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狹路相逢
“嘿嘿，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神界那幫鳥人如何會知道偶居然就躲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高斯離自鳴得意地暗笑。
“紫獠老大，右前方有一隊大約三十人的小隊出現，請示是不是下手？”
“不急，讓兄弟們先盯緊。”高斯離咧嘴一笑。
“弟兄們都快下線了，咱們得找票大的幹，區區三十人，還不夠塞牙縫，讓人盯緊點，看看他們有沒有碰頭的隊伍，有的話一並宰了。”
“好哩。”對方興衝衝地忙活去了。
關上通訊，高斯離甚是感慨：做小人敲悶棍的感覺真是爽，要不然怎麽那些明明不堪一擊的妖魔，也能從孫猴子手裏把唐僧擄走呢。
自古以來的實例告訴大家，光靠蠻力是行不通的，玩的就是技術。
到目前為止，戰火已經熱烈燃燒了兩天兩夜，城裏城外，到處都是一片混亂的廝殺，每時每刻都有人陣亡撲街爆裝備，也無時無刻有哪路運氣好的家夥發橫財、撞大運。
像高斯離這樣的敲悶棍團隊，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隊員們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不過呢，損傷也是有的，五十人的隊伍，到現在也折損了好些兄弟。
今天的最後一票，似乎幹得挺順利。不但全殲了那個小隊，而且連帶著把前來與之碰頭的另一支小隊也給滅了，殺敵多了，信仰值以及聖戰榮譽值都得到迅猛飆升，不管怎麽說，隻要聖戰一結束、不管黑暗陣營戰勝還是戰敗，這夥人的獎勵都差不到哪去了。
“紫獠老大，我們先下了。”迅速打掃完戰場，弟兄們喜滋滋地和高斯離道別。
“恩，去吧！明天記得準時上線。”高斯離微笑著點頭致意。
“恩啊。好的，那我們先走了。”一行人不動聲色靠近就近的一座黑暗神殿裏，進入後下線了。
高斯離在神殿門口看著他們集體下線後，英俊的臉龐露出一抹奸邪的笑意：“嗬嗬，都去吧。接下來，又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美好時光了。”
夜深人靜、風高月黑，正是大好燒殺擄掠的好時機。
高斯離不動聲色消失在夜幕籠罩的牆角，接下來，將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狩獵時間。黑暗衛隊因為帶在身邊太顯眼，早在愷撒城禁閉前，就已經被高斯離調回了魔軍大營。孤身一人的高斯離，當然，還有其他更方便行動的召喚物可以助威。
帶隊的時候，無論搶奪到什麽裝備，高斯離一概不要，最多也就是收幾枚金幣。但服務群眾，做人民公仆是一回事，中飽私囊又是另一回事。
先去城西區轉轉，打定主意，高斯離迅速向西區移動。現在城南區成了神界駐軍的大本營、戒備森嚴，城北區駐紮的是大量的人族NPC軍，巡邏隊比較多，城東區裏渾水摸魚的人比較多，不適合狩獵。
誌同道合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一路潛行，擦肩而過的黑暗信仰玩家多如牛毛，可想而知，百萬玩家參與的大場麵，心地狡詐之徒、豈在少數？
大家都很有默契，點個頭致意算是打個招呼，然後行色匆匆、各忙各的去了。
相對於昨天，這些潛伏的黑暗玩家數量已經降了不少，隻要死亡，重新複活後就在荒廢平原那邊的魔軍陣營附近，想再潛入愷撒城，對不起，不可能！
“魂引——碎星斬！”冰冷的劍芒飛出，撕開漆黑的夜空，準確擊中一名低空巡邏而過的低級天使，雪白的身影哼都來不及哼一聲，悄無聲息墜落下來。
唰，統帥短劍無情紮進還在顫動掙紮的雪白軀殼，一切靜止了。
“討厭的警戒天使。”遇到上三級的天使小高同誌是聞風喪膽，看到中三級天使的話也得繞道而行；至於下三級的天使，還沒放在高斯離眼裏。
統帥套裝對神聖係生物的傷害高到令人發指，黝黑的短劍綻放著恐怖的死亡光澤，潔白的天使之軀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具幹癟的死屍，就如凋謝的花兒般枯萎成了一片灰色調。
抽出短劍，高斯離收拾地上散落的幾件特殊物品，頭也不回走了。這些聖戰中衝充當炮灰的最低級天使，實在沒有什麽油水可撈，除了幾片還算有用的羽毛，這東西在做黑暗信仰任務的時候基本上算是必須品了。
自認為英明一世的高斯離解決了礙眼的下級天使，匆匆離去，卻不曾想到，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距離現場不遠處陰暗的角落裏。
“確定是他嗎？”
“錯不了，起初還不能確定，天色太黑、加上這家夥穿了偽裝。不過剛才看他殺死警戒天使時的手法以及那柄黑劍，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嘿嘿，很好！你繼續盯著，我先回去通報。”
“放心吧，他這次絕對跑不了。”
咦？怎麽有股不祥的預感？
高斯離劍眉一擰，感覺有些不對勁，忍不住頓住步伐，回頭張望：自己走的都是偏僻隱蔽路線，背後一片漆黑，連個鬼影兒都沒有。
“難道夜路走多了，見鬼了不成？”高斯離古怪地嘀咕一聲，自嘲地搖搖頭，身形變得飄忽，加快速度趕往城西區。
也許是警覺心理作祟，高斯離開始慢慢遠離這些陰森的小道、轉而向大街上靠攏過去，聽著還在連夜奮戰的鼎沸人聲，至少有些塌實感。
不過似乎是自己多心了，一路前進，都已經進入愷撒城西區範圍了，卻沒有預料中的偷襲情況出現，高斯離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莫非真的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小東西，快出來！”小高同誌可不是麻痹大意的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要是陰溝裏翻了船，樂子可就大了。
“什麽事吖？”閃雷甲蟲這幾天內就要進入蛹狀期開始進化旅程，所以變得很懶散。
“飛四周看看，我好象被人跟蹤了。”高斯離像趕蒼蠅似的把小家夥往外麵揮。
“這幾天隻有你跟蹤暗算別人吧，誰會瞄上你哦。”小蟲子不滿地嘟囔著，高斯離大為不爽，狠狠瞪了一眼，小家夥隻得屈服，灰溜溜撲進了夜幕中，四下偵察。
要說閃雷甲蟲這家夥，可是偷襲下黑手的上品好貨。
高斯離對小家夥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黑夜裏搞伏擊，這小東西絕對可以獨擋一麵、謀害掉好幾條人命。沒一會兒，速度奇高的閃雷甲蟲就從夜空中撲了回來，落在高斯離頭頂上。
“怎麽樣？有沒發現什麽異常？”
“到處都是異常！”小東西沒好氣的回答，嚇了高大少一跳，鳥鳥的，這叫什麽情況？結果小東西接下來的言論卻令人大為吐血：“什麽嘛！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準備打伏擊搞暗算的卑鄙小人，你讓我怎麽查呀？真是的，你自己去街上逮一個殺一吧，我才懶得管了。”
說罷，這小畜生還真說到做到，刺溜一聲附身在了威儀頭盔上，繼續蒙頭大睡。
“鳥的。”小高同誌真是哭笑不得，也罷，暫且就聽它一回，先把街麵上所有可疑人群都給屠盡再說。心念及此，高斯離立即付與行動，抖開雙劍大刺刺殺奔向城西區街道。
喝，這晚上在線的玩家，還真不少呢，寬闊的愷撒城城區大街範圍極廣，單單眼前在發生衝突的大、中型團夥就有好幾個，零星的小打小鬧更是不計其數。
交戰雙方多半是自然係信仰的玩家，這些人都是各大公會組建起來搞地下活動，破壞和諧社會的暴徒。邪惡之眼公會也有幾個自然係戰團在城內遊蕩，順便負責給高斯離這組特別行動隊運輸藥品以及帶走多餘的戰利品。
老實說，雖然這次聖戰，自然係玩家們能得到的任務性獎勵微乎其微，不過人挪活、樹挪死，可找他人補損失。
城內的混戰，他們是主角。
“兄弟，要幫忙不？”高斯離虛張聲勢地混入其中一方搖旗呐喊，順手拍拍一名估計在公會裏擔任小職務的獸人玩家，假惺惺地說。
這位剽悍的獸人大叔好象受了點傷，正在打繃帶，對身邊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貌似灰袍法師的人也沒怎麽注意，牛氣烘烘地嚷嚷：“俺沒事，兄弟，快上去奮勇殺敵！”
一聲悶哼，此獸人大叔轟然倒地，高斯離眼疾手快，隻撈了一兩件爆出來勉強上檔次的裝備，馬上就閃到一邊，繼續他“熱心”的搭訕。
愚弄人民群眾，隻能一時、不會一世，大夥兒滴眼睛素雪亮滴。小高同誌雖然如魚得水、左右逢源，可惜終究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這不，行蹤暴露嘍。
“大哥，這灰袍的小子是內鬼。”某個尖嘴猴腮的大板牙厲聲吆喝。
“他鳥的，果然不是會裏的人，弟兄們，先砍了他。”某彪型大漢是怒不可遏，揮著鬼頭大刀對著高斯離直吆喝，身邊的弟兄馬上先扔下對麵的強敵，來除內鬼，攘外必先安內嘛！
高斯離應對這樣的場麵，早已經如家常便飯般司空見慣，敲悶棍的宗旨，不就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嗎？
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小高同誌不慌不忙，仗著速度過人，如泥鰍般滑溜的鑽出包圍圈，開始邪惡地帶領大隊追兵往對麵陣營那邊跑，邊跑還邊大吼：“兄弟們快救我，我身份暴露啦。”
對麵的老大頓時一愣，腦筋轉不過彎來：咦？奇怪了，我好象沒有安插內線啊，莫非是哪個堂主偷偷安排的？
罷了，管他是誰，敵人的敵人既是朋友，還猶豫個啥，那位麵孔生硬的鐵塔漢子振臂一呼：“朋友莫慌，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殺！”
不用老大招呼，敵人來襲，豈有不打之理？
弓箭、魔法、大刀闊斧，什麽趁手就拿什麽招呼，這兩幫以自然係為主的玩家勢力纏鬥起來煞是光鮮，夜空下爆出一團又一團的璀璨光芒，金屬交鳴聲更是不絕於耳，高斯離混在其中，樂得合不攏嘴，管他是誰，反正誰離自己近的、逮到了就砍死。
別人都是往前麵衝，高斯離這奸人卻是反其道而行，拚命往後麵鑽，而且每走幾步總會“不小心”撞到某個倒黴鬼，結局可想而知，刀劍無情，何況小高同誌盡找那些血薄職業的玩家下黑手，這不才一會兒工夫，手上已經血淋淋好十幾條人命啦。
“殺呀！”高大少邊敲悶棍、一邊還要裝腔做勢呼喊著不斷周旋位置，要不然一直往後退，遲早會招人懷疑的嘛。
前進、後退，再前進、再後退；鑽那邊陣營裏順手牽羊、跑這邊陣營裏偷雞摸狗……
正所謂壞事人人會幹，且看幹的時候，到底有多爽，越是爽，這壞事不就做得越勤快嗎？
如此來來回回好幾趟，兩邊的人都納悶了：怎麽搞的？好象雙方的火力都沒增強多少，怎麽死起人來是越來越快？
“大哥，情況不妙啊。”
“什麽情況？”高斯離“投奔”的那位鐵塔巨漢，瞪著殺紅的雙眼咆哮。
“有人想坐收漁翁之利！”
“啊？！”鐵塔大漢一聲驚呼。
放心，他們不是針對高斯離，畢竟偌大的戰場，一個人在那搞小動作，還真沒人專心去洞察。幫裏兄弟提醒的“漁翁”，是旁邊一個正在不懷好意觀戰的團隊。
那幫人大多是神聖係職業，估計有近百人，已經從剛才的觀摩狀態，變得比較敏感，正心存不良地往雙方戰場靠攏過來。
傻鳥都能看出那幫人想要幹什麽。可是交戰雙方死了那麽多弟兄，豈是說停就能停下來的？戰局似乎有些僵了，既要全麵作戰，又要小心偷襲，雙方人馬統統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卻又沒人敢開口示弱講和，先善罷甘休共同對外。
“替人分憂解難，一直是貧道這個職業的優良傳統。”小高同誌“良心發現”，決定把這趟水攪得再渾濁些。
想到就做，高斯離不著痕跡地悄悄退出戰圈，拔腿就往邊上那隊虎視眈眈的戰隊跑去，邊跑還邊扯的嗓門大吼，那可真叫一個聲嘶力竭：
“老大……老大！我已經挑起他們混戰啦，我們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兄弟們，大把裝備等著咱們去爆，快放倒這兩群傻鳥吖！”
字字句句，真真切切落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還要托高斯離呐喊技能的福，才能發出這麽嘹亮，烘托氣氛的嘶吼。
赤裸裸的挑釁，赤裸裸的陰謀！
不管換作誰聽了，都是義憤填胸，激戰雙方不約而同地收起刀戈，怒氣衝衝橫眉冷對邊上的那群不軌之徒。
“格老子的，真把爺們兒當傻鳥了呀？兄弟們，做了他們！”鐵塔大漢臉色鐵青，舉著大砍刀嗷嗷怪叫。
“啊呸，你奶奶個熊，想敲我們悶棍？老子先劈得你臉上開花，弟兄們，操家夥、跟我衝啊！”那邊的彪型大漢，同樣是個有血性的猛人呐，立即是盡釋前嫌，與十秒鍾前的生死仇敵站在統一立場，成了堅挺的攻守同盟。
“殺呀……殺呀……”那場麵，怎一個亂字了得！
哈哈，越是混亂，我就越高興，高斯離邪惡地想道。
一名裝備精良，混雜在人群中的高血強力戰士，往往是最令對手頭疼的事，尤其是那名戰士存了心搞破壞，那將是噩夢般的境況。
本來還想搞突然襲擊，坐收漁翁之利的家夥們，現在可鬱悶的慌。
眼看著到嘴的肥肉忽然搖身一變成了頭爪牙鋒利的惡狼，換了誰都接受不了。苦戰，隻有鬱悶地迎接苦戰，那幫神聖係玩家恐怕心底裏早把那個忽然冒出來攪局的家夥，給詛咒了千百次。
“嘿嘿，今天晚上包裹滿的速度還真是快，罷了，讓他們繼續糾纏，偶先撤。”高斯離粗略看了看今晚的戰利品，發現數目已經非常可觀，是時候見好就收了。
拉低鬥篷的帽簷，小高同誌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退出戰場，往附近光線昏暗的角落鑽去，不一會兒就徹底消失在戰場範圍，沒了蹤影。
今晚的節目還隻是剛剛開始，別急嘛，精彩還在後麵……
高斯離喜滋滋地想著，不知不覺轉入一處幽暗的胡同，這條路高斯離走過幾次，曲折的很，不過是條近道，從這裏穿過去，就到了愷撒城西區最熱鬧的地帶，那裏會出沒很多上等的“獵物”，很值得期待喲。
隻不過，今天晚上好象氣氛有點不對勁。
仿佛察覺到什麽的高斯離腳步一緩，神情一變，目光警惕地抬頭看向前方。
黑糊糊，胡同裏很安靜，但是，細心的高斯離卻分明發現了一道不和諧的色彩——有隻林鴉。
林鴉，很低等的精怪，像迷幻黑森林這樣的地方，出沒的林鴉就很多。但是人多熱鬧的主城裏出現這樣一隻不吉祥的東西，是不是預示著什麽呢？
高斯離半眯起眼睛，目光閃爍，雙手不動聲色地握向了劍柄。
撲撲撲，仿佛被高斯離身上彌漫開的殺氣驚到了，那隻蹲在胡同高牆上的林鴉忽然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高斯離的注意力幾乎是下意識地隨著林鴉的飛行軌跡移動，就在這一分神的瞬間，高斯離背後忽然幽靈般冒出了道翠綠的身影，速度很快，即使是在昏暗的胡同裏，也分明能看到兩道雪亮的金屬光芒在飛速流動。
咻——迅如奔雷的寒光輕吟一聲，眨眼間就遞到了高斯離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