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 桑念跟著中介輾轉看了三處房子,仍舊一無所獲,她拖著行李箱在公司附近暫且找了個酒店住下, 準備明日再繼續看房。

好巧不巧, 拖行李箱去酒店的路上,又被霍衍給撞了個正著。

桑念懷疑她和霍衍命裏犯衝, 每次狼狽的時候都能被對方撞見。

霍衍拉下墨鏡,“喲,腳好了就學會離家出走啦?”

桑念不理,繼續往前走,霍衍下車攔在她前頭,“真被我說中了?離家出走還到了要住酒店的地步?”

出來租房的事情瞞不了太久,反正被看到了, 桑念也不藏著, “是啊, 麻煩霍二少讓讓。”

霍衍玩著手裏的車鑰匙,跟著她往前走,“今兒個這麽客氣,要不看在你無家可歸的份上, 我給你提供個住處?”

他們名下房產多如牛毛, 隨便哪兒都能騰出一間空的公寓來給桑念住。

桑念停下,卻是搖頭,“不用了。”

霍衍多少知道她的性子, 接著道:“我可沒說白給你住, 收租的, 一個月五百, 怎麽樣?”

桑念露出一個苦笑, 一個月五百的豪華公寓,相當於白給了,她不能無緣無故承這個情。

“二哥,謝謝你,不過我會自己找地方住,不用麻煩了。”

說完,桑念朝霍衍笑了笑,徑自走進了那家霍衍向來瞧不上的連鎖酒店。

“倔驢。”霍衍搖頭看著桑念的背影,撇撇嘴,也不強求。

房子的事在三天後有了著落。

桑念目前手頭有些緊,特別高檔正規的小區都是一年起租,她一下拿不出這麽多租金來,便選了個城中村,先租了三個月,等手頭寬裕了再重新找地方。

城中村人很雜,桑念搬進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了四周的防盜窗是否結實,然後又花了些時間將行李收拾好。

她隨身攜帶的東西很少,等晚上將屋子打掃收拾好,躺在沙發上時,桑念望著這間小小的屋子,雖不大,卻讓她有一種踏實穩定的感覺。

晚上點的外賣,吃過後她到樓下去扔垃圾,路燈很暗,垃圾站尚有一段距離,中間途徑個不大的廣場,此時有三五個阿姨在跳廣場舞,音樂聲調得很小,還不及周圍說話的人聲音大。

城中村這一塊桑念很少踏足,若不是形勢所迫,她也不會選擇這麽個地方,好在周圍來來去去的婦女小孩都比較多,讓她無形之中多了些安全感。

扔完垃圾往回走,小廣場上傳來喧嘩之聲,跳廣場舞的人皆已散去,放置音響的地方被幾個混混兒占據,其中一個泄憤般在音箱上踹了一腳,發出“砰砰”的響聲。

帶小孩的阿姨都躲得遠遠的,幾人站在一起低聲說著話,敢怒不敢言,想來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桑念知道自己獨自一人住在這兒,萬事都得小心,尤其是這樣的夜晚,她不敢多加逗留,加緊腳步往家裏走。

鎖上門窗,全部都檢查好後,桑念這才去洗漱,她決定以後若是能早些回來便盡可能早些,還有三個月,拿到工資,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心裏這麽想著,她還是不放心,在網上買了不少獨居女生用得上的東西,還在身邊放了個防狼神器,以防萬一。

第一周過得很平穩,桑念每日準點上下班,基本都挑天亮的時候出門,偶爾下班路上路過小廣場的時候,也與那些個混混打過幾次照麵。

他們就像是不知道熱一般,寧願赤著上半身在樹蔭下朝她吹口哨,都不願意回家去吹空調。

每次聽見那些惱人的口哨聲,桑念習慣性地裝聾,腳下卻不由自主走得更快了些。

這天,為了完善新品珠寶的策劃方案,加班成了沒辦法避免的事,其實很少有人像她一樣每天準點離開公司,每次打卡下班的時候,桑念都是第一個,時間長了她也覺得不好意思,今日小組成員都留下來加班,她自然不能先走。

關於珠寶宣傳的方案,已經改了幾稿,桑念不知上回撿到的耳環最後如何處理,但想來產品還會繼續發布,霍衍那兒應該是采取措施了。

開會商討方案的時間比預計的還要久,等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個透,又去和小柳她們吃了晚飯,回家的時間已經到了九點。

此時,廣場上帶孩子出來散步的人一個都看不到了,路燈太暗,桑念幹脆把手電筒打開,快步走回家。

從窄小的樓梯往上走,她租的房子在三樓,到門口拿鑰匙準備開門,便覺著有些不對勁,桑念手搭在門把上輕輕一拉,發現早上離開時鎖得好好的門,此時竟然開著。

桑念頭皮一炸,搭在門把上的手頓時失了力道,在電視電影中看到過的無數鏡頭從腦海中閃現而過,以至於讓她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該慶幸對門是個和藹的中年婦女,這個點正準備出去接上高中的孩子下晚自習,見著她呆呆地站在門口不動,好心上前問了句。

桑念後背已然出了一層冷汗,夏夜未過,樓道裏悶熱到帶了幾分窒息的感覺,她呼吸不暢,見到對門緊繃的脊背也無法放鬆。

她與對門的交流也隻有偶爾幾次上下樓遇到,此時再害怕也隻能強打著精神,道:“我家的門鎖好像被人撬了。”

摟到裏的是聲控燈,還不怎麽靈,方才對門出來發出動靜讓燈亮了一小會兒,桑念才看清房門的門鎖懸掛著,要掉不掉。

對門中年婦女“哎呦”兩聲,知道她害怕,便主動上前一步,將門推開,順帶打開了客廳的燈。

屋內的景象映入眼簾,桑念又是一陣呼吸不暢。

“丫頭,你家遭賊了,趕快報警,看看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丟了,唉,咱們這地兒三天兩頭有人家被偷,你搬進來的時候咋沒把門鎖換了?”

聽對門阿姨的口氣,這樣的事兒肯定不是第一回 了,桑念看著自己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家,顫抖著撥通了報警電話。

對門阿姨急著去接孩子,見她已經報了警,便準備下樓,桑念此時也顧不得旁的,出聲道:“阿姨,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去房間看一看,我怕小偷還沒走。”

對門阿姨家裏生的也是女兒,見桑念怕得鼻尖上出了一層汗,小臉雪白,當下便有些心疼,於是道:“丫頭別怕啊,我把我家那口子叫出來,我們一道陪你檢查一下。”

桑念點點頭,對門阿姨的丈夫也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掙錢是不多,卻沒有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

夫妻二人陪桑念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確定小偷偷完東西已經離開了,他們這才囑咐了幾句,一同去接女兒。

桑念的出租屋就一室一廳一衛,客廳和臥室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比她剛搬來的時候還要亂,此時她也沒那個心思去收拾,打算等警察來了再說。

大約二十分鍾,警察上門,先讓桑念清點了一下家裏損失的財物,然後前往警察局做筆錄。

入室偷竊在城中村屢見不鮮,此處的警察每天都要接到數次報案,桑念還是第一次到警察局,略顯拘謹,麵對那些打著哈欠,滿臉疲憊的警察,她盡量將過程說得清楚一些。

桑念這次丟的東西不多,實在是因為她剛搬過來,沒什麽東西可偷的,除了抽屜裏的一些零錢外,最貴重的大約是那台上大學時買的筆記本電腦了。

即便已經陪伴她大學四年,但桑念還是想請警察幫忙,看看能不能找回來,裏頭有她搜集的不少資料還有這次策劃案的修改稿,多重要算不上,但對她來說卻很有價值。

警察將她的需求記錄下來,表示在找到線索後,會第一時間聯係她。

做完筆錄從警局出來,將近十一點,桑念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裏的惶恐被夜色放大。

她出來得太急,隻帶了個手機,此時電量也快要告罄,她上下翻動著通訊錄,想找個能說話的人,但礙於時間太晚,最終還是決定獨自消化。

城中村那個被撬了鎖的出租屋桑念是不敢去住了,起碼今天不敢回去了,她打車準備找個酒店入住,在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發現身份證落在出租屋裏沒能帶出來。

前台很抱歉地告訴她,沒有身份證無法辦理入住。

桑念遊魂般坐在酒店大廳內,她再怎麽堅強,也隻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姑娘而已,這樣一連串的事情,換了別人大概在看見出租屋被偷的時候就繃不住了。

桑念一直忍著,到這會兒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到時,她才縮在角落裏偷偷哭了起來。

前台看桑念可憐,心中即便不忍,但按規矩還是得提醒,“不好意思啊,我們這邊大廳不準留宿的,您看……”

桑念自然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抹了抹淚,道:“我一會兒就走。”

從酒店裏出來,桑念去了公司樓下的一家二十四小時肯德基,點了份套餐後,便在角落裏等天亮,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一會兒。

這樣的一夜顯得格外漫長,但好歹被她熬了過來。

桑念成了這天最早一波打卡上班當中的一個,坐電梯的時候還是渾渾噩噩的,因為太困都沒能認出同坐電梯的林睿,隻想著先去樓上的休息室補會兒覺。

林睿作為霍圳的特助,除了有超強的工作能力外,觀察力也是一流的,他自然認得桑念,且還一眼便看出她穿的衣服和昨天一樣,整個人都泛著疲憊,看上去應當是夜未歸宿。

林睿知道自己不該胡亂去猜測,但霍圳之前有提醒過他多照顧些這個鄰家妹妹,林睿拿不準霍圳是什麽意思,就暫且將這事兒放在了心裏,這種小事,應該沒必要和霍圳說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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