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求助(中) 第三更

陳皇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她走進慧貴妃,在她耳邊說道:“貴妃以為有了為皇子,就能與本宮一較高下,真是不自量力。可惜了,貴妃一倒,一個沒了娘的孩子不知道要如何在這大安宮中活下去,亦或是,從此遁入空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提到七皇子,慧貴妃心口急劇起伏,陳皇後看著她這副模樣,淺淺笑著,眼中流露出輕蔑和嘲諷,緩緩道:“皇上雖有不少妃嬪,但本宮始終是走到了皇後的寶座,登上這個位置很難,想要保住這個位置更難,不過,本宮有整個陳家可以依靠,而你,秦家還要靠你來支撐,你拿什麽與本宮爭?”

慧貴妃從始至終也未說一句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皇後,因為她知道,一時的口舌之快意氣之爭並不能讓她反敗為勝,她不能再讓皇後抓住她任何把柄……

她好歹與皇後虛與委蛇多年,對她的性情了如指掌,這一切一定有別人替她安排。她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將洗清自己的嫌疑。

陳皇後彎起嘴角,說道:“貴妃好生在玉祥宮反思,本宮定會為你在皇上麵前周旋的。”

說罷,她款款轉身,邁著輕盈的步子離開了玉祥宮,並讓人將被折磨的鮮血淋漓的玉璧帶走了。

這一局,陳皇後完勝。

隨月等人戰戰兢兢從殿外進來,看見慧貴妃呆怔著站在原地,來忙過去:“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慧貴妃微微閉上眼睛,靜默了片刻,說:“沒想到陳皇後得勢之後,第一個拿本宮開刀,本宮不能這樣坐以待斃,陳皇後已經將本宮逼上絕路……”

隨月聲音控製不住的顫抖,方才看見陳皇後的時候,她從心底生氣一股莫名的恐懼,“娘娘,咱們該怎麽辦?現在,有誰能幫娘娘?”

“陳皇後想拉攏卿家跟宋家為他所用,但據本宮所知,卿家決不願意與陳家攪合道一起,陳家還強加給卿鴻一門親事,將之前準備獻給皇上的女人給卿鴻做繼室,這種手段實在惡心,也許卿大姑娘會願意再壞一次陳皇後的好事。”

“娘娘,您是要找卿大姑娘幫忙?她不過是個閨閣少女,哪裏有這種本事扭轉巨局麵啊?這可是陳家精心設計的詭計……”

“再精心設計的詭計,也有突破口,我們不知道,不代表沒人知道。隨月,你現在就托人給卿如許送個消息,隻要她能幫我扭轉此次的危機,本宮什麽都答應她!”

………

戍時中,星辰躍上天空,江凜接著星輝與雪光從卿府東邊躍入蘅蕪居,見卿如許的屋子果然還亮著燈,閣窗後的倩影以手擎腮似乎在燈下看書。

江凜走上前,隔著自己親手放置的梅樹輕輕敲了敲窗。

卿如許微微抬頭,疑惑的將閣窗推開一角,便看見他穿了一身天青錦袍,係了間銀白頭蓬站在窗下彎唇看著她,笑容硬著白雪散發的微光顯得異常幹淨。

這一幕,讓卿如許難以理清的思緒重回平靜。“你忙完了?”

“還沒,知道你今日定然心緒煩亂,所以抽空來與你說說話。”

卿如許站起身開門讓江凜進來,蘭舟幾個丫頭上了茶便退了出去,留給二人說話的空間。

“你是在擔憂宮裏的事?”

卿如許點點頭:“今日的事情想必熊一山他們已經向你如實稟報了,孫千死了,陳繼必定起疑,就算兩廂都假裝什麽也沒發生,衝突也早晚會爆發,現在陳家第一個拿慧貴妃開刀,逼得她毫無還手之力,足見陳繼心思縝密以求一擊必中,實在心狠手辣。”

“陳繼的城府的確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所以,你不想讓他此次的計謀得逞?”

“我也不知道……”卿如許根本無心看書,她在這裏做了一個多時辰,書一頁都沒翻,她將書合上放到一旁,說:“慧貴妃讓人來給我送了消息,希望我若有辦法能幫她一把,她什麽都願意答應。”

“我知道你考慮的不是這個,而是該不該幫她。”

“卿如許默默頷首,沉吟片刻才說:“慧貴妃的野心也不小,覬覦皇後的位置多年,而且她現在生下了七皇子,往後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陳皇後。可她若是就此被陳皇後一舉滅殺,下一個目標就會是別人,是廢後,是宸妃,還是我們?”

“我自是知道你心中疑慮,但未來的事尚未可知,眼下,陳家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卿如許聞言抬頭看江凜,江凜笑著拍拍她的頭:“阿許,我知道你始終估計著我,怕我將來因宮中之事身不由己。不過,你夫君我,並不是吃白飯的,你想怎麽做,盡管放手去做,你便天塌地陷,身後有我呢。”

卿如許聽他說的如此堅定,心中一暖,嘴上卻不肯承認,“啪”的拍掉他的手:“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江凜撫了撫自己的手背,很享受似的,說:“你打算從定真師太入手?”

“嗯。今日我們在街上遇見的那具無頭屍體,大概才是真正的定真師太。想必這件事情你們皇城司也已經知曉,你可關注過了此案的卷宗。”

“自然,定真師太先前所住的客棧,是出家人在城中常去的一家客棧,布置清雅,很像禪房,比較容易打聽。你給我送了消息之後,我便去了定真師太先前住過的地方,雖然已經被打掃的很幹淨,但我還是聞到了一絲血腥氣。”

“那就沒錯了,今日在宮裏時,我看見那位定真師太手中的念珠,其中一顆菩提子幾乎被砍成兩半,當時陽光照射,所以我看的很清楚,那上麵有紅褐色的東西,大概是幹涸的血跡。隻是我有些疑惑,什麽人,能將定真師太模仿的惟妙惟肖,誰都沒有看得出來。”

“那倒未必,今日在長壽宮發生了一件事。”

“哦?什麽事?”

江凜便將今日在長壽宮,定真師太講了一個小故事,結果卻惹了太後不高興的事情對卿如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甚至連故事的內容都一清二楚。末了他說道:“太後已經對定真起了疑心,你隻需要入宮見太後,將自己知道的疑點說出,太後自然會處置。”

卿如許高高挑起眉毛,“太後娘娘目光如炬,我倒可以理解,但是你連長壽宮也布置了人手嗎?”

江凜目光幽微,緩緩道:“那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乎生死,如何能不留意?”

卿如許看著他的目光,說道:“你這話,我卻聽出了些許怨氣。”

江凜並不隱瞞,說:“當年我母妃被太後軟禁,之後也是被她處死。”

卿如許聞言一驚:“這是……你後來查明的嗎?”

“嗯……”他輕輕嗯了一聲,幾不可聞,“先生不會告訴我這些,我隻有自己去查。”

夜晚寂靜,二人默然相對,江凜低垂著目光不知在想些什麽,卿如許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出言安慰。這種事情,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

半晌,江凜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嗯。”

………

第二日一早,卿如許早早起身,接著讓冷淩鬱進宮為太後複診的名義,跟著前往長壽宮請安。

太後身為昭仁帝的生母,吃穿住行即便已經按照太後的意思一再減免,可宮殿依舊是金欄玉砌,花團錦簇。

三日已過,太後娘娘並未出現什麽病症,危機自然已經解除。卿如許靜立在殿外,等待她宣召自己入內。

不一會,太後娘娘身邊的爾蓉姑姑親自出來將她迎了進去。“卿大姑娘,太後娘娘叫你進去呢。”

卿如許含笑跟爾蓉打了招呼,進了內殿拜見太後。

太後依舊尊貴雍容,麵色紅潤,似乎並未受到這幾日的影響,卿如許感歎太後果真是經曆過風雨的女人,端的是處變不驚,哪怕關乎性命。

“臣女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太後笑眯眯的看著她,十分慈祥和藹的模樣,“快快起來,賜座。”

卿如許欠著身子坐下,說道:“太後娘娘鳳體雖然已經痊愈,但也不可大意,還是讓冷姑娘為太後再複診一回,方能放心。”

太後笑著點頭:“你有心了。”

冷淩鬱請了安,上前替太後查看,片刻她便回複道:“太後娘娘且放心吧,已經無事了。”

眾人聞言都放下心,太後拉著卿如許說了幾句尋常家裏的話,卿如許乖巧的回答,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問:“不知定真師太可還在宮中?”

太後聽她提起定真師太,麵容微微遲疑,“確實還在宮中。”

卿如許微露窘色,說道:“定真師太曾言臣女是雙命之人,近來臣女有些疑惑,想讓定真師太為我解答,便厚顏跟太後娘娘開口了。可否請太後娘娘先屏退左右?”

太後聞言,有些詫異,但還是讓眾人都退了下去,身邊隻留下爾蓉。

卿如許起身行禮,說道:“太後娘娘恕罪,其實臣女是有話要對太後娘娘說。”

太後微愣,“有什麽話,你且說罷。”

卿如許便將那日在街上看見屍體和種種懷疑說了出來,太後聞言麵色微變:“竟有此事?”

卿如許試探道:“不知太後娘娘這幾日可發現這位定真師太有什麽異常嗎?”

太後聽她發問,便將那日的事說了一遍。“隻是這些也是憑空猜測,不能斷定。”

“太後娘娘,臣女有個主意,雖然不能試探出她到底有什麽目的,卻能知曉她的真假。”

………

這廂定真師太盤腿坐在穿榻上,目光緊緊盯著門口,見門外影影綽綽,一直沒有離開,她看似神情平靜,其實不斷有冷汗伸出,已經濕了衣背。

“該怎麽辦……”定真師太心道太後果然沒那麽好糊弄,嘴上說著相信她,卻還是派了人來監視她!“不行……我得想辦法給皇後娘娘送個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