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緊追不舍(中) 第二更

宋楹孩子還小,少有能脫開身的時候,這回除了要去蘭舟的水陸道場,還要順便去一趟春神庵。“這幾天小寶夜裏總是驚醒,還咳嗽,你不知道,這做娘的心,聽著小寶一聲聲咳嗽,我這心都要碎了!做個聽府上一個婆子說,春神庵供奉的藥王菩薩十分靈驗,我想著反正也要去大普渡寺,返程的時候便順道去一趟春神庵。”

卿如許看著宋楹,說:“做了娘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我倒是聽三妹妹說,她今日返程的時候也要去一趟春神庵,到時候你們便搭個伴一起去就是。”

“哦?三表妹也要去春神庵?她去那做什麽?”

卿如許有些好笑,“三妹妹不是要出閣了麽,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春神庵有一顆百年的合歡樹,隻要誠心叩拜,便能與夫君百年好合,若是未嫁之人,也可求得如意郎君。”

薛允聞言咋呼道:“還有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卿如許和宋楹對視一眼,都知道薛允的尋思,也不說破,隻說道:“到時候你便同你嫂嫂一起去春神庵去看看熱鬧吧。”

薛允麵上現出幾分扭捏:“那也好,嫂嫂剛出月子不久,身子還沒完全恢複,我離了她也不放心。哎呀,可是,我們都要去春神庵,你怎麽辦?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吧!到時候咱們在一道回去!”

卿如許搖搖頭:“我此時哪有這種心思,你們去便是,有阿鬱陪著我呢。而且表妹你去拜藥王菩薩,少不得要誦經幾個時辰,到時候天色晚了不好走夜路,怕是要在那裏留上一夜。”

薛允跟宋楹對視一眼,也不再多說。

到了大菩提寺,一應事宜早就有人過來打點好了,幾人下了馬車就直接淨了手臉進了正殿,行了法禮便為蘭舟誦經祈福。時至中午,宋楹過來叫卿如許到後麵靜室歇息用膳,卿如許搖頭道:“下午便要啟程回去,我想為蘭舟多念幾卷經,你們去吧。”

幾人相互看看,知道她性子倔勸不動,便由著她了。

走到殿外,薛允回頭去看卿如許,見她一舉一動都透著哀傷,不禁說道:“怎麽想辦法勸勸她,這般下去身子怕是要熬壞了。”

冷淩鬱搖搖頭:“這事,沒法勸,怎麽勸?她是重情人,別說認識了好幾年熟人,就是身邊養隻小貓小狗,養個花花草草,有個什麽不好,心裏也要難過好些天,蘭舟到底是咱們認識活生生人,雖說相交不長,我心裏也是難受的緊,何況是她身邊從小服侍長大的人。走吧,讓她一個人靜靜待會。”

幾人說著便到靜室休息片刻,又用了齋飯便過了晌午,便回返到前麵去找卿如許準備下山。

卿如許收了經文交給拾舟,緩緩不出佛殿。懨懨的抬頭看天空中刺目卻無半點溫暖的冬日,想到蘭舟說自己最喜歡這樣的天氣,清冷卻讓人神清氣爽,心裏有是一陣酸楚刺痛漫過。

她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微微仰頭,將湧到眼中的淚光忍住,緩步走下台階。

冬日的大普渡寺有一番別樣的狀美,整個山林和佛殿都被一層層銀白籠罩,越發襯得佛刹深沉,山峰婉秀。

一行人出啦大普渡寺沒多遠就從岔路分開,宋楹,薛允還有卿如蘭往春神庵去。冷淩鬱則陪著卿如許下山趕回京城。

“說到春神庵,卿如初還真有本事,果真頭回就受了孕。據說看孕相,很像是兒子。謝氏三天兩頭到寺裏上香給卿如初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祈福。整個榮國公府熱鬧的不可開交。”

冷淩鬱聽她話裏的言外之意,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毒大概不是卿如初的手筆。”

“我也不能確定,不過卿如初新婚就有了身孕,身邊還有個祈綾雪虎視眈眈,別說她無暇分神,就算她有那個心思,手下也沒有得力的人手可以用。現在卿如初在榮國公府的地位好的沒話說,謝氏身世林奕恨不得將她供起來,祈綾雪的日子就不用提了,想必也沒有心思往我這裏伸手。”

“所以你覺得,這毒是陳家的做的?”

“陳繼給我的印象,凡事又狠又準,但他跟陳皇後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整治慧貴妃,難道真的可以一心二用,一邊全力對付慧妃,一邊想要置我於死地?”

冷淩鬱想了想,問:“江凜之前不是說,對你動手的人,應該常常去葳蕤軒?最大的幾率,是對方偶然得知你染紙的事情所以動了心思,這樣的話,應該不會是陳繼才對。”

卿如許愁眉不展:“可我真的想不出,到底是誰,將事情做的這般縝密狠辣。”她的手無意識的挑開簾子往外看去,此時她們正走在半山處,周圍的視線全被樹木遮住,望不到遠處。

她放下簾子,正要說話,忽聽外麵傳來一聲驚呼:“什麽人!”

馬車猛地停住,卿如許和冷淩鬱摔成一團,緊接著便是唰唰拔刀的聲音。

寶兒一把扯開車簾跳下馬車:“怎麽回事……”

趕車的劉小六解釋道:“前麵突然跳出來一個人,不對,是兩個人!”

寶兒朝劉小六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那裏有個青年,穿的破破爛爛,背上背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那男子見了卿如許的馬車,似乎想要過來,但侍衛們橫刀阻攔,他隻能隔著老遠大聲喊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妹妹!我妹妹生病了,她就要死了!求你們救救她!”

卿如許聽見外麵的動靜,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問:“怎麽了?是有人向我們求助?”

“嗯……看樣子是一對兄妹。”寶兒目力好,細細看了看那小姑娘,說道:“我看那女孩臉色潮紅,的確像是病了。”

卿如許聞言便跟冷淩鬱一起掀開簾子走下馬車,那青年見了她們砰砰砰在地上磕頭:“求求你們,救救我妹妹吧,我們沒有錢,城裏的大夫不肯給我妹妹治病,我本想著出家人慈悲為懷,到山上大普渡寺找寺中高僧求救,隻是我腳力有限,若耽擱下去,我妹妹怕是要沒命了,還請貴人能送我們一程……”

卿如許和冷淩鬱對視一眼,說道:“我們這裏就有大夫,幫你妹妹先看看吧。”

“真的?謝謝貴人!謝謝貴人!”青年感激涕零,一臉激動。他將背上的小女孩放下來,又打橫抱在懷裏,走近馬車。

卿如許說道:“你這麽抱著她,如何替她診治,不如你先將她放在我的馬車裏。”

青年有些猶豫,低頭去看自己的妹妹,小女孩渾身發燙,燒的迷迷糊糊,還緊緊抓著她哥哥的袖子不肯撒手。“小寶乖,哥哥在呢,哥哥不走,就在你旁邊守著你。”

卿如許見他一臉寵溺疼愛心中一軟,“別再耽擱了,看過病情之後,還需盡快下山找地方抓藥才是。你放心,我會幫你付了藥錢的。”

青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將小女孩放到馬車裏,冷淩鬱立即跟上馬車給小女孩診治。

興許是剛剛失去了蘭舟,卿如許能夠體會這種害怕失去的感覺,見青年擔憂的張望,卿如許便出聲安慰道:“你放心吧,我這位朋友是位醫道高手,一定會治好你妹妹的。”

青年聽了,將目光從小女孩身上收回,跪在卿如許麵前,俯身磕頭:“多謝姑娘大恩大德……”

“不必……”

卿如許話音未落,便見青年突然暴起,手裏握著一把雪亮的匕首朝她胸口刺了過來!

“姑娘!”拾舟唰的白了臉,大叫一聲,使勁推了卿如許一把。

卿如許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仰,恰巧腳下碎雪一滑,她的左腳便踹在青年的小腿上,他身子一歪側身往旁邊摔倒,卻還不忘將手裏的匕首往卿如許身上刺,電光火石之間,寶兒伸手從馬車下抽出幾十斤重的板斧,猛地朝青年劈了下去!

咣當一聲!

卿如許親眼看見青年腦漿迸裂,鮮血四濺!同時,她手臂一陣刺痛!低頭一看

,原來是青年匕首力道受製,沒有刺中她的心口,卻紮進了她的手臂。

一切發生的太快,眾人一時間都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愣在原地。

冷淩鬱聽見動靜探頭出來看:“怎麽了?”

眾人還沒答話,便見冷淩鬱身體一顫麵色一白,從馬車裏栽了出來!

“阿鬱姐!”

寶兒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冷淩鬱!見她後背有鮮血滲出!抬眼一看,隻見馬車中那名七八歲的小女兒手上拿著一把匕首,正惡狠狠的看著她!“去死吧!”

小女孩飛身從馬車裏竄了出來,直撲冷淩鬱,寶兒驚得麵無血色,一時來不及還手,好在周圍的侍衛終於回神,抽刀將小女孩擋了回去。

奈何這小女孩伸手靈活,身子一矮,便從侍衛的包圍中鑽了出來,尖刀仍是奔著冷淩鬱去的!寶兒見狀將冷淩鬱推到孟婆子懷裏,抽身迎了上去!

正麵打鬥,少有人能打得過寶兒,那小女孩自然也不例外。三兩下便被寶兒手中的斧頭擊中後腰,隻聽喀嚓一聲,小女孩的腰椎受不住力道生生折斷!栽倒在雪地中沒了動靜!

“阿鬱姐!”解決了小女孩,寶兒扔掉板斧,回頭來看冷淩鬱。

孟婆子跌坐在地上抱著滿口鮮血的冷淩鬱,腦子發木!卿如許正不斷用手堵住冷淩鬱的傷口,“快!救救她!寶兒!你快看看她的傷勢!”

冷淩鬱的傷勢在後背上,沒有那麽容易止血,寶兒扯著衣擺將冷淩鬱的傷口緊緊包紮上。“快,我們趕緊回去!”

隨行的婆子力氣大,七手八腳的將冷淩鬱抬上車,卿如許幾人也都趕緊跟著登上馬車,吩咐劉小六:“快!最快的速度回城!”

然而馬車還沒來得及跑起來,四周突然湧現數十黑衣人,將她們的馬車團團圍住!眾人頭皮發麻!護衛們連忙抽出長刀與他們對峙。

卿如許暗暗吃驚,將車簾掀開一個縫隙,看清了外麵的情況。心下大駭:“看來是有人盯準了我的行蹤,要置我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