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預料之外(下)

皇城司。

江凜手裏拿著陳容的供述正要入宮,外麵卻傳來一個人的呼聲:“都尉!”

江凜回頭,見梁辰一臉驚心的過來,“都尉,北越一戰,鎮北大將軍陳繼大獲全勝,這個時候,戰報想必已經到了禦前……”

江凜一怔,一時有些失神,“北越戰事一直僵持不下,怎麽突然就打了勝仗?”

“據說是陳將軍兵行險招,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且我軍折損將士還不到對方的一半,可謂是大功一件……”

江凜皺眉,“今日之事怕是不成了。”陳繼立下大功,皇上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太過為難陳皇後,即便他跟許兒全力揭露當年的真相,也是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結果。

梁辰滿臉糾結,“這麽久的籌備,難道就這麽白費了?”

江凜攥緊了手裏的東西,“現在已經不是最好的時機,不但不能一舉拿下陳皇後和陳家,還會打草驚蛇。”

………

玉祥宮,陳皇後想到弟弟陳繼,她不禁有提起了一些底氣。

她的娘家並不是什麽百年顯赫的大族,也從未出過什麽將相能人,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她這個弟弟,在領兵上的才能不亞於皇上的愛將宋毓,算是如今陳家的頂梁柱。

上次陳繼跟宣平候以及宋毓出戰大獲全勝,領兵的才能獲得眾兵將的一致認可,皇上也大為讚賞,任命他為鎮北大將軍,一直在邊關與北越的大軍對峙。

陳皇後想到這,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重新端起皇後的架子,即便現在二弟不在她身邊,他也終究是她的親弟弟,是為大靖出生入死的將軍!她就不信,皇上會在這個時候處置於她!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戰事大捷加上喜得龍子,當真是雙喜臨門!”

四周有一瞬間的寂靜,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鎮住了,這樣的轉折怕是誰都想不到。卿如許眸色一深,難怪江凜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

真是可惜,這麽好的機會,卻不能將陳皇後一舉打壓。

卿如許朝慧妃看去,隻見她脊背僵直微微發抖,顯然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倘若今日陳皇後躲過這一劫,那麽接下來的日子慧妃顯然不會太好過,而卿如許自己也要更加警惕了。

昭仁帝看著滿麵笑容滿口恭賀之言的陳皇後,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隨即抬手扶了一把:“國舅立下大功,該賞!”

陳皇後語笑晏晏,方才的怒意和忐忑霎時間煙消雲散。

慧妃也連忙上前恭賀,隨即自言自語般說道:“臣妾尋回孩子自是喜事,可那女嬰……”

昭仁帝環住她的肩膀,扶著她坐下,目光落在陳皇後的身上,慧妃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可片刻之後,昭仁帝什麽都沒有說,慧妃的心涼了半截。

太後見狀說道:“皇上既然有國事要忙,這裏就交給哀家處置吧。”

昭仁帝聞言朝太後行禮:“母後辛苦。”

太後點點頭,目送兒子離開了玉祥宮。

誰也沒有預料到今日的事會發生這樣的變故,卿如許緊緊抿住嘴唇,看向陳皇後,恰巧陳皇後的目光也朝她投了過來,那其中的寒意簡直能將她冰凍三尺。

太後的目光在眾人麵上來回掃過,沉聲道:“來人,將一幹人等押到哀家宮裏去,哀家要親自審問。”

“是,太後娘娘。”

太後身邊的管事宮女聞言立即讓人將相關之人押出了玉祥宮,包括那名剛出生的女嬰。

太後看向慧妃,露出慈和的笑容:“慧妃為皇上產下龍子,亦是我大靖朝的有功之人,你放心,皇上不會虧待你。”

慧妃極是順從,“能為皇上生兒育女是臣妾的福分,臣妾不敢居功……”

太後笑道:“好了,你剛剛生產,怎麽能隨意亂走,快些回去歇息,免得落下病了。你們幾個,都好生伺候著。”

“是。”隨月等人聞言趕緊應了。

太後看了一眼卿如許和冷淩鬱,並未多管她們的去向,隻對皇後說道:“皇後,你隨哀家來。”

陳皇後雖然明白自己不會被處置了,但也十分收斂,上前攙扶著太後一起往長壽宮而去。

眾人前後離開,玉祥宮再次恢複平靜,卿如許和慧妃對視一眼,雙方神色都有些意味深長。

慧妃這會也沒什麽心思跟卿如許打太極了,“今日多謝二位救下我的孩子,此番恩情,來日必定相報。”

卿如許並未多言,隻道:“娘娘還是先回去休息為好,莫要著了風,臣女告退。”

回到府中,江凜正在等她。

“北越一戰,陳繼大獲全勝,不少朝臣上書表彰,看來陳家多年積累的人脈起作用了。不少朝臣甚至建議皇上帶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北越近年來兵強馬壯,國力壯大,與大靖摩擦不斷卻也隻能長久的對峙,皇上也並未想過在短時間內將北越大挫。可想而知,陳繼是立下了多大的功勞。”

江凜看出卿如許眼中深深的擔憂,笑道:“怕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卿如許看了江凜一眼,道:“陳皇後可能會趁著這股勢頭加緊動作,你的事怕是要瞞不住。”

江凜道:“就算知道,陳皇後恐怕比咱們還想死死瞞住。”

卿如許皺眉,“陳皇後經過這次的事情必定提高警惕,做事越發小心謹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要小心。”

江凜見她擔心自己,笑眯眯的看著她,“好。”

卿如許斜睨他一眼,見他言語篤定並不怎麽擔憂的模樣也漸漸放下心來。

………

卿如初跟林奕的親事已經萬事俱備,謝氏十分上心,聘禮也不怕時間緊來不及籌備,直接將原先給祈綾雪準備的聘禮拿來用,斟酌幾分,還多添了不少。卿如初聽聞此事十分滿意,心情越發好起來。

隻是,祈綾雪心裏就沒那麽舒坦了,外麵還流傳著是她害病了卿如初。她斟酌許久,帶著許多東西上門“探望”卿如初,妄圖能消除幾分外麵的謠言,挽回幾分顏麵。

門房稟報了老夫人,老夫人倒也沒攔著,但也沒見祈綾雪,隻是讓人直接帶祈綾雪去了卿如初的院子。

卿如初正在給新挑選出來的陪嫁婢女訓話,聽聞有不速之客到來,揚唇冷冷的笑了幾聲。“那就把郡主請進來吧!”

祈綾雪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肚子裏本來就有氣,進了卿府也沒人把她當一回事,更添了幾分惱火,連卿老夫人也沒見她!

她緊咬著壓根進了杜若閣,便見卿如初笑意盈盈的看著她,連起身也未曾。

真是欺人太甚!

敏風身為忠心的婢女,當然要替主子說話:“卿二姑娘,我們主子好歹是郡主,你未免太過失禮了吧!”

卿如初轉臉輕啐了一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呸!人模狗樣的東西,到我麵前來裝什麽清高呢?”

“你!你在說誰?!”

卿如初這才轉臉瞥了敏風一眼,對祈綾雪說道:“到別人府上上躥下跳,這就是郡主教出來的規矩?”

祈綾雪蹙眉:“敏風,住口。”

敏風憤憤看了卿如初一眼,閉嘴後退了一步。

卿如初滿意笑了笑:“不知郡主今日前來,有何事相商?”

祈綾雪拿捏著語氣,說道:“聽聞卿二姑娘病重難愈,我無論如何也得前來看一看才是。”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郡主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呢。”卿如初笑道:“我這病,還不是拜郡主所賜?郡主好計謀,讓我好生敬佩。”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諷,祈綾雪麵色一變,沒想到卿如初半分都不遮掩,將她倆之間的事情說的那麽直接,看她這嘲諷冰冷的眼神,是豁出去了,往後她們二人之後不會再有什麽餘地。

也是,相互算計到了幾日的地步,還有什麽餘地呢?

祈綾雪還算平靜,她身邊的敏風卻忍不住了,手指幾乎戳到卿如初的臉上:“你還未成親就失了貞潔,本應成為一個下賤的妾室,不過是仗著丞相府為你籌謀,你才有了今天!難道以為沒人知道你的醜事嗎!”

卿如初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攥住敏風的手指用力一掰。

“啊!”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敏風驚呼出聲,卿如初冷哼一聲狠狠用力一推,敏風一屁股摔倒在地。“你……”

“我?哼……”卿如初逼視著她,嗬斥道:“你記住了,我才是堂堂正正的榮國公夫人,你家主子身為平妻又能如何,還不是要被我拿捏在手上,你一個小小的奴婢竟敢對我無禮,小心我要了你的賤命!”

敏風抿著嘴唇,憤恨的看著卿如初,祈綾雪站在一旁臉色鐵青,今天她來此真是自取其辱,這個卿如初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連表麵的平和也不願意維持麽?“敏風,我們走。”

“慢著!”卿如初緩緩踱了兩步,走到祈綾雪麵前,語氣咄咄逼人:“今日,就算是一個警告,你且聽著,我姓卿,是丞相府的嫡出女兒,是太後娘娘首肯,堂堂正正嫁到林家的榮國公夫人!而你,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落魄郡主,孤家寡人一個,識相的,從今往後為我所用,你在府裏的日子才會好過些,聽懂了麽……”

祈綾雪臉色冷到了極點,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卿如初輕嗤一聲,“來人,送客。”

敏風從地上爬起來憤憤一跺腳,主仆倆出了府,敏風忍不住說道:“郡主……這卿二姑娘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裏,往後/進了林家,日子怕是難過了……”

祈綾雪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哼,日子還長,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