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看到對方這眼神，忐忑不安地問道：“那個，摩托車技術不能賣嗎？”
本田市場主管佐藤利彥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我們公司的摩托車技術已經轉讓中國一家源動力公司。不能再轉讓給貴公司了。”
“啊！”劉華聽到授權給了源動力公司。他著急地問道：“那我們不要授權了，你們將發動機賣給我們。我們出錢向你們買不就不行了嗎？”
聽到對方這樣無知的話，本田市場主管佐藤利彥都想要翻白眼了。
賣發動機給你們？
別說我們和哪家公司有協議，而且你們知不知道中國那家公司的董事長是我們的大股東。
要是我真的做主賣發動機給你們，信不信明天我就要滾蛋了。
本田市場主管佐藤利彥盡量保持微笑。“很遺憾，我們的轉讓是永久的，而且是唯一的！”
從本田公司出來後，劉華十分生氣。
他一開始還以為有錢就能買到呢。
“哼，我就不信全日本就隻有你一家有賣！”
……
日本鈴木自動車工業株式會社。
銷售總監津田紘對中國不陌生。
他一直想要打入中國市場。
往北平跑過幾趟。
聽到有中國工廠想要引進鈴木摩托車技術，津田紘在會客廳會見了劉華。
津田紘點點頭，道：“非常歡迎劉先生的到來，我們也一直想要和中國企業達成合作關係，這一次有這樣的機會，我們也是非常高興的。不知貴公司所希望以什麽樣的方式來與我方合作。”
“正是知道貴公司的技術是全世界最好的，所以我們才來拜訪，我們希望能引進鈴木摩托車的全套技術。”
這很好啊，我們很歡迎啊，你來日本跟我們談判，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嗯嗯，沒問題。”津田紘禮貌性地點頭應允道，同時認真地看著劉華，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沒想到劉華都說完上述那些話之後，便停了下來，同樣用認真地目光看著津田紘，似乎是在等津田紘開口。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頓時就僵住了。
津田紘問道。“呃……劉先生，那個……你準備出什麽價格？授權方式是買斷，還是許可證，或者是別的什麽方式，這是我們最關心的內容。”
劉華一臉茫然：“這個……你們公司多少錢才肯轉讓全套技術？”
“5000萬美元，5年內建成生產線，而且20%的關鍵性零件必須從我們公司進口！”
聽到這個條件，劉華斷然拒絕。
“不行。你這個條件我不能接受。要是這樣的條件，我還不如繼續使用我國源動力工廠生產的發動機呢。這樣我們還更有賺頭。”
聽到這個答案，津田紘很是吃驚。
“你們中國有自己的摩托車發動機製造商嗎？”
劉華看到對方驚訝的語氣，心中不喜。
雖然看到錢流入源動力公司的手裏不是很舒服，但是怎麽說也是咱們中國人的。
“當然。他們隻是產能受到限製。我們來尋找合作，希望擴大產能而已。如果你們的報價是這樣的，我們不能接受，隻能找其他廠家了！”
聽到中國有摩托車發動機製造公司，津田紘腦海裏轉過萬千種想法。
他立馬站起來，鞠躬說：“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失禮。我會向總部闡述貴公司的要求，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答複的。”
劉華聽到，皺著眉頭說：“要多久？”
“3天。最多三天內，我們就會給你答複的！”
“快一點！”
“嗨！”
很快鈴木就通過自己的手段調查清楚了。
中國國內還有一家發動機製造公司，那技術還是本田提供的。
知道這個消息，鈴木簡直是抓狂了。
本田你這個混蛋，自己悄無聲息下就跑到中國去了。
還成立一家公司，尼瑪的。是想要獨霸中國的市場啊。
馬鹿！
不行。絕對不能讓本田在中國一家獨大，不然他們憑借著中國的市場，發展壯大起來。我們遲早就要被對方吃掉的。
我們也要趕緊進入中國市場。
鈴木董事長鈴木道雄親自出麵接待了劉華。
一見麵，董事長鈴木道雄立馬對劉華九十度彎腰。“對不起，我們的員工不夠專業，給劉先生帶來糟糕的影響，我們表示道歉。日本和中國是一衣帶水的鄰居，為了幫助中國提高摩托車技術，我們鈴木願意和貴公司一起合作生產摩托車。”
劉華看到對方恭敬的態度，心裏暗爽。
這才想人話嘛！
“鈴木先生太客氣了，事實上，我們要是能和鈴木公司合作的話，我們也會感到很高興。就是價格方麵……”
鈴木道雄好似很是豪邁地說：“我們願意以2千萬美元的價格轉讓全套技術，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生產出來的摩托車要打上我們鈴木的標誌！”
劉華心裏嘀咕。
剛才那麽客氣，開價還不是那樣高。
我要是帶著這樣的價格回去，孫書記能將自己罵得狗血淋頭。
“不行，這樣的價格是我們無法接受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是找其他家的好！”
“不如這樣，我們效仿源動力公司，我們出技術，你們出人加1100萬美元的價格，成立一家新公司，我們各占50%的股份。”
……
經過2天的討論，最終達成了協議。
兩家公司合作成立一家新公司，生產嘉陵鈴木摩托車。
鈴木出技術，負責培訓，占股49%。嘉陵出資9百萬美元購買技術，負責生產，占股51%。
“劉先生，你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我們鈴木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摩托車技術。你和我們合作，一定可以讓你們生產的摩托車霸占中國市場的。”
“這個方麵我還需要回去報告上麵。等批下來了，我們才算正式合作，到時再慶祝也不遲。”
“我相信這樣的合作，貴公司一定不會拒絕的！”
等到2個月後批下來，獲準簽約時。
嘉陵工廠、鈴木公司都一臉的笑容。
鈴木道雄心裏暗暗得意。
這次自己可是勝過本田了。
隻要對方使用自己的品牌，鈴木就能在中國打響名氣。
隻要中國人接受了鈴木的品牌，等到續約時，對方要是不同意自己的報價。
完全可以踢開對方，和其他工廠合作。
反正真正的技術是在自己手裏。
對方不過是代加工廠，這樣的工廠一大幫，完全不怕找不到合作對象。
嘉陵也很高興能以這樣的價格拿到5條生產線，還有全套摩托車技術。這次嘉陵工廠是賺大了。
不用再看源動力的臉色。當然最重要的是產能得到極大的提高，能賺到更多的錢了。
兩個人都很滿意。
嘉陵兵工廠以為自己做得很保密，事實上楚雲飛一早就知道了。
不過他沒有說穿。
1977年9月。
嘉陵工廠和日本鈴木集團簽約了，楚斌這才知道。
源動力公司。
楚斌臉色十分難看。“那幫人根本就是過河拆橋，擺了我們一道。我要去告他們！”
楚雲飛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你告他們什麽？”
“他們……”楚斌突然無話可說了。
“公司和他們簽了唯一提供商的合約嗎？”
楚斌有些沮喪地說：“沒有。可是他們摩托車的技術是我們提供的。他們這樣做，以後誰還敢和他們做生意！”
楚雲飛問道：“那他們毀約了嗎？不使用我們的發動機了嗎？”
“這……”
“那你指責他們什麽？”
“我……”楚斌委屈地說：“當初和他們公司簽約的條款還不是父親你說要幫助他們轉型，才簽了那樣的條約嗎？可是他們怎麽能這樣做生意的！”
楚雲飛沉下臉，拿著拐杖頓了一下地。
砰的一聲。
嚇住了委屈的楚斌。
楚雲飛瞪著眼睛說：“我來，不是聽你抱怨的。這件事你準備怎樣解決？”
楚斌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既然他們無情，就不能怪我們不義。我們擴大生產線後，找其他人合作。我們擁有發動機，又不是非要跟他們合作！”
“我不要聽過程，我隻要結果！”
“是。我知道該怎樣做了！”
楚斌走出董事長辦公室，李雲龍看到他的背影。
“你就真的不管？”
“要是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他就沒有資格當我的繼承人！”
趙剛卻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這件事也給我一個提醒。我必須向上麵反應。不然誰都這樣搞的話，就亂套了！”
“隨便你吧。這是你的責任！”
……
經過半年的籌備，2條新的生產線落地了。
同時又有2條新的生產線正在籌備中了。
現在源動力一個月的生產量已經達到了6萬台發動機。
經過趙剛的牽橋搭線，源動力公司和羊城80工廠合作，生產飛躍牌摩托車。
依舊是和嘉陵工廠的條件一樣，唯一不同的事，這次楚斌和對方簽署了唯一供應商等相關條約。
1978年年初，飛躍牌摩托車正式下線了。
嘉陵—鈴木牌摩托車月產量現在也差不多是5萬輛，飛躍牌也差不多是5萬輛。
源動力公司，楚斌為籌備飛躍牌摩托車的下線連日奔波。
看到終於下線的摩托車，楚斌鬆了一口氣。“我們會打敗對方，我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楚雲飛聽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哦。是嗎？”
“是的。本田公司的技術比鈴木要強，這次我們公司更是派出技術人員手把手指導80廠。絕對不會輸的！”
1978年，4月。
80廠總經理帶隊，來到源動力公司。
“楚經理，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你口口聲聲說本田的發動機是最好的。但是很多顧客反應，我們的摩托車時常會出毛病，甚至開著開著，直接死火了。”
“不少人都說我們的摩托車根本比不上嘉陵—鈴木的。他們要求退款。這件事你怎麽解釋？”
楚斌驚呼出聲。“不如鈴木的？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親自試開了鈴木的，確實比我們的更穩定，更不容易出問題。你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不然的話，我可不敢再繼續用你們的發動機了。要是出了事，我們可擔當不起。”
“張總。你先不要激動。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到時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最好快一點。不然就不要說我們不給趙主任麵子了！”80廠廠長帶著人走了。
……
5月中旬，源動力會議室。
楚雲飛、趙剛、李雲龍坐在左側。
楚斌、趙高坐在右側。
“查清了嗎？”
“嗯！”楚斌看了一眼趙高，站起來說：“嘉陵這半年出產的摩托車用的是鈴木原產的發動機，所以……”
楚雲飛直截了當地說：“簡單地說就是我們公司生產的發動機比不上人家日本的了！”
“是！”楚斌感覺到六道不善的眼神，幾乎硬著頭發回答地。
“這件事你準備怎樣解決？”
楚斌猶豫再三才說道：“我認為可以先學對方用本田的原產發動機，等到我們的發動機技術完善後，再……”
楚雲飛打斷了自己兒子的發言，他笑眯眯地看向趙山。“阿山，你怎麽看？”
趙山心裏已經將楚斌罵個半死了。
你這是坑我。
隻顧自己，不顧兄弟的混蛋。
回去後，我跟你沒完。
趙山知道，隻要自己敢同意楚斌的方法的話。
眼前這笑眯著眼的伯父會第一時間拿著拐杖打過來，然後我爸，李伯父會左右夾擊。
自己絕對走不出這個門的。
趙山站起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楚雲飛依舊是微笑著追問：“怎麽解決？多久能解決？”
趙山心裏估算了一下，說：“給我3年的時間……2年，2年內，我一定會研製出比鈴木更優秀的發動機的！”
趙山一開始是想說3年的，但是看到楚伯父那突然睜開，充滿霸氣的眼神。
他立馬改口了。
“有信心嗎？”
我能說沒有嗎？趙山想反問一句的，但是他不敢。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能說什麽。趙山一咬，站直了，大聲說道：“有！”
楚雲飛這才滿意地看向了楚斌。“阿斌。你呢？”
2年？
我沒有信心啊。能不能多給2年。再不行，多給一年也行啊！
啊山你這個混蛋。
咋這樣沒誌氣，被我爸一嚇，就改口呢。
我……
我……
我……
楚斌站直地說：“我有信心2年內，我們公司就能生產合格並且優秀的發動機的！”
楚雲飛滿意地說：“好！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不要讓我失望，不然的話。嗬嗬……”
楚雲飛用拐杖站起來，帶著滿意的笑容走了出去。
楚斌抱怨說：“2年。阿山你確定你2年內能生產出優秀的發動機？你不是說哪怕我們現在有全套的發動機技術。但是我們基礎材料，還有機床等都還有很大問題。生產出來的發動機還是比不上日本的原產發動機嗎？這問題短短時間內還不能解決的嗎？”
趙山不客氣地反問道：“不然呢？有本事你去跟你爸說。哎呀，2年的時間太短了，我搞不定。多給兩三年的時間才行啊！”
“我……”楚斌知道這件事已經無法改變了，他問道：“阿山，你實話告訴我。2年內到底能不能解決。”
“隻能豁出去了。不然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楚斌繃著臉，近乎從牙根裏崩出。“我來負責機床的事，你負責基礎材料，不用怕花錢，就算用錢砸，也要砸出發動機來了！”
趙山也知道現在是沒有退路了。
“我這就去聯係幾家大學成立研究室，一起研究。我就不信了。我們會製造不出優秀的發動機！”
楚斌抱怨說：“那個臭老爸總是說那些功勳科學家在艱苦的條件都將蘑菇蛋搞出來了。我就不信我們有錢有人搞不定一台發動機！阿山，這次我們要唱出一台好戲讓他們看看，我們年輕人也是有很厲害的！”
趙山也滿是怨氣地說：“好。一定要讓他們見識見識。省的一天到晚吹噓自己當年多麽辛苦，多麽厲害！我們要造出發動機，爭一口氣！”
“造出發動機，爭一口氣！”
從會議室出來，趙剛有些擔憂地說：“這樣做，是不是對他們太苛刻了些？他們其實做的很不錯了。”
楚雲飛頭也不回地說：“有一部電影的台詞是這樣。英語裏再沒再也沒有比‘不錯’這個詞更害人了！不錯就意味著他們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