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怕的女人(上)

宋氏的哀嚎聲,終於讓在場的人明白了一件事。

卿如初死了!

屋子裏的人越來越多,都站在原地愕然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無法回神。為什麽死的不是大姑娘,而是二姑娘?

老夫人看著愣怔當場的眾人,最先反應:“還不讓郎中過來看看!”

這才有人連忙動彈,慌亂的去找郎中。

老夫人看著愣愣坐在床榻上的卿如許,見她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呆呆看著周圍,似乎是驚嚇過度了。老夫人上前抱住她,輕柔的撫摸她的頭:“乖孩子,別怕,別怕……”

卿如許感受到祖母的安慰,這才回神,大叫道:“拾舟!拾舟!冰肌玉露!把冰肌玉露拿過來!”

拾舟正看著地上躺著的卿如初發愣,聽見卿如許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直奔著那隻蓮花鎖的匣子而去!

卿如許連滾帶爬從老夫人懷裏掙脫,光著腳就下了床榻,從拾舟手裏搶過冰肌玉露打開瓶塞放到卿如初鼻下,但卿如初毫無反應!卿如許咬咬牙,直接掰開卿如初的下巴,將冰肌玉露給她灌了下去!“卿如初,你給我醒來!”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無法反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再說,冰肌玉露不是丟了嗎?怎麽大姑娘又拿出來了?還是為了救二姑娘?這件事是不是有點前後矛盾?

宋氏見卿如許果真拿出了冰肌玉露,心下大驚,想要上前,卻被拾舟和蘭舟合力拉倒一旁。蘭舟大聲說道:“夫人!您難道不想救二姑娘嗎!您這樣會妨礙到我們姑娘救人的!”

宋氏當然不能說不想!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卿如初在卿如許懷裏慢慢緩過一口氣!

這時,下人帶著郎中趕了過來,卿如許連忙說道:“她吃了毒藥,快想辦法讓她吐出來!”

郎中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救人要緊,他拽住站在一邊看熱鬧的孟婆子過來,告訴她幾個方法能夠快速催吐。孟婆子常跟著卿如許出門,倒也見過不少“世麵”,連小侯爺都打過,眼前這事倒也沒讓她怎麽慌神。

聽了郎中一番比劃,孟婆子便上前將卿如初頭朝下抗在了肩膀上,一手頂著卿如初的胃,一手伸進卿如口中摳她的嗓子眼。

卿如初本來已經緩過一口氣,這麽一來,頓時嘩啦一聲吐了孟婆子滿身!

孟婆子心中暗叫倒黴,慢慢把卿如初放了下來。一連串的咳嗽過後,卿如初終於睜開眼睛。她有些茫然的環顧了一圈,在看到宋氏的那一刻,好似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手舞足蹈的尖叫起來。“母親別殺我!母親!別殺我!”

老夫人麵色大變,遞給墨山一個眼色。

墨山會意,對屋子裏的人說道:“二姑娘身體不適,急需診治,蘭舟,你先帶著大夥出去,再派人去找大老爺。”

蘭舟點點頭,立即將屋裏的丫頭婆子都趕了出去,並吩咐孟婆子等人守好院子。

屋子裏,老夫人疑惑的看向卿如許:“許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卿如許站起身,神情嚴肅,說道:“祖母,此事說來話長,等父親回來,我會一一跟大家說個明白。現在,請祖母帶母親和二妹妹回鬆鶴堂,孫女換身衣裳,就去找您。”

老夫人見她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樣漸漸放下心,又見她還光著腳,連忙說道:“好好好,我回鬆鶴堂等你,你趕快穿好鞋子,別著涼了!”她的目光在小宋氏和卿如初身上逡巡片刻,神色變得凝重,“白珠,墨山,你們扶著夫人和二姑娘跟我回鬆鶴堂。”

“是,老夫人。”

宋氏一直沉吟著沒說話,而卿如初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後也漸漸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遠離自己的母親,低著頭主動跟在老夫人身後離開了蘅蕪居。

眾人都離開之後,卿如許站在原地,看著一屋子的狼藉不但沒有嫌惡,反而微微鬆了口氣。

她不會再走前世的路,不會再重複那些悲慘的軌跡。

蘭舟撿起地上的銀針,瞳孔微縮,“姑娘,這是?”

“她們想要紮聾我的耳朵。”

“什麽?”蘭舟聞言心頭劇震:“她們怎麽能這麽做?她們怎麽敢?”

“怎麽不敢?她們連毒殺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卿如許冷笑一聲,如果宋氏到現在還以為能隱瞞一切就大錯特錯了,她今生可不會再成為一個容易受騙的傻子。“替我換身衣裳,我們這就去揭穿小宋氏的真麵目!”

………

江凜一直留意著卿如許這邊的動靜,聽說要找卿鴻回府,他便將此事攬了過來,親自將還沒趕到大慈恩寺的卿鴻快馬劫了回來。

卿鴻聽說府上出了大事,還以為卿如許出了事,沒想到江凜卻說是出了別的變故。

帶著滿肚子疑問回府,卿鴻直接去了鬆鶴堂,一進門,就被裏麵的氛圍弄的心驚。他環顧四周,見屋子裏的人都是一臉凝重,疑惑的走到老夫人跟前,問道:“母親,家裏出了什麽事?許兒呢?沒人守著她怎麽行?”

老夫人此時也是一頭霧水,看了低著頭的宋氏和雙目無神的卿如初一眼,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一回事,不過,事情很不簡單。”將方才卿如初死過去又被卿如許救活的事情說了一遍。

卿鴻大驚失色:“怎會如此?”

“等一會許兒過來,讓她說吧。”

“許兒?”

老夫人煩躁的擺擺手,示意他別再問。卿鴻見狀隻好沉默下來,坐到了老夫人下首。

宋氏一直垂著頭沒有做聲,就連卿鴻進來她也一動未動。坐在她旁邊的三夫人和卿如蘭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方才蘅蕪居發生的事情她們顯然也聽說了,這會腦子也是一片漿糊,弄不清事情始末。

從昨日起,天色就暗沉沉的,厚厚的濃雲鋪滿天空,這會積聚到一定程度,雨終於還是下起來了。

豆大的雨點迅速從雨雲中凝聚落下,劈裏啪啦的砸落在四處。卿如許微微抬頭,看著外麵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隻覺得世事無常。

她一路順著遊廊往鬆鶴堂去,便看見江凜舉著傘走過來,雨珠在傘麵上濺起細碎的水光,像是在他周身匯集了無數異樣的光芒。“我就在鬆鶴堂外等著,如果你需要我替你說明一些事情,就叫人來找我。”

卿如許沒想到他如此細心,想要道謝卻突然想起小宋氏在她房裏說的交易,心下打了個突,就將原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麵無表情的說了句:“江公子費心了。”

江凜微微挑眉,看著卿如許離去的背影,好笑道:“還真是脾氣一天一個樣。”

鬆鶴堂中。

眾人聽見門外婢女行禮的聲音都紛紛望向門口,就見卿如許緩步進了屋子。她微微垂著頭,鬢邊步搖的長流蘇垂在肩頭微微晃動,似有水光流瀉,那身月白色的卷草珠繡儒裙在並不明亮的光線下也尤其醒目。

卿鴻有些愣怔,這副打扮,簡直與她過世的母親一模一樣。

屋子裏的其他人顯然也有同樣的想法,尤其是小宋氏,在看見卿如許的一刹那,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卿鴻從亡妻的記憶中回過神來,見卿如許好模好樣的站在那裏,頓時驚訝道:“許兒?你沒事了?”

卿如許微微一笑,父親最是記掛她的,無論什麽時候,父親都將她看的比其他事情更重要。

她走到屋子中間,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祖母和父親,神色傷情又倍感欣喜:“許兒要先告訴祖母和父親的是,我的病……全都好了。今生今世,許兒一定好好孝敬祖母和父親,承歡膝下,絕不讓你們在為許兒傷心擔憂!”

此言一出,屋子裏的人都怔住了。還是卿如蘭最先回神,跑過去拉住她的手歡喜道:“大姐姐,你的病真的好了?”

卿如許偏頭看她:“是啊三妹妹,以後,如果你喜歡風箏,大姐姐能給你做更多好看的風箏。”

卿如蘭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姐能痊愈,我就很開心了,當然,如果大姐姐能給我做風箏,我就更高興了……”

卿如許摸摸她的頭,心道,真是個小女孩啊,從前自己是怎麽忍心欺負這個小傻瓜的呢!

卿鴻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卿如許:“許兒,你的意思是,你的病全好了?怎麽會……這麽突然?”

老夫人也難掩激動,手腳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是啊許兒,你剛剛還在病中,怎麽會突然就大好了?”

卿如許深深呼吸,壓抑住自己內心處深暗的情緒,朝著老夫人和卿鴻深施一禮:“許兒說的都是真的。這幾日,勞祖母和父親受累為許兒擔驚受怕,是許兒不孝,欺騙了祖母和父親。”

老夫人和卿鴻麵麵相覷,卿鴻到底久居官場,心思轉的快些,立即反應過來:“你是說,這幾日你根本沒有生病?”

“是,許兒這幾日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抓住暗害許兒病了多年的罪魁禍首,或許,還有殺害我母親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