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中,約翰就這麽跪在了地上,他全身都開始了顫抖。

足足數秒後,他才伸出雙手將小狗抱出了紙箱。

接著,這個頹喪的男人將小狗摟在懷中輕輕的撫摸著。

似乎期待狗狗的複活。

但是小狗雙耳垂下,四肢僵硬,早已經沒有能力回應自己的主人。

頹喪的男人呆愣的跪坐在那裏,姿勢慢慢的鬆垮,從跪坐變成了盤膝而坐,前一刻好像完全垮了,但是在這一刻,一絲絲冰冷的感覺正從這個男人的身體深處緩緩的迸發出來。

“傑森。”

頹喪的男人突然開口。

“嗯?”

傑森看向了這個頹喪的男人,他超越常人的感知告訴他,現在的約翰變得極度危險,如果說之前的約翰像一隻被鎖鏈束縛的猛虎。

而現在?

鎖鏈斷了。

猛虎即將出閘!

“他,和他相關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說完,約翰抱著小狗的屍體起身,徑直離去。

他是誰,不言而喻。

傑森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有人替他解決麻煩,他很樂意,特別是在沒有‘食物’參與其中的時候。

目送著約翰離去,傑森也向著巷子口走去,他準備打車回去。

在之前離開房間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傑森特意帶了錢包出來。

至於走回去?

在有著更方便的交通工具時,傑森不會選擇最原始的方式。

雖然他能夠更快,但是他也沒有忘記所處的地方。

相較於之前的幾個‘菜單’世界,眼前的世界無疑是最先進的,馬路上的探頭比比皆是,傑森可不想被這些探頭發現什麽。

同樣的,他也不願意為了躲避探頭而繞遠。

站在巷子口的傑森,站在候車區,靜靜等待著出租車的出現。

不過,他等來的卻是那位警長戴維德。

在對方的身後是那位年輕的助手亨特。

此刻,這位助手正麵帶懷疑的盯著傑森。

很明顯,應該是發現了自己被約翰的‘小把戲’戲弄了,但卻不確定戲弄他的人究竟是誰。

“呼。”

“見到您沒事,真是太好了,傑森先生。”

那位中年警長仿佛是長出了口氣一般,看著傑森不有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

“怎麽了?”

傑森明知故問。

“剛剛亨特被一個家夥引開了注意力,我們以為那個家夥是模仿犯,出動了大量的人手去追捕,但是卻被對方溜掉了。”

“然後,我們去敲您的門,發現沒有人應答。”

“當時真的把我嚇壞了,我以為您出了什麽事。”

“幸好這裏有人報告說看到了您。”

中年警長的臉上唏噓、心有餘悸的表情。

然後,對方話鋒一轉。

“能夠告訴我,您為什麽回來到這裏嗎?”

一邊說著,這位中年警長一邊看向了傑森。

雖然還是帶著親切的笑容,但是眼中卻不自覺的閃過了精芒。

盡管一閃即逝,但卻被傑森看在了眼中。

這才是本來麵目嗎?

傑森心底想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好奇。”

他這樣的回答著。

“好奇?”

“嗯,也對。”

“身為《十字街跟蹤者》的作者,突然出現了模仿犯,自然是要好奇的。”

中年警長認可的點了點頭。

接著,對方話語略微停頓後,就突然再次開口。

“傑森先生您能夠告訴我,您為什麽要將現場描寫的那麽詳細嗎?”

“就如同……您親眼看到一樣。”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中年警長雙眼緊緊看著傑森的雙眼,不讓自己有任何的鬆懈。

“為了真實。”

“我力求真實。”

“但正因為這樣,才會出現了一些本不該出現的破綻。”

傑森回答著早已想好的答案。

在之前他翻閱‘自己所寫’的《十字街跟蹤者》時,就曾想過會出現這樣的畫麵。

畢竟,戴維德、亨特這兩位給傑森留下的印象可不是什麽酒囊飯袋。

而眼前的情況,則告訴著傑森,提前準備是多麽的必要。

“原來是這樣啊!”

中年警長恍然的點了點頭,然後,他仿佛這個時候,才發現傑森所站的是候車區般,這位中年警長立刻又浮現出了那種親切的微笑。

“傑森先生您是打算返回3A公寓?”

“是的。”

傑森點了點頭,並沒有隱瞞這一點。

“剛好我的人要去那裏,您不介意他送您嗎?”

中年警長問道。

“當然不介意。”

傑森笑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這位警長想要幹什麽。

無非就是為了更好的監視、觀察他。

但他卻是不會介意的。

要知道省下一筆車費,足夠多買一個熱狗或者甜玉米了吧?

他剛剛坐著約翰的車離開3A公寓的時候,可是看到在街角處有個快餐攤位的,而在距離公寓大約200米的地方有一間披薩店,斜對麵還有一間快餐店,再過去50米則有一間餐館,再過去300米有一間很有特色的露天餐廳,還有……

回憶著腦海中不自覺記錄下的餐館、飯店。

傑森徑直登上了那位警長下屬的車子。

車子發動機的轟鳴中,傑森很快的消逝在了戴維德、亨特的眼中。

“警長您相信他說的?”

亨特不自覺的問道。

“你認為呢?”

戴維德反問道。

“我不確定。”

年輕的助手搖了搖頭。

這位年輕人在剛剛傑森說話的時候,就不自覺的觀察著傑森,希望找到破綻,但是很可惜,他根本沒有看出什麽來。

“不確定的話……那就去尋找讓你不確定的理由。”

“不論你是出於本能也好,還是經驗也罷,既然你不確定,那就把它找出來。”

中年警長提點著自己的助手。

他不會埋怨、輕視自己的助手沒有看到最關鍵的點。

因為,當初和自己助手一樣年紀的他,也不會注意到這些。

而且,如果他的助手發現了這些,那就根本不用再擔任他的助手了。

“你看過《十字街跟蹤者》嗎?”

中年警長問道。

“看過。”

年輕的助手立刻點頭。

已經出現了模仿犯,年輕的助手就算以前沒看過,也會補上。

“那你對那裏怎麽看?”

中年警長指了指傑森剛剛走出來的巷子。

不是凶案發生的巷子,而是隔壁那條。

年輕的助手一愣。

中年警長已經向著那條巷子走去,一臉親切笑容的戴維德很輕易的從居住在這裏的人口中得知了傑森曾經來過這個巷子。

傑森的體型和打扮,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了。

“傑森來過這裏,那……”

“不是模仿!”

“是重現!”

“那個殺人的家夥,想要重現《十字街跟蹤者》書裏的內容,所以才開始製造凶案,同時又將傑森引到這裏來。”

麵對著猶豫的助手,中年警長很幹脆的說道。

“那傑森的電話,我們用不用監視?”

看過一遍《十字街跟蹤者》的年輕助手問道。

他記得其中,電話是‘連接’主角、殺手之間至關緊要的道具。

“不用。”

“那個家夥不是傻子,不會給我們留下這麽大的破綻。”

“我現在隻是好奇……”

“誰是傑森的房東?”

中年警長低聲自語著。

“我馬上就去查。”

年輕的助手說著轉身就走。

“記得調查那個刀片。”

“還有,在傑森租住的公寓附近加派人手。”

中年警長叮囑著自己的助手。

“明白。”

年輕的助手,馬上行動起來,而中年警長站在原地,眉頭微皺,他總覺得他似乎遺漏了什麽。

……

約翰的家中。

地下室。

拎著錘子的約翰站在房間的中央。

他曾經認為自己可以忘掉過去了。

事實上,他在那段時間內,真的忘記了。

他如同是一個普通人一般生活。

歡笑、哭泣。

逛街、熬夜。

他深愛的那段日子。

因為,有她在啊。

而她離去後?

一切都變得黯淡無光了。

就連她留給他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被掐滅了。

那家夥把他推向了深淵。

但是那家夥可能不知道,他就來自那裏。

現在?

他要讓那家夥和那家夥相關的人都感受一下那裏的風光。

砰!

約翰掄起了大錘,狠狠的砸在了地麵。

一下。

兩下。

三下。

水泥地麵迅速震動,然後直接碎裂,逐漸露出了下麵的箱子。

將錘子扔到了一邊,約翰俯下身,將水泥塊摸去,將箱子拎了出來後,徑直打開。

一支支槍露了出來。

他拿起其中一支,熟練之極的檢查起來。

一支接著一支。

全都檢查完後,約翰走進了浴室。

水流聲中,約翰徹底的進入了‘之前’的狀態,他拿著毛巾擦拭著身上殘餘的水漬,然後,拉開了衣櫃,從中摘下了那套帶著白襯衣的黑西服。

呼啦!

衣衫的抖動聲中,約翰抽出白襯衣,穿在了身上。

然後,他一絲不苟的係著扣子,動作精細到如同一個機器人。

當他從浴室旁的更衣間走出來的時候,半長的頭發全部向後梳去,雖然沒有刮胡子,但是身上的頹喪感早已消失不見。

隻剩下了一股凜然的殺氣。

滴、滴。

手機上傳來的短信,告知著他該去哪找他要的目標。

雖然離去,但是往日的關係依舊在。

想要調查一些事情,自然不是難事。

出門時,約翰看了一眼花園。

他將他的狗埋在了花園的樹下。

現在?

他要去為他的狗討回公道。

約翰登上了車子,一腳油門後,車子如箭一般衝了出去,

……

櫻桃城,北區。

一棟還沒有完工,就陷入到了資金斷鏈麻煩中的大樓的頂層,四個人正嘻嘻哈哈的坐在這裏。

相較於外表的破爛不堪,這一層卻是裝修的卻是不錯。

碩大的吊燈,寬敞的沙發,裝滿了食物的冰箱,電視、電腦、遊戲機等等應有盡有。

“真是簡單!”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半靠在沙發中,手裏一邊玩著一把蝴蝶刀,一邊滿是不屑的說道。

“是啊。”

“一個這麽輕鬆的任務,就有著20w的酬勞。”

“如果再有幾次,我們就能夠退休了。”

另外一個帶著針織帽的男子坐在對麵,手裏拿著一罐啤酒。

“你們就不好奇那個家夥為什麽讓我們這麽幹嗎?”

其中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子指了指電視。

這個時候,電視上正在播放著《十字街跟蹤者》模仿者的凶殺案。

“嘖。”

“關我們什麽事?”

“我們隻是收錢辦事。”

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不屑的撇了撇嘴。

然後,他的目光看向了最後一個默不作聲的健壯男子。

“嘿,你在想什麽?”

“高興一下。”

“我們完成了一項大任務。”

“20w!”

“是20w!”

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提醒著同夥。

“你為什麽要殺了那條狗?”

“它是無辜的。”

“委托人也沒有讓我們殺它。”

這個健壯的男子問道。

“你在說那條狗?”

“它叫得我煩死了。”

“難道它不該死嗎?”

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走到了這個同夥麵前,雖然這個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要比這個健壯的人低了一頭,而且瘦弱了許多,但是隨著對方的靠近,健壯的男子卻是不由後退了一步。

接著,這個健壯男子的衣領子就被小胡子年輕人揪住了。

“你是在心疼那條狗?”

“還是在……”

“質疑我?”

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手中的蝴蝶刀,刀刃直直的對準了同夥的脖頸。

健壯的男子眼角一跳,隨後就高高舉起了雙手。

“我沒有。”

他這樣的回答著。

“最好沒有。”

“我再重申一遍,也是最後一遍!”

“在這裏我是老大!”

“我是頭!”

“你們都要聽我的!”

“不能夠違抗我的命令!”

“聽懂了嗎?”

小胡子年輕人向著頭戴針織帽和身材瘦弱的男子看去,兩人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看到這一幕,小胡子年輕人不由麵帶笑容,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

這就是他想要的。

一群聽話的手下。

隻有這樣他才能夠掙到更多的錢。

不就是一條狗嗎?

死了也就死了。

難道還有人因為一條狗來殺他嗎?

開玩笑!

“好了!”

“現在我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