去了。”

“自然和你沒有什麽事了。”

“那……我去‘拿’回來,有什麽不行?”

花開院植拖長了語調。

完全的強詞奪理,但是花開院植卻表現的理所當然。

甚至,表情中滿是咄咄逼人。

挑釁!

赤果果的挑釁!

花開院晴很清楚的知道花開院植為什麽這麽做。

對方是想要激怒他。

讓他出手。

不需要真正意義上的出手,隻要有這個意思,或者說是做出一個動作就夠了。

因為,花開院家是‘禁止內鬥’的!

一個依靠分家不斷競爭,入住到主家的家族,禁止內鬥。

任何人看到後,第一反應都會是發笑的。

可細細品味之後,就會發現其中的奧妙。

底線!

最初製定了這條規則的花開院家的先祖,給整個家族留下了一條底線。

甚至可以說是‘枷鎖’。

防止一切脫軌、失去控製的枷鎖。

也許不是所有人都會遵守。

但在表麵上,所有人都會遵守。

花開院晴、花開院植都是遵守這條祖訓的人。

所以,花開院晴沒有動手。

所以,花開院植咄咄逼人。

言語的挑釁,可沒有算在‘內鬥’中。

這也算是後人摸索出的規矩之一。

看著站在原地沒有動的花開院晴,花開院植一眯眼,嘴巴咧開,冷嘲熱諷繼續出現了。

“想不想知道是誰頂替了你?”

“說出來,恐怕會讓你大吃一驚。”

“但是,我就不告訴你。”

“你可以自己去問。”

“最好是親自去。”

花開院植一邊說著,目光一邊又看向了傑森。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隻要花開院晴一走,他就會動手搶奪。

“傑森,你能陪我去一趟花開院家嗎?”

“當然,大家也是。”

花開院晴轉過身詢問傑森、紗倉姑娘和童守寺老和尚、涼介、浦島。

紗倉姑娘馬上點頭。

童守寺老和尚雙手合十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涼介、浦島互視一眼,點了點頭。

傑森?

目光從來沒有停留在跟前,他不著痕跡的掃視著周圍。

在那暗處,有著兩道滿是惡意的目光。

其中一道若隱若現。

另外一道則是宛如刀子一般,似乎想要從他身上挖下一塊肉來。

監控者和幫手嗎?

傑森默默猜測著。

花開院晴隱忍的態度和花開院植不斷挑釁的姿態,足以讓傑森做出猜測了。

花開院家一定有著不允許家族人相互間戰鬥的規矩在。

不然的話,眼前早就動手了。

但是,監控者的出現,卻讓一切變得又不一樣了。

監控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或者說,監控者怎麽可能知道這裏極有可能會發生一起類似內鬥的戰鬥?

未卜先知?

不存在的。

即使是陰陽師家族,也沒有這麽準確。

隻可能是……下套。

有人提前布置了陷阱,等待花開院晴跳進去。

而為了以防萬一,幫手出現了。

這是一個足以讓花開院晴‘動手’的幫手。

隻要花開院晴動手了。

那監控者必然出現。

之後?

一切不言而喻。

花開院晴不單單會失去入主主家的資格。

甚至,連自己都可能成為階下囚。

想到這,傑森也衝著花開院晴點了點頭。

但是,目光卻在花開院植身上和那隱秘的暗處掃視著。

他在等待著。

他相信對方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放棄。

而事實上,比傑森想象中的還要好——

“好,請諸位跟我來。”

花開院晴說著,轉身就要邀請眾人離開。

“嘿嘿,花開院晴,你要勾結外人去逼宮家族嗎?”

“還是大名鼎鼎的童守寺大師!”

花開院植冷笑了兩聲。

花開院晴猛地轉頭,凶狠的盯著花開院植。

花開院晴可以斷定,花開院植背後有人!

以花開院植一直的表現,對方是完全不可能說出這種,殺人誅心的話語。

是誰?

花開院徹?

花開院樹?

花開院羅?

花開院晴思考著。

每想一個名字,花開院晴就暗自搖頭。

他對於這些分家的兄弟是很了解的。

沒有一個符合眼前花開院植的表現。

從先聲奪人,到瞄準弱點,再到混淆視聽,這不是他的這些‘兄弟們’能夠想出來的。

難道是……

外人?!

該死!

我怎麽沒有想到!

在我遇到刺殺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了。

我竟然還以為是某個家夥的‘冒險一試’!

被騙了!

花開院晴心底一陣明悟。

對方針對他的布局早已經開始了,而且,還是一環套一環的。

從‘發光料理亭’的火箭彈襲擊開始。

最初讓他以為是不顧祖訓,冒險一試,甚至還帶著一點狗急跳牆的感覺。

這是麻痹他,讓他暗自認為自己還占據優勢。

也是在誤導他,讓他將目光放在了家族內和尋找幫手上。

接著,當他找到了幫手後,針對就開始出現了。

花開院晴可以保證,無論是否找到的是傑森,今天的這一幕都會出現。

而且,還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畢竟,‘童守寺’在‘裏世界’有著相當的名聲。

換做是其他人?

這個時候,早已經搖擺不定了。

要知道,那可是花開院家啊!

深知自己家族名望的花開院晴這個時候帶著絲絲慶幸。

他慶幸自己挑選的合作者是傑森。

看著傑森麵無表情的模樣,花開院晴再次鬆了口氣。

隻要傑森不動搖,他這個時候就還有辦法來扭轉乾坤。

“汙蔑我?”

“你以為……”

花開院晴開口了。

他不單單要反駁花開院植,還要反咬花開院植一口。

不過,才張嘴,花開院晴就停下了。

因為,傑森徑直的走向了花開院植。

傑森要幹什麽?

花開院晴一愣。

童守寺老和尚、紗倉姑娘、涼介、浦島也都是一愣。

他們都在猜測著,傑森要幹什麽。

花開院植則是咧嘴笑著。

“怎麽?”

“打算放棄花開院晴給你的禮物嗎?”

“告訴你,你就算放棄了,你也要接受懲罰!”

花開院植牢記著吩咐,將盛氣淩人的感覺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

他要激怒花開院晴。

至於傑森?

則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如果將傑森激怒了,向他大打出手的話,隻要他把傑森擒下,然後,當著花開院晴的麵,羞辱傑森一番。

那麽,花開院晴絕對會出手的。

而且,傑森還這麽的配合走過來。

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心底想著,花開院植將極盡可能的羞辱話語張嘴說道。

“想讓我放過你嗎?”

“可以。”

“來,跪……”

砰!

花開院植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傑森的拳頭打斷了。

這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花開院植的臉上。

正在洋洋自得的花開院植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直等到疼痛降臨時,花開院植才反應過來。

我被打了?!

好疼!

接著,就是眼前一黑。

撲通!

花開院植就這麽的摔倒在地,昏厥過去。

與此同時——

“殺!”

一聲低沉的吼聲中,躲藏在陰影中多時的‘幫手’出手了。

對方宛如是離弦之箭般,卻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傑森的身後,抬手就用手中的匕首,向著傑森的背心刺去。

嗤!

匕首極速劃過空氣的響聲後——

鐺!

金屬交擊的聲音。

火星四濺。

然後,光芒大作。

“啊!”

‘幫手’發出了急促的喊聲。

聲音是戛然而止的。

伴隨著血肉被切割的聲音。

童守寺老和尚抬手就捂住了紗倉姑娘的雙眼,並且,帶著紗倉姑娘向後退去。

涼介反應稍慢,但是一反應過來,就拉著浦島用身軀擋住了紗倉姑娘的視野。

有些畫麵,真的不適合紗倉姑娘觀看。

但是,花開院晴看到了。

甚至是,暈乎乎醒來的花開院植也看到了。

刀刃滴血。

頭顱滴血。

傑森麵色平靜的一手持刀,一手拎著那顆‘幫手’的頭顱。

傍晚的餘暉下,傑森的整個身影被紅色侵染著,但陰影中的黑色卻越發的深邃,這讓傑森整個人看起來忽明忽暗,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猙獰感。

尤其是當傑森抬起頭,露出了那雙毫無波動的雙眼時。

冰冷、無情。

充斥視野。

一種被上位獵食者注視的感覺油然而生。

頓時,這種猙獰感立刻就變為了恐怖。

“啊啊啊!”

剛剛蘇醒的花開院植被嚇了一跳。

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年輕人,連滾帶爬的向後跑去。

傑森沒有追趕。

他隨手丟下了頭顱,目光看向了花開院晴。

“走,吃飯。”

傑森這樣的說道。

“好。”

花開院晴愣愣的點了點頭。

到了現在,這位花開院家的年輕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從傑森出手,到斬殺‘幫手’,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所有人都有一種身處夢中的感覺。

因此,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傑森那微不可查的掃視。

監控者離開了!

在他斬殺了‘幫手’的時候,這個監控者就離開了。

很明顯,對方在顧忌著‘童守寺’。

花開院家,是陰陽師的四大家族之一。

童守寺也是曆史悠久的傳承。

代代童守寺大師打下的名聲,絕對不是白給的。

尤其是童守寺人丁稀少。

雖然人丁稀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貶義詞,但是在真正要拋去一切的戰鬥前,卻不是。

因為,顧忌少,牽製少。

想要幹,就幹了。

可花開院家不同。

雖然有著主家在,但諸多的分家也在。

多方牽製之下,動手之前一定會心存顧忌。

甚至,根本談不攏。

所以,傑森完全不擔心花開院家的態度。

雖然會很不友好,但絕對不會這麽快出手。

應該會是在——

‘格鬥之王——拳皇大賽’上!

而這也是傑森關注的重點。

他不知道,他剛剛的表現是否能夠被‘完美’的傳達。

身軀堅硬、強大。

但是,反應慢。

武器使用出眾,徒手偏弱。

這些他想要讓別人知道的信息,一定要準確傳達啊!

傑森默默的想著。

……

啪、啪!

清脆的落子聲中,花開院徹臉上逐漸露出了微笑。

花開院羅則是麵帶無奈。

“徹哥,你也太強了吧?”

“明明讓了我三子兒,為什麽我還是輸了?”

花開院羅嚷嚷著。

“你太著急了。”

“形勢一片大好之下,還步步緊逼。”

“這才被我抓住機會,殺死了大龍。”

花開院徹笑道。

“可是,形式都已經一片大好了,不應該更加一鼓作氣嗎?”

花開院羅皺著眉,臉上帶著不解。

“你是在問我下棋?”

“還是在和我說花開院植和花開院樹的事情?”

花開院徹微笑的反問道。

“都有、都有。”

花開院羅訕笑著。

“他們啊……太著急了。”

“和你一樣。”

“外人終究是外人。”

花開院徹意有所指的說道。

“嗯,我懂了,徹哥。”

花開院羅點了點頭,然後,將棋盤上的黑白子重新分好,放在了各自的棋灌內,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再來一盤?”

花開院徹卻是擺了擺手。

“不來了。”

“你的心亂了。”

“再下去,也是輸。”

花開院徹索然無味的歎息著。

“徹哥你是想要找旗鼓相當的對手呐。”

“新出來的那個家夥怎麽樣?”

“表現驚人,一出來就奪了晴那個家夥的名額。”

花開院羅沒有勉強,而是盤膝坐在了花開院徹的麵前,興致勃勃的詢問著那個剛剛‘崛起的家夥’。

“你相信巧合嗎?”

花開院徹反問道。

“不相信。”

花開院羅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這麽巧合出現的家夥會是什麽?”

花開院徹又反問道。

“是……”

花開院羅下意識的就想說什麽,但是卻被花開院徹擺手製止。

花開院羅雙眼瞳孔一縮。

頓時,明白了什麽。

馬上的,這位花開院家的年輕人就站起來告辭了。

剛一離開小院,確認沒有人後,這位年輕人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