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借刀殺人(中) 第二更

主仆二人自說自話便定下了眼前宮女的終身大事。寶兒看著宮女幾乎崩壞的神情,興奮的應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給他找個好男人回來。”

卿如許滿意的看了寶兒一眼,看都沒看那宮女,拍拍衣擺起身對劉樂君說道:“這麽一來,我心裏也放下了一件大事,咱們這便回去吧。”

劉樂君欣然應道:“嗯,我要回去看我娘。”

宮女瞪著一雙眼睛,緊盯著她們的後背,心裏萬般肯定這兩人隻是在奚落她,挑釁她,想要打破她心裏的防線。然而,她看著她們一步步出了門,沒有半分猶疑,沒有一點要等她開口說話的意思,不禁有些傻眼。

她驚愕的看著那門‘砰’的一聲緊緊關上,她們真的走了?!就這麽走了?!不是耍詐,是真要給她找個男人生孩子?!

冷淩鬱翹著二郎腿坐著,一見卿如許從裏麵出來,好奇的從椅子上蹦起來,道:“你問出什麽來了?”

卿如許笑道:“我什麽也沒問,也不想問。”

冷淩鬱朝她翻了個白眼:“那你來幹什麽?”

寶兒從卿如許身後伸出頭來,朝他眨眨眼,抑製不住的興奮:“姑娘說了,要給她找個男人成親生孩子!”

冷淩鬱先是愕然,而後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慣會作弄別人,不過你這主意不錯,很合我的胃口。你這主意,絕的很。佩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辦完了這邊的事,天色已經不早,卿如許回到府中往自己的院子回去。卻聽見府上遠遠傳來一聲驚叫。

卿如許一怔,喃喃道:“好像是正院?”主仆一行徑直轉了方向往正院過去,就見正院裏亂哄哄一片,陳潤驚魂未定的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幾個下人在屋子裏忙亂。卿如許過去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曉曉麵色發白,撫著胸口抖著嘴唇說道:“大姑娘,不知道是誰,在夫人房裏……在床榻上,放了一窩蚯蚓!有的還被斬斷了……”

曉曉說著,捂住嘴頻頻作嘔,一旁的孔嬤嬤問陳潤:“夫人可有被嚇到?讓大夫過來給您瞧瞧吧?”

陳潤搖搖頭,說道:“不過是幾條蟲子,惡心了點而已,不用大驚小怪,嚇不到我。重要的是,是誰做了這樣的事情,是何居心!”

卿如許聞言進屋看了一眼,兩個婆子正用床褥兜住那些黑乎乎不斷扭曲的蚯蚓打算扔到外麵去。

曉曉驚魂未定,連連拍著胸口說道:“方才夫人在小廚房給老爺熬湯,奴婢見天色晚了,便想著給夫人將被褥鋪好了,誰知道過去一看……”

卿如許朝別人看過去,幾個小丫頭都一副好奇的模樣,陳潤身邊的孔嬤嬤說道:“珊瑚和寶珠走了以後,夫人不喜歡院子裏人太多,便沒補上,隻提拔了覓羅和織盈,其餘幾個都是不能進屋子裏伺候的。而覓羅和織盈方才都在小廚房幫陳潤打下手。”

言外之意,就是不知道有誰偷偷進了屋子,放了這種東西。

曉曉有些惶急,陳潤見狀說道:“你不必自責,本不是你的錯,你也有不少事情要做,難免有疏漏之處。”

“多謝夫人體諒奴婢……”

圓月當空,卿鴻終於忙完公事從書房出來,一進正院,便見一群丫頭堵在院子裏。他心下咯噔一聲,下意識的問道:“夫人出什麽事了?”

卿如許聽了這一聲問,心下詫異極了,不知不覺間,父親已經這般在乎陳潤了麽?

孔嬤嬤上前說道:“老爺,方才……在夫人的被褥裏發現好多死了的蟲子……好在夫人沒有被嚇著。”

聽見“蟲子”二字,卿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陳潤身邊站著的長女。

如今陳家已經覆滅,陳潤這麽長時間以來也並未做什麽壞事,他有心讓陳潤以後安安穩穩的呆著,如果沒有什麽意外,他接受這麽一個弱女子也沒什麽不行。但卿鴻知道女兒一直懷疑陳潤,防備陳潤。

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去溝通這件事情。

卿如許看見自己父親的反應微微皺眉,目光沉了下來,方才她還不能確定,現在看見父親的模樣,她瞬間明白過來,此事八成是陳潤自己弄出來的,為的是挑撥父親與之間的信任。

雖然是小事一樁,如同惡作劇一般,卻能在卿鴻的心裏留下一顆種子。

卿如許迎著卿鴻的目光,也不躲閃,坦然的看著他。

卿鴻抿了抿唇,將目光移向陳潤,“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曉曉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卿鴻皺眉對陳潤道:“怕是有人心生不滿,嚇唬嚇唬夫人罷了。若要害人,也不會扔幾條蟲子便罷!明日你帶人細細查問一番,看看什麽人有嫌疑便是。”

陳潤倒也懂事,應道:“老爺說的是,我也沒什麽,不過是嚇了一跳,無礙的。”

事情告一段落,卿如許沉默的退出正院,回了蘅蕪居。拾舟見她滿麵寒霜,說道:“這事興許隻是個意外,應該與姑娘無關……”

卿如許沒什麽精神,隻覺得心中倦的很,她搖搖頭,“陳潤的小動作一個接一個。”她沉吟一會,說:“孫茂真那裏,已經在她的威逼之下妥協了。還有,那日四妹妹驚馬的事情也已經查清楚了,是程括借機與卿如玉見麵,故意為之。”

陳潤嫁進卿府之後,卿如許發現父親對陳潤的態度轉變,便詢問了原由,這才知道,早在進門之前,陳潤就已經與父親見過好幾次麵了。

卿如許不用細問也知道陳潤會做什麽,如何在父親心裏留下單純無辜的印象。

現在程括對卿如玉所做的事情,分明如出一轍。

“那姑娘打算怎麽辦?”

卿如許沉下臉,“陳潤若老老實實便罷了,偏偏要耍手段,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容她!”

………

正月初夏時節,天色愈加舒朗起來。京城各處的宅院中,雖不是家家都有名貴掛草,但一年四季,總有桃花,玉蘭,梔子等一季接替一季的盛放,很是宜人。

袁府中,袁夫人梁氏正在與身邊嬤嬤說女兒袁美人在宮裏的事情,突然聽外間傳來‘啪’的一聲,緊接著是婢女夢妍的怒斥的聲音傳來:“你在做什麽?”

夢妍是袁家小少爺袁鬆身邊的貼身婢女,梁氏嚇了一跳,不知道兒子出了什麽事,趕緊起身到了外間。

隻見袁鬆小臉上滿是怒色,夢妍則蹲在他身邊伸出手臂將他擋在身後。而梁氏身邊新選上來的一名二等丫頭滾倒在地上,青花瓷盞摔在一旁,碎成幾瓣。梁氏氏見狀有些不明所以,連忙過去攬住小兒子,問道:“鬆哥兒?怎麽回事?”

袁鬆指著那名倒地的婢女說道:“阿娘,這丫頭是誰?我之前怎麽沒見過她?”

梁氏疑惑道:“阿娘身邊缺人手,提拔上來的婢女,名喚紫苑,怎麽?她哪裏惹了你了?”

袁鬆沒有回答,而是拽著梁氏的袖子說道:“娘,這丫頭有問題!”

梁氏看向夢妍,夢妍道:“回夫人的話,方才少爺從屋裏出來,這丫頭便端了杯蜜水來,說要給少爺解渴。少爺不要,她卻百般哄著少爺喝,少爺要走,她還攔著。”

袁鬆已經十一歲了,又哪裏會稀罕什麽蜜水,更何況他從小就不怎麽吃甜食。梁氏眯眼看著紫苑,說道:“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婢女紫苑方才受了夢妍一腳,此時捂著肚子爬起來,說道:“夫人明察,奴婢隻是想討好少爺。並沒有別的意思,請夫人饒了奴婢這次吧!”

梁氏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再說了,討好主子有這麽討好的?主子不要的東西還迎塞過來?她示意夢妍,夢妍會意,用手帕墊著手拾起地上的青花瓷盞,見裏麵還有殘餘的蜜水,便道:“來人,到廚房取一隻活物來。”

紫苑聽了這話猛地抬頭,麵容露出驚慌之色。想要開口說什麽,梁氏卻冷著臉說道:“方才我已經給了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可惜,你錯過了。”

下人很快拿來了一直活兔,並將瓷盞裏剩餘的蜜水灌了進去。不過幾息功夫,原先活蹦亂跳的兔子便倒地不起,吐出一股濃黑的血沫,劇烈抽搐起來!

原本袁鬆還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著,而此時,他隻覺渾身一個激靈,猛地鑽到梁氏懷裏。梁氏也是得一股血直衝頭頂,緊緊的保住袁鬆,聲音帶著顫抖,逼視紫苑道:“你想做什麽?你為什麽要害鬆哥兒?!”

紫苑這會根本不敢說話,梁氏將袁鬆交給夢妍,走到紫苑麵前:“還不快說!”

紫苑抖如篩糠,幾乎不敢抬頭,她看著梁氏的素絲繡鞋走到她麵前,定定的停住,仿佛踩住了她的喉嚨,讓她說不出話來。

梁氏居高臨下的看著紫苑,眉目見滿是憤怒,眸色黑沉沉的好似藏著驚濤駭浪。

無論是誰,知道有人要謀殺自己的骨肉都會是這樣的反應。

紫苑隻覺得無形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從頭頂壓下來,扼住了她的心髒,令她喘不上氣來。“夫人饒命!奴婢是受人指使的!”

紫苑抓住梁氏的裙擺,如同抓住怒海中的浮木,拚命哀求著。然而梁氏的目光卻越發冰冷不近人情,多麽黑的心,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如果不是袁鬆自己警覺,興許誰也不會注意到有人遞了一杯蜜水給他,而他此時可能已經如眼前的兔子一樣被毒死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夫人,奴婢不知道蜜水裏麵的東西能毒死人!請您相信奴婢,給奴婢一個機會……”紫苑眼見梁氏盛怒不減,言語間越發冷漠無情,她僵直著脖子奮力仰頭看向頭頂的人,嘶啞著嗓子顫聲求饒。

“機會?你有什麽資格來求一個機會?你給我兒子喝毒水的時候,可曾給過他機會?!你可知下人謀害主子是什麽下場,你可知淩遲受死的滋味?!”

梁氏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