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合適的人選(中)

卿如許恭敬行禮,垂眸答道:“是臣女,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十一公主深深看著她,很想上去給她兩巴掌,可上次在圍場闖了禍,受慧妃一頓教訓,讓她收斂了很多,此時隻能在心裏偷偷想想,更何況卿如許剛救了含元公主,她又剛剛從禁足中解脫出來,這個時候挑起事端無異於自找麻煩,父皇肯定會不高興。

心裏糾結了半晌,十一公主才放過這個狹路相逢的機會,說道:“你去看過皇姐了?”

“是,臣女方才剛從正陽宮中出來。”

“皇姐此時如何?你推薦的那個什麽神醫,真能將讓皇姐痊愈?”

“含元公主殿下正在恢複之中,想必不久的將來就可看到成效。”

十一公主皺眉,也不再多問,揚起下巴蔑視的看了卿如許一眼:“你退下吧!”

“臣女恭送公主殿下。”

十一公主輕哼一聲轉身走了,卿如許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挑眉,心想她今日居然沒找自己的麻煩?細細一想,便也了然,此時多事之秋,這位公主應該是害怕再觸怒皇上。她好笑搖頭,往春晤宮而去。

另一邊,皇上離開正陽宮之後在宮牆外踟躕了片刻,原本他是想探望含元,順便在正陽宮歇息片刻,可看見陳皇後在幾個小女孩麵前竟然如此做派,便有些排斥與她相對,心裏閃過劉昭奕的麵容,頓了一下還是否決了前去的想法,道:“往宜華宮去吧。”

宜華宮中,袁若迎了出來,盈盈拜倒:“臣妾參見皇上。”

“免了,若兒似乎清減了。”

昭仁帝虛扶一把,袁美人順勢起身麵容見含著絲絲委屈:“臣妾多日不見皇上,茶飯都失了胃口,自然清減了……”

之前袁美人在太後的長壽宮提到重華公主,本是想滅一滅廢後的威風,誰知太後不以為意,反而給重華公主正了名,她心裏發堵,又聽說皇上時常去冷宮,一股火上來,很是病了幾日,便瘦了許多。

昭仁帝看著她淡淡一笑,別的嬪妃即便心中怪罪也不敢說出口,唯有這個袁若,敢將不滿掛在臉上。“好了,朕不是來了麽。”

袁若的神情霎時變得嬌媚可人,心想皇上對廢後怕也是一時新鮮,那個年歲的女子又如何能比得上自己?登時便也開懷了,“臣妾這便吩咐下去,上幾道好菜若兒陪皇上用膳。”

不消片刻,菜肴齊備,昭仁帝執著嚐了幾口,看見那道三絲敲魚,便想到劉昭奕似乎十分喜愛這道菜,卻總覺得宮裏禦廚做的沒什麽滋味,臉色不由淡了下來。放下了筷子。

袁若察言觀色,問道:“皇上不喜歡麽?”

昭仁帝不露聲色:“不是,隻是朕想起還有一些事,若兒自己吃吧,朕先走了。”

袁若一聽便有些不高興,卻也不敢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皇上離去。

半晌,她鬆開緊緊攥住的手指,吩咐身邊的宮人:“去打聽打聽,皇上這會從我這出去,是往哪去了!”

“是,奴婢這就去。”

這廂昭仁帝出了宜華宮便往“冷宮”碧霄宮而去,清雪被宮人掃去,此時隻留下剛落的薄薄一層,踏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碧霄宮中服侍的宮人隻有老宮女一人,她見皇上突然來了,卻也不急,隻動作緩慢的行了禮。

昭仁帝沒見到劉昭奕的身影,便問道:“你家娘娘呢?”

“回皇上,娘娘在小憩。”

昭仁帝聞言從長廊一路轉過去,推開寢殿的門,他腳步頓在門口,吩咐身後的楊德安和其他宮人,“你們不必跟著。”

眾人聽話的止步在殿外。

寢殿內溫暖如春,昭仁帝一路往裏,繞過屏風便見帳幔之後,便見劉昭奕側身躺在榻上,一條不甚厚重的錦被蓋在身上,在纖腰出塌陷出一道蜿蜒曼妙的弧線,就不禁想到那句“綠腰舞困琶琵歇”,到了這裏,該改成“綠腰冬困古弦歇”。

他莫明生出這樣的念頭,突覺得好笑,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少年時,初見阿雪時候的心情。阿雪在他心裏自然是無人可以比擬的,多年來,能讓他再提起興趣想要細細品味的,不過是眼前這個深恨自己的女人。

………

在袁若得知昭仁帝去了冷宮的同時,陳皇後也知曉了這件事。

眼下弟弟陳繼近在眼前,她不由咬牙切齒:“你回京多日,想必已經聽說了這半年多來宮裏發生的事。”

“娘娘何須驚慌。”陳繼淡淡說道。他跟隨宣平候凱旋而歸,雖不是頭功,卻也有不小的功勞,陳家在京中的地位一年比一年更穩,豈是冷宮中一個被滅了門的廢後所能輕易動搖的。

陳皇後卻不這麽認為:“哼,你太小瞧皇上的魄力了,別忘了,當年劉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繼頓時色變,半晌道:“當年所有參與此時的人具都別滅口,就算皇上懷疑,也查不到 蛛絲馬跡。”

“最好是這樣。”陳皇後麵色很不好看,總覺得有哪裏疏漏了。

六皇子李琝下了血回來,遠遠便看見殿外站了不少人,便問道:“是誰在殿內?”

陳皇後的貼身婢女綺真和琦玉跪行禮,綺真答道:“金吾衛將軍陳繼受召前來探望娘娘。”

李琝點點頭,邁步往殿內而去,琦玉有些遲疑,想攔李琝,綺真拉住她,道:“娘娘說過,什麽事都不必避諱六殿下的。”

李琝進了內殿,先向陳皇後行了禮,隨後有對陳繼道:“舅舅。”

陳繼趕緊起身,“殿下。”

陳皇後朝他壓了壓手,道:“親舅甥,不必多禮。”

陳繼重新坐下,看向蒞臨:“殿下剛下學?”

“嗯。”李琝頷首:“今日天氣很是寒冷,我凍得手腳的發木了。”

陳皇後頓時有些心疼:“琝兒去裏麵歇息片刻,母後跟舅舅還有事說。”

李琝倒是聽話,聞言也不多問,就去了裏麵。陳皇後看著兒子的背影歎了口氣:“琝兒為人太過善良,在這大安宮中可未必是好事。”

“殿下還小。”

陳皇後說道:“不小了,作為皇子,這個年紀已是不小了。聖心難測,我心裏實在不安。九嵕山那邊的事沒成,宮裏又出了這樣的變數……”陳皇後眼中突然滾下淚來:“若有朝一日我也走到劉昭奕那般地步,我的琝兒可該如何呢?”

“娘娘哪裏的話。”陳繼惶恐的跪下去,“弟如何能讓娘娘落得那般地步,陳家與娘娘是一體,與六殿下是一體。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不管發生何事,既無退路,便無需一退再退,當年的事既然老天眷顧了咱們陳家,今時也必不會敗於劉家亡寇!”

陳皇後聽了這話才微微放心,說道:“冷宮那位日益得取聖心,你我便不可再坐以待斃了。”當年陳家連世家望族都稱不上,她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淑妃的位置,根本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母儀天下,可她抓住了機會,走到了這一步,就萬萬無法放手,再被令一名女子踩在腳下。

“娘娘但請吩咐。”陳繼麵色凝重,顯然也很擔憂劉昭奕一旦迷惑住了昭仁帝,就會想要徹查當年純容皇後之死,雖然他認為自己銷毀了一切爭取,可這天下間的事沒有絕對,萬一他疏漏了某一處呢?到底還是將廢後徹底了結了才能安心。

陳皇後眯起眼睛,道:“從我入宮成為嬪妃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的夫君將來會有無數女子入懷,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去在意他將別的細細珍愛,但整個人,決不能是劉昭奕!”

她叫陳繼附耳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陳繼緩緩睜大眼睛,皺眉道:“是否有些冒險?”

“不冒險,又如何能成事?隻要她人死了,便什麽都消散了,包括恩寵和愛怨!”

………

這日天朗氣清,祈綾雪又從葳蕤軒買了紙張出來準備回府,誰知半路馬車的車輪突然斷裂,“咣當”一聲巨響,車子突然往一邊栽倒過去,外麵車夫“哎喲”一聲,似乎是從馬車上摔了下去,祈綾雪一時沒有防備,額頭磕在馬車上,頓時流下一絲血,敏風顧不得別的,連忙去扶她:“郡主!”

馬有些受驚,帶著馬車往前衝了出去,祈綾雪來不及答話,隨著馬車左搖右晃磕的手臂生疼,敏風顧不得自己用手環住她,卻也沒有太大作用,緊接著外麵傳來混亂的聲音,隻聽見“籲”的一聲,似乎有人拉住了馬匹,硬生生將馬車停了下來。

祈綾雪方才那一下磕的不輕,頭有些發暈,被敏風半扶半抱著下了馬車。

“這是祈郡主的馬車吧?”

敏風忍著渾身的疼痛抬頭,看見榮國公府的太夫人謝氏從馬車裏下來衝她問話,而幫她們製住馬匹的人顯然也是謝氏的家仆。

“奴婢見過夫人,多謝夫人救了我們郡主。”

謝氏驚訝的朝祈綾雪看去,見她額角破了,嚇了一跳:“呀,竟傷的這麽重?”

敏風扶著祈綾雪,見她麵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便有些慌了。

謝氏在一旁道:“趕緊趕緊,先扶著你們郡主到我的馬車上來,先到我府上讓郎中瞧一瞧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