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嫁妝(上)

卿如許在京郊差點被歹人截殺的事情瞞不住人,她身邊這麽多人受了傷,當天進城回來的時候頗有點驚天動地,家裏人就不用說了,親朋好友輪番前來慰問一番,把卿如許累的夠嗆。

卿如初也囑托身邊的丫頭回來探望,表示了一下“擔憂”之情。

她肚子裏的胎兒已經坐穩,在榮國公府的日子說是“皇後”也不為過,就連林盛遠都收斂的許多,不像從前那般荒唐,坐等抱孫子。謝氏簡直覺得卿如初是福星轉世,榮國公府黴運盡去都是因為她。

俗話說,一個好媳婦,三代好子孫。此時卿如初便是謝氏眼中那種“好媳婦”了。

林奕就更是將卿如初當成祖宗一般供著,二人每日起居都在一處,同進同出,像兩個連體人一般,祈綾雪都納悶,到底林奕是中了什麽邪!

這日,祈綾雪在謝氏跟前立完了規矩,回到自己院子裏已經是腰酸背痛,敏風也不知道去忙什麽了,自從她們主仆到了府上,婆婆不疼,大婦打壓,伺候的下人自然也不經心,很多事情都得敏風親自去做。

祈綾雪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倒頭就睡。然而剛睡著,房門便被人推開,祈綾雪以為是敏風便沒有理會,結果便聽見來人尖酸刻薄的聲音在床榻邊想起,“喲,祈夫人這是在老夫人那裏立規矩累了?”

祈綾雪一皺眉,聽出這是卿如初院裏的管事的徐嬤嬤,便勉強坐起身,皺眉道:“什麽事?”

徐嬤嬤將手裏捧著的嵌寶翠玉如意雲紋瑞獸香爐放在桌上,說道:“這是夫人跟國公爺成親的時候宮裏賞下來的。夫人說了,這香爐貴重,不敢假手於人擦拭清洗,非得親自動手不可,不過夫人身懷六甲,哪裏能做這種粗活,國公爺也不舍得,便讓老奴將這香爐取了過來交給祈夫人擦拭,這點小事,祈夫人不會推脫吧?”

祈綾雪看了一眼徐嬤嬤,一個破香爐,下人有什麽不能擦拭的,不過是借口要折騰她罷了!不過祈綾雪並未露出不滿的神色,隻是平淡道:“既然如此,就放這吧。”

徐嬤嬤聞言將香爐放在桌上,眼中流露出不屑,“那老奴就將香爐放這了,一會便過來取,祈夫人可莫要耽擱了,晚上夫人睡覺時,還要用她燃香呢!”

祈綾雪狠狠盯了一眼徐嬤嬤的背影,看向那香爐,誰不知道香爐最是難清洗,複雜的紋路中的汙垢加上燃香留下的灰漬很難弄掉,一時半會根本就清理不幹淨,卿如初這是見她安穩了幾天心裏不舒服,故意找茬呢。

這時,外麵傳來徐嬤嬤和婢女秋染的說話聲,秋染有些擔憂道:“徐嬤嬤,她畢竟是郡主,這樣做,真的沒關係嗎?”

徐嬤嬤一聽這話,便嘲諷道:“呸,什麽郡主,不過是個倒貼男人的下賤胚子,當初國公爺不過是衝撞了她一下,她便想方設法要謀算國公夫人的位置,真是不要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咱們國公爺和夫人是天作之合,總算是擋了小人的算計,沒讓她得逞,最後堂堂郡主也不過是個平妻,哼,我呸!”

徐嬤嬤是府裏的老人了,最會見風使舵,此時卿如初在府裏儼然一位女主人,說一不二,她自然要巴結,因此早早就跟卿如初遞了投名狀。

秋染膽子小,很怕徐嬤嬤做得太過了連累自己,有點害怕,便勸道:“徐嬤嬤,就算祈夫人再不受寵,咱們也不過是下人,越不過她去,到底還是留條後路,不要做得太過……萬一她有翻身的一日,咱們也不至於被報複啊……”

“哼,翻身之日?我看這一天不會有,不過你這丫頭,不會是要違背夫人的意思去討好她吧?”徐嬤嬤一雙耷拉著眼皮的眼睛狠狠盯住秋染,秋染連忙搖頭:“不不,秋染怎麽敢呢!”

“哼,不敢就好。”說著,扭著一身飛鏢出了祈綾雪的院子。

屋子裏,祈綾雪將這些話停在耳朵裏,不由得攥緊了手,喊了一聲:“秋染,你進來。”

秋染在外麵聽見聲音,便推門進了屋子,“夫人可有事要吩咐奴婢?”

秋染年紀小,沒有徐嬤嬤那般無恥,心思也幹淨些,平日見祈綾雪被為難多少有點同情,也害怕自己身為祈綾雪的奴婢,會被當做出氣筒,所以方才她才會說那些話。

祈綾雪上下打量她一眼,問:“什麽時候進府的?家裏還有什麽人?”

秋染有些詫異,“回夫人的話,奴婢是去年進府的,家裏有兄嫂……”

祈綾雪挑了挑眉:“這麽說,是兄嫂嫌你在家累贅,所以將你賣到國公府做丫頭?”

秋染一怔,不知道祈綾雪怎麽一下子就猜到了,隨即遲疑的點了點頭。

祈綾雪一下,坐到桌前,打開錦盒,拿起裏麵的翠玉香爐看了看,輕哼了一聲:“果然是好東西,這般華麗貴重的香爐若是打碎了就可惜了。”

說著,她將高高舉起香爐,手一鬆!

啪嚓一聲,香爐淩空摔下頓時摔成了幾瓣!秋染驚得兩手捂住耳朵,“哎呀!”

祈綾雪看著秋染淡笑道:“秋染,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居然將夫人心愛的香爐給摔碎了!這個是宮裏賜下的東西,你可知罪!”

秋染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著祈綾雪,接著瞳孔中漸漸滲出恐懼,“不,不是我,不是我摔的!”

“不是你,那是誰?”祈綾雪看她一眼,幽幽說道:“難不成,是方才的徐嬤嬤?”

秋染一怔,不明白祈綾雪的意思。就聽祈綾雪又說道:“秋染,你是個明白人,就算我現在被打壓,也好歹是府上的夫人,別人的奴婢我處置不了,但我院子裏的人,可是隨我驅使處置,到時候我隨便尋個由頭打殺了誰,難不成大夫人,或者老夫人,還會替這個人找回公道不成?”

“夫人!”秋染撲通一聲跪下,“夫人饒命,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懶散鬆懈,這並非奴婢的本意啊!”

祈綾雪目不斜視,腰板挺直,清清楚楚的說道:“這我當然知道,可現在,你必須做一個選擇,第一,從今往後,好好跟著我,為我著想打算,幫著我做事,助我翻身。第二,你打碎了禦賜的香爐,我讓人將你拖到院子裏杖斃。兩條路,想必你知道該怎麽選。”

秋染猛地抬頭,看著祈綾雪那雙毒如蛇蠍的眼睛,寒意緊緊籠罩全身,“奴,奴婢……奴婢願意追隨夫人!”

她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嗬……好!”祈綾雪看著地上摔成幾瓣的香爐,說道:“你去將這香爐洗幹淨,再等徐嬤嬤來取。”

秋染這回迅速的領會了祈綾雪的意思,麻利的起身將幾瓣香爐拾起,跑出去洗刷了。

半個時辰後,徐嬤嬤踩著輕巧的步子進了流霞居,秋染便一溜煙進了進了屋子給祈綾雪提了個醒。祈綾雪已經將香爐爐身碎裂的三瓣碎片拚好,又將香爐沒有被摔碎的蓋子蓋好固定住,之後放入錦盒之中,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香爐已經碎了。

徐嬤嬤進了屋子,見錦盒裏的香爐已經被洗的幹幹淨淨,笑的跟家得意:“祈夫人幹活兒還真是麻利。”

這是諷刺祈綾雪天生就會伺候人呢!

祈綾雪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見徐嬤嬤已經看到了錦盒裏的香爐,便蓋上了錦盒:“徐嬤嬤快拿回去吧,夫人晚上不是還要用麽。”

徐嬤嬤撇嘴一笑,伸手端起錦盒,轉身往門口走去,祈綾雪上前一步,在徐嬤嬤後腳邁過門檻的時候,輕輕踩在她的褲腿上,徐嬤嬤隻覺得腳下一沉,整個人突然往前麵栽倒過去!

撲通!徐嬤嬤的頭直接戧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手裏的錦盒也飛了出去,香爐從錦盒裏混出來撞在青石地麵上碎的更加厲害了。

“徐嬤嬤!”秋染連忙上前去扶,“徐嬤嬤你沒事吧?!”

徐嬤嬤已經懵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四處一尋,便看見香爐滾落在地摔得粉粹,“哎呀!這……”

祈綾雪站在門口,語氣沉重,“徐嬤嬤,你怎麽把夫人的香爐給摔碎了,這麽貴重的東西,又是宮裏賜下的,這下你怕是要受罰了。”

徐嬤嬤看著地上碎裂的香爐愣了好半晌,忽的回頭瞪向祈綾雪她剛才邁過門檻的時候,似乎有人絆了她一下,而祈綾雪就站在她身後,不是她又是誰?“你是故意的?!”

“嬤嬤說的什麽話,夫人交代的事情,我可半點不敢馬虎。徐嬤嬤失手摔了香爐,怎麽說是我故意的呢?”

“你陷害我!”徐嬤嬤怒了,像平日裏對待小丫頭那般,揚起手來竟然要打祈綾雪,祈綾雪冷笑一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後使勁那麽一慣,徐嬤嬤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正好擱在香爐的碎片上,碎片直接刺在了徐嬤嬤的手掌心。“啊!血,血!”

徐嬤嬤暈血,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祈綾雪冷哼一聲,“秋染,趕快去通報大夫人,就說徐嬤嬤打碎了禦賜的香爐,嚇暈過去了!”

秋染見祈綾雪眨眼間就將這個徐嬤嬤給辦了,心下也湧起一股希望,說不定她跟著祈夫人也是有出頭之日的,當下腳步利索的朝正院跑去。當然,她不能以幫助祈綾雪婢女的口吻稟報。她在眾人眼中,還得是心向大夫人的!

祈綾雪目光閃爍,冷笑一聲,“卿如初,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

日子過的很快,眨眼就到了陳潤進門的日子。

雖然是填房,但畢竟是皇上親賜的親事,而且陳繼的本意也是要將陳潤風風光光的嫁進卿府!

因陳潤是二房嫡女,所以出了宮裏賞賜的東西,大房公中出了一份嫁妝,二房公中也出了一份嫁妝,在加上陳潤母親將自己的一半嫁妝也給了陳潤添彩,最後算下來足足有一百六十八抬,這在京城中所有世族貴女中,可算是頭一份!

別說是填房,就算正房也少有陪嫁這麽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