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曲終人盡
轟隆隆……
炮彈順著山頂往戰場的方向，犁地一般瘋狂爆破！山體晃動，碎石橫飛，硝煙彌漫四起。
“吆西！就是老鼠也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炮擊。”龜田舒暢道。
“大隊長閣下，炮擊過後虎口洞裏的八路軍殘部一定會全部被炮擊震死在洞內，而最終的勝利還是屬於我龜田大隊的。”中佐參謀附和道。
“這他娘的山洞不會被炸塌了吧！？鬼子這炮彈是真不要錢啊。”一個弟兄看著晃動的洞頂落著碎石惶惶道。
“看這情況鬼子的炮彈想炸塌山洞是遲早的事兒。”一個弟兄說道。
“鬼子的炮彈還這麽厲害！這洞穴與山體是一體的，就是山頂炸出一個洞，這洞也塌不了。”馬驍俊說道。
“可惜了這麽多的九二步兵炮的炮彈啊，要是都給咱不說別的，就往這洞口一放！老子管他小鬼子打不進來。
一百米之外指哪兒打哪兒。”王承柱一臉可惜的吼道。
“都他娘的抽煙不！？”馬驍俊接著喊道，把一包中華煙扔出去。
“草他娘的不讓老子睡覺了！這炮打的！？”一班長怒道，翻身把馬驍俊扔的中華煙撿起來，拆開後一人發了一根，剩下五根自己揣了起來。
馬驍俊手中也拆開了新的一包中華，散出去還有七根！也就是說現在弟兄們活著的不到三十人了，加上他才29人。
一個裹著腦袋胳膊綁著繃帶的弟兄，用另一隻手接過一個弟兄點燃的煙，對著嘴吸著啵啵兩口，深深吸入肺中吐出來說道：“想俺爹娘了，不知道到時候陰間裏見了咱會說啥？
咱可沒有娶媳婦就下去了，俺家算是斷了香火了，哈哈……”
這個弟兄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泣聲！在這笑聲中淚水從眼睛滾落，滑落臉頰。
嘴裏的香煙一口一口的狠狠的抽著。
“俺就想著過太平日子，能取個老婆生幾個娃兒！爹啊，娘哎！鬼子禍害咱家鄉，沒有這個命嘍。”
這個弟兄的笑泣聲很快戛然而止，躺在洞壁上抽著一口香煙，聽著這山體的晃動，與洞口外滾蕩的硝煙。
弟兄們都躺了下來，他們生逢亂世！國都被鬼子攻破了，家都被禍害了！這仗沒有打完誰有這個命啊？就是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能保得住嗎？
鬼子膝蓋下的奴隸，豬狗不如的活著！他們必須抗爭讓中國人站起來，真正的站起來。
馬驍俊也默不作聲，他想著後世的繁華！車水馬龍，以及大國崛起在世界上擁有的尊嚴。
那個盛世就是眼前這些先烈們抗爭，犧牲換來的！戰爭讓我們沒有選擇，讓眼前的弟兄們沒有選擇。
為了能重拾尊嚴，建立一個美好的國度！不想做奴隸，不想亡國滅種隻有戰，戰鬥到一兵一卒為後世計。
‘我現在也是先烈了！為後世子孫的尊嚴奉獻自己的一切，廉價而又珍貴的軍人之命。’馬驍俊心想道。
轟隆隆……
鬼子的炮擊還在繼續，一個弟兄站起來開始跳舞！弟兄們都看了過去。
他搖晃著腰帶，雙手擺著！敲打著跳著。
誰都看的出來，這個弟兄在敲腰鼓！弟兄們好像都聽到了腰鼓的聲音。
那在一望無際的狂野上，爺們們一聲吼！鼓聲陣陣，敲動著著大好河山，敲響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鼓聲陣陣，仿佛是掩蓋了鬼子的炮擊，掩蓋了鬼子密集炮彈砸下的轟隆隆……的爆炸聲。
咚咚咚！
咚咚咚！
‘嗨！哈！’
跳著腰鼓舞的弟兄累了，他哈哈笑著躺在了地上！又一個弟兄站起來，找了個盆子用一根樹枝。
砰砰！
盆子敲得響了起來，掩蓋轟隆隆的爆炸聲。
“說一個嶽家軍啊……”
這個弟兄唱起了大鼓書，書中有唱民族大義！那名將嶽飛是大宋的民族英雄。
“臨死之時砍掉了嶽武穆那一顆上好頭顱，卻砍不到那嶽母在嶽武穆背後刺下的那四個大字。
‘精忠報國！’”
嘭嘭嘭！
大鼓書唱完，弟兄們大聲叫好鼓掌。
又有個弟兄站起來，從腰裏拿出嗩呐！這個弟兄跟他的樂器一樣有著這麽一個外號。
“咱家世代吹響喜，紅白喜事都是一個響！人頭生落地滿月活下來的要聽著，你說著小娃娃聽不懂。
等人躺在棺材裏了，聽懂的時候就是棺材裏的人陰間的鬼了。
就用咱這響啊吹著響著送著上路。
人生大事兒八抬大轎成婚的時候來個喜兒。
甭管是來世的，成人的還是上路的，都是個響喜兒。
咱啊就吹一曲百鳥朝鳳送一送弟兄們，送送自個兒！咱啊有這個資格。”這個弟兄大聲說著。
弟兄們都靜靜的看著，聽著！等著他著一曲兒。
哇哇！
哇哇……
嗩呐仰天而起對著洞口，淒美而高昂的音浪驟然而起！第一聲是那小孩的哭泣，開始了這一曲的獨奏，也是這一生的獨奏。
百鳥的啼鳴，仿若是那人一樣在熱鬧的人群之中交談，被人尊敬，品論這世態炎涼萬種。
曲終人盡！
弟兄們淚水滑落臉龐，但每個人都笑著！即使是吹這一曲‘百鳥朝鳳’的這位弟兄，也是在曲終之後淚水掛在嘴角而笑著。
‘咱這是絕活！能吹出來百鳥朝鳳的不多，不說誰都有這個氣力的。
俺小時候就到林子裏學百鳥叫喚，才練出來的本領。’
這個弟兄躺下來，滿足的笑著喃喃道：“爹！看到了嗎，兒這次完完整整的把‘百鳥朝鳳’吹出來了。”
馬驍俊如同失神了一樣，腦海中還在回憶著嗩呐聲！這是真能掩蓋炮火的聲音，一曲響萬聲俱滅。
轟隆隆……
鬼子的炮彈還在轟炸著，弟兄們都不在意外麵的轟炸！各自安靜的抱著槍，各自尋思著想著自己的心事兒。
鬼子的炮火突然停了，馬驍俊一躍而起喊了起來：“上陣地，開始打仗了！”
“他娘的老子還沒有聽夠，給老子等下吹個浪的！大白天的幹鬼子也有勁。
就算老子陣亡了，路上也能聽個響兒。”一排長罵道。
“老子要聽大姑娘上花轎，當一次新郎官！哈哈哈……”大牛笑著喊道。
哈哈哈……
弟兄們也都笑了起來。
他們都扛著一箱子彈藥，很快回防在洞口。
刺鼻的硝煙在洞口外飄蕩著，看不清戰場上的情況！弟兄們再次安靜下來，架起來輕重機槍。
一排長他們夜晚戰鬥的繼續睡覺，等天黑之後他們需要繼續戰鬥。
“看不清鬼子，放進了打！”馬驍俊命令道。
馬驍俊瞪大了眼睛，即使他能夜視！但擋不住濃鬱的硝煙，同樣讓他能見度很低，他不過隻能看見前方50米的地方，更何況是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