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紗布、捂著腰的克萊夫小心翼翼的靠近著豌豆角街。

他總認為愛德華有問題。

絕對不是因為塞西爾讓愛德華暫時負責警局的事,他擔心被找麻煩,這才跑出來,又不甘心回家,所以才來找證據的。

這位警長,沒有直接進入‘看門狗糕點屋’。

他不認為自己在不動用槍械的前提下,是那個退伍老兵的對手。

而想要直接詢問?

對方和愛德華的關係,一定不會配合。

所以,默默地觀察,尋找證據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後,克萊夫就看到了跑步的傑森。

“體力不錯。”

“速度也很好。”

僅僅是看了一會兒,克萊夫就不得不承認,這個退伍老兵的體力真的好,速度也足夠的快,就算是動用槍械,他最多和對方也就是五五開。

而且……

“體型和那個拿著刀的襲擊者有點像。”

克萊夫沒有直接參與到警局門口的槍戰。

但是,他從警局內看到了當時的一幕。

尤其是在一群手持槍械的人中,那個高大的手持寬刃短柄砍刀,來回衝殺的人,更是讓克萊夫記憶深刻。

此刻,那道身影和眼前的這道身影正在不斷的重合。

然後,就在克萊夫即將確認什麽的時候,這位警長突然看到傑森走著走著就捂住心口,然後,七竅流血的模樣。

雖然很快就恢複了,但是……

“這就是快死的人了吧?”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襲擊者?”

“怪不得會退伍。”

“一定是有著什麽隱藏的疾病。”

一驚之後,克萊夫忍不住的想著。

然後,他就看到傑森扭過了頭,看著自己。

那一臉鮮血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嚇人,尤其是那眼神,克萊夫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被什麽猛獸盯住了一般,忍不住的退了幾步,還下意識的開始握緊了槍斃。

但值得慶幸的是,傑森隻是看了他這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可就算這樣,克萊夫也是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他感覺自己剛剛在刹那間被撕碎了。

怎麽可能?

是錯覺!

一定是我最近熬夜太多了!

克萊夫自己安慰著自己。

呼。

冷風吹過,站在原地的克萊夫就覺得被之前熱咖啡潑過的臉皮,再一次隱隱作疼起來,更糟糕的是,額頭上、麵頰上溢出的冷汗,刺痛著燙傷,讓他越發覺得傷口火辣辣的。

我這是在幹什麽?

我明明可以回家休息的。

我受傷了啊。

我為什麽要來這裏吹冷風?

那些事又不關我的事,我就是一個小卒子,我著急什麽?

冷風下,克萊夫瞬間想通了。

絕對不承認自己被傑森嚇到的克萊夫不由悻悻的撇了撇嘴角,就準備轉身離去。

但是在轉身的時候,這位警長卻是嚇了一跳。

因為,在他的身後,不知道何時站著一個人。

穿著略顯破爛的衣服,麵容汙穢不堪。

手裏舉著一個牌子。

上麵寫著:行行好。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流浪漢,而且,還是一個殘疾的流浪漢。

在克萊夫看向他的時候,對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發出了‘阿巴、阿巴’的聲音。

“走開。”

克萊夫吼道。

不過,話音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高了。

會不會再引起那個恐怖的家夥注意啊?

不行!

不能這樣!

不能再讓對方注意到我!

一想到這,克萊夫掏出了錢包,從裏麵抓出一把鈔票,塞進了麵前啞巴流浪漢的手中,然後,接著剛剛的話語說道:“拿著錢趕緊走,這裏很危險的知不知道?昨天這裏才發生了槍擊和爆炸!”

為了讓自己的話語更真實自然,克萊夫扯出了昨天的事。

說完,克萊夫就急匆匆要向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他的車子停在豌豆角街外。

距離他此刻所站的距離不到二十米。

但是,就在他剛要邁步的時候,那個啞巴流浪漢卻拉住了他。

克萊夫不由一皺眉,瞅了瞅遠處還在緩慢步行的傑森背影,聲音盡量溫和的說道:

“不要太貪心啊!”

“那些錢夠你撐好久了!”

啞巴流浪漢笑眯眯的看著克萊夫,先是朝克萊夫擺了擺手,然後,將手中大額的鈔票全都遞到了克萊夫的麵前。

自己的手中僅留下了2角的零錢。

什麽意思?

克萊夫一愣。

然後,那位啞巴流浪漢卻是將大額的鈔票全都塞在了克萊夫的手中。

沒有等克萊夫出聲,這位啞巴流浪漢快步的向著‘看門狗糕點屋’的方向跑去。

有病嗎?

我給的那麽多錢不要?

隻要2角?

克萊夫看著對方的背影,忍不住的在心底恥笑著。

可還沒有等他心底恥笑有所收斂——

轟!

巨大的爆炸從身後傳來。

毫無防備的克萊夫被氣浪掀了個跟頭。

他茫然的回過頭。

隻見他的汽車早已變成了一顆火球。

炸彈!

有人要殺我?!

心底湧出的答案,令克萊夫手一顫,本該捏緊的鈔票頓時隨著寒風吹上了天。

克萊夫坐在地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

一直到接到女糕點師報警的愛德華來到這裏,克萊夫才有些回過了神。

“說說吧。”

小班西走到克萊夫麵前說道。

語氣很不好。

雙方雖然同屬一個警局,但本就是兩個陣營,而且,克萊夫的一些傳聞,更是讓小班西不恥。

這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去。

“有、有人要殺我。”

克萊夫哆哆嗦嗦的說道。

“當然!”

“炸彈都用上了。”

“肯定是恨你入骨。”

“你有沒有什麽懷疑的目標?”

小班西問道。

懷疑的目標?

克萊夫一愣。

他懷疑的目標當然有,那些向他交保護費的幫派、他勒索過的人,還有、還有他無故冤枉的人……這些人每一個都恨不得他死了才對。

是他們嗎?

克萊夫心底一冷。

然後,他一把抓住小班西的手。

“保護我!”

“快點保護我!”

“讓我去‘安全屋’!”

克萊夫連連說道。

小班西一把甩開克萊夫的手,收起了本子和筆,冷冷的說道:“看來克萊夫警長您的情緒還沒有平複,暫時不適合錄筆錄。”

“誰來給克萊夫警長倒杯咖啡冷靜一下。”

說完,小班西就向著爆炸現場走去。

而周圍的人?

隸屬愛德華的屬下,自然沒有誰會來給克萊夫倒咖啡了。

甚至,沒有人來看克萊夫一眼。

顯而易見的隔閡,讓身在人群中的克萊夫非但沒有一丁點兒的安全感,反而有種自己被整個世界都拋棄的感覺。

特別是在真實的死亡威脅下,精神本就受到傑森氣息震懾的克萊夫,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從自己心底彌漫開來。

誰來救救我……

有人來救救我嗎?

我……

“阿巴、阿巴!”

異樣的響聲,令絕望克萊夫抬起頭,他看到了剛剛的啞巴。

捧著一個牛皮紙袋的啞巴,滿臉笑容從牛皮紙袋中,掏出了兩個槽子糕,遞到了克萊夫的麵前。

牛皮紙袋上印著‘看門狗糕點屋’的廣告。

在最下麵則寫著——

槽子糕1角一個,2角3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