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出，時間不緊不慢的走著，終於到了老夫人生辰的大日子。一大早天還烏黑的時候，陳府上下就已經開始熱鬧的忙活起來。
壽堂就設在二進和三進之間的正合廳內，此大廳寬暢明亮，地下早已鋪了厚厚的紅毯，正廳牆壁上懸掛著八仙慶壽圖，下麵擺著禮桌，禮桌上早已擺好了麵做壽桃、壽糕、壽麵並水果，地上鋪著紅色拜墊。大廳外正對著幾日前就搭好的戲台子，下麵也擺放了看戲的桌椅。
正合廳兩邊均有兩個暖房，左右兩邊也有桌位，隻是在裏麵幾張桌子處用屏風遮擋，方便女客們吃席。整個院內都已然準備妥當，桌上早已擺好水果，瓜子花生等小吃。
今日大房二房的媳婦帶著子女都早早來到了老夫人的壽輝堂，陳府兩個老爺已經在門口迎客了。老夫人的兩個侄子也早已恭候在正合廳內，也幫忙安排準備著。
但見老夫人身著暗紅金絲萬壽紋長裙，上身著寶藍瓶紋褙子，足登三色祥雲圖文繡花鞋，全身搭配碧玉雲紋簪、耳墜及玉鐲，頭戴祖母綠抹額，明暗交相呼應慈祥喜慶。
白氏笑著說：“母親，媳婦今日才真正一睹您當年的風采，夠我們學一輩子的，這通身氣派，您可得好好教教我們那。”
“就你愛耍著嘴皮子，老都老了，哪還能有當年風采。”老夫人眼中閃過追憶神色。
“祖母，您哪裏老了，祖母您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呢，祖母您是青春永駐呢。”說話的居然是陳嬌，看起來又恢複了乖巧的孫女模式了。
知道今日事情多，老夫人讓媳婦白氏和唐氏一起出去忙了，畢竟一會兒女眷到訪總要有人迎著。
陸陸續續已經有不少祝壽的人上門拜見，唐氏迎著女眷們一一進到老夫人的榮壽堂說著閑話，看著許多和自家孫女差不多大的小姐端坐著，老夫人笑著讓陳舒帶小姐們四處轉轉，好好招待賓客。
陳舒笑著招呼著吏部尚書孫女槐纖芷、禮部侍郎長女倪子濛並安禦史的孫女安夢琪一起去隔壁暖房坐坐。
暖房之中陳舒並陳嬌和三位小姐枯坐著十分沉悶，陳舒笑著道：“我馬上就15了，看著這裏麵應該是最大的，就不客氣自稱姐姐了。各位妹妹不要拘束，如果點心不合口味，我讓丫鬟們再去換點新鮮的。“
隻可惜，根本就無人搭理陳舒。看著似乎就這樣冷場了，陳嬌親熱的對禮部侍郎之女笑著道：“姐姐，今日又見麵了。我看姐姐今天頭上的這個碧璽珠花十分精致，可是巧工館牧大師的作品”
看著這陳府還有識貨的，倪子濛高傲的點了點頭。“難得還有人識貨，這確實是牧大師的作品，早在去年我母親就給我定了三套，這等了足足一年才做好。”
“倪姐姐，女子雖然容貌很重要，但我覺得內在修養才應該是首位，妹妹在家就常常跟著家中女師傅學習針線、廚藝等，覺得真是受益匪淺呢。”安夢琪在一邊不鹹不淡的說著。
聽到這樣說，倪小姐不樂意了，這個安夢琪總是在公開場合和自己唱反調。當下冷冷一笑道：“也對，妹妹的家教可是甚好，想來禦史俸祿也不高，沒許多銀錢買這些東西。我每次看妹妹也穿的甚是樸素。哎呀，這件長裙還是去年流行的料子，怎麽妹妹家還有啊或者是妹妹去年的衣服不成我家裏教的都是琴棋書畫高雅的東西，做飯這些的母親沒怎麽讓我學習呢。不知道以後有沒有口福，能品嚐妹妹的廚藝。”
“倪姐姐家中可真富裕，難道禮部郎中就很多俸祿嗎。比我爺爺品級還低，難為姐姐還要帶著這麽值錢的珠花撐場麵了。”
陳舒真是受不了兩個小女孩鬥嘴了，眼看著就要吵起來，忙打圓場笑道：“各位妹妹快嚐嚐這個，這是我家新做的山楂酥，很是酸甜可口呢。”
“是了，安妹妹，快嚐嚐這山楂酥，倒是便宜新鮮，符合安妹妹樸素的喜好啊。”說完還掩嘴一笑，嘲弄的看著安夢琪。
如若不是這兩個人在做客，陳舒真是懶得搭理，一個個的都這麽明嘲暗諷的，真是讓人受不了。
“其實，這個山楂糕真是不錯，餡料綿軟新鮮，酸酸甜甜的，大家都嚐嚐吧，不要辜負陳姐姐的心意。”一邊默不作聲的槐纖芷突然出聲道。
於是，屋內又陷入了沉默，一幹人枯坐著，陳舒也懶得攀談，看著槐姑娘倒是個明白的小妹妹，就和其小聲交談著飲食喜好等。
陳嬌雖有心巴結，奈何剛剛已經說錯話，讓倪子濛和安夢琪都十分不喜，根本就不屑於搭理。終於要開始拜壽了，陳舒和陳嬌均鬆了一口氣，從低氣壓裏麵解脫了出來。
大家都移步到正合廳，老夫人端坐在正位。接受完兒子媳婦並宗室侄子們的拜禮，就該孫子輩的上前了。陳瑤送的是山東上好的阿膠，還有自己親手做的一套鞋襪衣衫，老夫人看著漂亮的繡工，知道自己孫女也是花了功夫早早就準備了，孝心難得。
輪到陳舒了，但見很多赴宴的人都在私下竊竊私語，原來這就是陳府的二小姐，最近外麵傳聞鬧得沸沸揚揚的人。
今日陳舒穿著水天碧色長裙，搭配流彩暗花粉白褙子，冬日裏顯得清新脫俗。陳舒手捧木盒，一步步上前跪在拜墊上，朗聲道：“孫女陳舒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歡樂遠長”言畢，呈上自己的賀禮。
老夫人點頭笑著，接過楊媽媽手中精致的木盒，慈祥的問道：“舒姐給祖母準備的什麽，怎麽也不說是什麽。”打開盒子拿開薄薄的絹紗，老夫人突然就不說話了，目不轉睛的看著這禮物。
但見一塊透明的琉璃木框鑲嵌著自己畫像，可畫中自己栩栩如生，雙目遠望，高貴中流露出一絲慈悲，隱隱有悲憫之意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