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在裙角飛揚的夏末,開始一段刻骨銘心卻又傷痕累累的愛戀

我想帶領大家走進一個故事裏,一個充滿歡笑與悲傷的故事。七個夏天,七個轉點。一個開始於夏天,結束於夏天的故事。

這熟悉的天氣,留在深處的記憶。似乎那次我們相遇,是緣分前世的累積。——by《對不起,我愛你》

八月初,清晨。一場大雨過後,不屬於夏天的低迷的溫度在街上徘徊,路邊的三色堇露著嬌弱的臉龐,沾著晶瑩的水滴,竟自開著。傳說中的三色堇被天使親吻過,看見它的人可以收獲幸運。

周禹寒抬起頭,看著天空不甚分明的灰雲,微微無奈的歎了口氣,不再遲疑的走進了候機大廳。半小時後,一架銀色的飛機騰空而起,飛向了遙遠的異國他鄉。。

十八歲的夏嫣然匆匆走過,抬頭看見頭頂上的飛機隆隆的飛過,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靨。她低頭看了一下手表,那抹笑靨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完了,要遲到了。”

她微微有些慌張,開始慢步跑了起來,紅格的校裙劃成美麗的弧度,張揚著揮灑青春。她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人行道上的綠燈跳躍

著,仿佛在倒計時著她剩餘的時間,隻剩下兩秒。而在路口等著紅燈的,她要乘坐的公交車,已經開始啟動。剩下的兩秒,闖還是不闖,這是個問題。嫣然的大腦在一瞬間轉了無數個念頭,終於還是惡向膽邊生,拔腿向對麵衝去。

這個具有重要意義的衝刺因為巨大的阻力沒能成功,嫣然隻覺得身體被某個力量扯動著,眼睜睜的看著對麵的路燈跳成了紅燈,所有的車輛從她麵前駛過。嫣然回頭,終於看見了阻力的源頭,一個男孩,正用手拽著她的書包,見她回頭,淡淡地問:“你不要命了?”

嫣然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在看見那個男孩的時候小小的驚豔了一下,不是她花癡,拉著她書包的男孩眉目俊朗,眉宇間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平靜的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如同夏日的朝陽。見嫣然盯著他,男孩鬆了手,看著自麵前駛過的車輛,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嫣然驀地回神,不滿的說道:“我,不是,我們要遲到了你知道嗎?”她見那男孩的校服和自己的一樣,將“我”改口成了“我們”。

那個男孩點了點頭:“我知道。”嫣然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一瞬間,深切體會了什麽叫無語。

黃金幾秒已成曆史。等到綠燈的時候,嫣然深深歎息,就這樣錯過了按時到校的機會。

傳說有一個神奇的現象,當你焦急的等待一輛公交車的時候,會發現對麵源源不斷的駛過同線路的公車,而你要等的公交車會和被詛咒了一樣,讓你望穿秋水,求之不得。嫣然揪著自己的衣角,不時的用仇恨的眼神斜視著在一邊等車的男孩。那個男孩氣定神閑,假裝忽略嫣然殺人般的目光。在嫣然自言自語的咒罵了近十分鍾以後,車輛姍姍而來,不出所料,擠到爆。

嫣然背著書包,奮力的擠上車。沒有擠過公交車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擠公交,已經成了近年來的新興運動方式,集鍛煉身體,排汗減肥,提高警覺於一體。嫣然已經擠出水準,擠出水平了。她盡量在晃蕩的車廂中保持著平衡,還好個子比較高,抓著吊環倒也不費勁。

公交車載著一群互不相識卻彼此靠近的人們,朝著他們的夢想,緩慢而平穩的駛著。車廂內開著空調,有人嫌悶,開著半截車窗,夏天的風鑽了進來,拂在了嫣然的臉上。嫣然的精神一振,在腦海中默背著:“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嫣然和李白的心念交會沒有持續多久,有隻不安分的手在公交車搖晃的間隙不時的輕觸著嫣然的大腿,嫣然隻覺得一陣異樣,一轉頭,一個近在咫尺的猥瑣大叔不懷好意的的衝著她笑,似乎斷定嫣然不會呼救,手開始變本加厲的動作。嫣然的怒火熊熊燃起,在公交車轉彎的一瞬間,狠狠的用腳跺在色狼的腳上,手肘也狠狠的撞向色狼的肚子。公交色狼臉色一變,看著一臉挑釁的嫣然,悻悻的踢著腳離開。

下了公交車,那幢巨大的建築已在眼前。安靜的,卻又充滿朝氣。嫣然深呼吸了一下,微微的笑容浮現:校園,我來了。

校園裏極其安靜,嫣然匆匆的腳步聲奔過帶起了回聲,越發顯得靜謐。嫣然跑過校園裏開的極美的紫薇,又穿過連片的粉色的木槿,等到她繞過樓梯,跑到教室的門前時,教室裏已傳來朗朗的,嘈雜的讀書聲。嫣然在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張望時,暗叫了一聲不好,因為師太的倩影已然在教室裏徘徊了。

每個學校裏都有一個嚴厲的,帶著眼鏡的女老師,而這些老師們大多數都是可怕的班主任。嫣然的班主任就是這樣一個標準的老師,因此得了一個響亮的稱號:滅絕師太。換句話說,每個學校都有一個滅絕師太。嫣然學校的校長是一個頭發禿的厲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也因為頭發的緣故被學生戲稱為方丈。還有一個姓李的老師,因為丟粉筆頭丟的很準,被尊稱為小李飛鏢。最奇葩的是學校的物理老師,因為講課時的唾沫橫飛,學生管他叫流星雨。學校裏的青春是肆意而妄為的,不如此,也體現不了年輕的率真。在任何學校都是如此,在這所重點高中裏也不例外。

嫣然在看到師太的一瞬間叫苦不迭,從教室的前門進去已經不可能。嫣然貓著腰,偷偷的從後門溜了進去,因為低著頭,看路極不方便。好不容易摸到座位旁,抬頭卻看見老班已經站在麵前,嚴厲的目光仿佛x光片一般穿透過厚厚的鏡片,讓嫣然遍體生寒。在她的視線的逼迫下,嫣然乖乖的跟在她的後麵,走到教室外準備聆聽她的長篇大論。

老班推了推眼鏡:“夏嫣然同學,怎麽上的第一天就遲到了?”嫣然低著頭:“不好意思老師,路上出了一點小意外。。。”老班歎了一口氣:“夏嫣然,你的遲到理由都快能編成一本書了,你知不知道,接下來你要麵對的是高三。這是你的整個高中最重要的一年。十年寒窗苦讀是為了什麽?為了你有一個更好的將來,可是如果你自己不好好珍惜,好好把握住和最後的機會。。。”

老班的長篇大論剛剛才開始,嫣然的小臉已經揪作一團,心裏祈禱著有誰能救救她,讓老班閉嘴放她回去好好讀書。就在嫣然被師太說的無法抬頭的時候,天使出現了。

一個男孩的聲音怯怯的問:“老師?”老班和嫣然同時疑惑的抬頭,便看見那個早上的那個男孩微笑著在站在眼前,老班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那個男孩再次出聲:“老師,我是陸浩宇。”老班似乎這才想起什麽,眼睛彎成了月牙,這笑容讓嫣然頗有些憤憤不平。老班轉頭,對著嫣然揮了揮手:“趕緊進去吧,下次別再遲到了。”

嫣然如獲大赦,那點不平瞬間煙消雲散。趕緊從老班身邊閃進了教室。剛在位子上坐下,旁邊的曉愛放下了書:“你真行啊,開學第一天你就遲到。”嫣然無奈的聳肩:“沒辦法,暑假的生物鍾還沒調回來呢。”

曉愛好奇的往窗外張望,老班已經離開教室。班級裏同學漸漸停止了誦讀,開始了小聲的議論:“和師太說話的是誰啊?新來的同學嗎?”曉愛問道:“嫣然,那個男生是誰啊?你剛剛在外麵有沒有聽到什麽?”嫣然若有所思的點頭,一邊翻開書,一邊回答:“應該是新同學吧。我聽見他叫老師。可是,有誰會選在高三這麽重要的時候轉學過來啊。光適應新環境就需要很長時間呢。”曉愛倒沒有什麽奇怪,隻是微微有些興奮:“管他呢,那個新同學很帥唉。’

興奮的不隻是曉愛,事實上。幾乎所有的女孩都在朝窗外看,然後交頭接耳,笑的花枝亂顫。

教室裏的嗡嗡聲在老師領著那個男孩走進來的瞬間戛然而止。老班走上講台。然後證實了大家的猜想:“同學們,請大家安靜一下。今天,我們的大家庭,又迎來了一位新同學。請大家歡迎。”

大家的掌聲熱烈的響起,那個男生淺淺的笑:“大家好,我叫陸浩宇。如果大家記不住我的名字,可以聯想一下陸地的上空是浩瀚的宇宙。很高興加入你們,希望我們可以擁有很愉快的時光。謝謝。”

同學們的掌聲再次響起,陸浩宇站在老班的旁邊,目光忽而落在嫣然的臉上,微笑的弧度加深。從來自詡不是花癡的嫣然,在這個微笑下,一瞬間失神。

老班為陸浩宇安排了座位,嫣然小心的克製著往那邊看的衝動。用手堵著耳朵,輕聲默念:“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頌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曉愛的眼前攤放著英語書,正默寫著單詞。有發從她的耳側垂了下來,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嗡嗡的讀書聲充滿著教室。這是一個高三的教室。

教室後的板報上紅色的粉筆龍飛鳳舞的渲染著兩個大字:高考。這些本該在暑假裏揮汗如雨,盡情享受年輕的快樂的孩子們之所以提前坐在教室裏,背著文言文和歐姆定律。因為這是一群高三的孩子。

夏天的傍晚來臨,天邊映著的虹色落霞預告著明天的好天氣。數學老師合上書本:“同學們,這幾個公式非常重要,是高考必考的。大家注意多做習題。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兒,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