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善鼠
羽生和榮妮兒將這老爺子安頓好了之後，已是深夜，今晚發生的事也是奇怪，怎麽都有老鼠！看來這縣城裏發生的傳染病，應該也是那些快要餓死的人吃老鼠而感染上的，依照那些乞討者的話裏意思，即便是得了傳染病，那也是要吃這老鼠肉的，要不然的話，就隻有餓死的份了。榮妮兒實在不能想起來那女人和那孩子吃肉的畫麵，這不僅僅是讓她心酸，更是讓她作嘔。到了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羽生和榮妮兒想著早用了早飯，就去找那老爺子，榮妮兒取米做飯的時候，卻發現，米缸裏一點米都已經沒有了，她頓時有幾分埋怨羽生：
“前些日子就告訴你，記得稍一些米回來，怎麽我今早上一看，米缸裏還是空的。”
羽生隻撓著頭嘿嘿的笑著說道：
“這不是這幾天的事情比較多，再加上，我們這幾日都沒有在家中吃過飯，所以才沒有買嗎！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啊，我今天肯定會買回來的。”
榮妮兒那一會真是氣的想打他，不過想到他這幾日也是很累，所以就對羽生說道：
“下不為例！那就去外麵吃早飯吧。”
於是二人就出門去了，在外麵吃罷了早飯，羽生和榮妮兒就趕緊去接了那老爺子。這老爺子經過梳洗打扮，看著也讓人心裏舒坦多了，刮了胡子剃短了頭發，換上了一身幹幹淨淨的長袍，倒像是誰家的管家一樣。老爺子生著四方臉，粗短的身材有著粗短的脖頸，走起路來很是利索。羽生和榮妮兒差點沒有認出來他，還是這老爺子喊了他們一聲，羽生和榮妮兒才聽出了這老爺子的聲音。他對羽生說道：
“我這家人，我去哪裏找啊！我和他們是在貧民區走散的，我那妻子患了重病，不知，不知還有沒有活路…小孫子才剛出生，不知道能不能養活！那貧民區的人，餓極了可是什麽都吃的。”
榮妮兒一聽是貧民區，胃裏不免泛起一陣惡心，她問那老爺子：
“可是後許溝那裏的貧民區？”
那老爺子直點著頭答應著：
“就是那裏，就是那裏！”
榮妮兒那翻江倒海的胃裏不免讓她的眼中泛起淚花，她就用這含在淚花的雙眼看了一眼羽生，羽生便對榮妮兒說道：
“要不你就回去吧，這副狀態怎麽能受得了呢！”
榮妮兒說道：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一會兒就好了，你放心。”
於是羽生隻好帶著榮妮兒一起過去了那裏。後許溝貧民區距離這也不算太遠，沒多久就到了那裏，這白天的貧民區甚至比晚上的更恐怖，興許是白天將這一副畫麵看的更清楚的緣故，這裏的每一個人幾乎都用一樣的眼神看著你，既可憐又無助，他們一個個的蹲在那裏或者躺在那裏，因為這樣比較節省體力消耗，而且餓的還沒有那樣快。還有一部分是非常受罪的，那就是感染上傳染病的那些人，一個個的不是上吐下瀉，就是渾身抽搐神誌不清等症狀，現在是早上，他們一部分搶到失物的也是要吃早餐的，這些所謂的食物不過是別人家或者飯館子裏倒掉的殘羹剩飯。另外一部分搶不到食物的則在吃著那些各種肉類。其中一個胡子拉碴的瘦高個男人手裏還拿著一隻活蹦亂跳的老鼠，旁邊那個應該是他的妻子，嘴裏還在嚼著，如果不說這是什麽肉的話，即便拿往飯館子裏用味道濃厚的油多浸泡幾日，說成任何肉類都是有人信的，自然也有不少人過來品嚐的。那老爺子看見了那男人手裏活蹦亂跳的老鼠，突然間像是一隻脫韁的野馬一樣跑到了那男人跟前，一把奪過來這男人手裏的老鼠，對他說道：
“大兄弟，這個，這個不能吃啊！你看，它還是活著的呢，而且已經懷了小鼠仔了！”
那男人好像發了瘋一樣，急忙去往那老爺子手裏奪那隻活蹦亂跳的母老鼠，老爺子跑的挺快，看見一放著柴火和木棍的地方，就把這隻母老鼠給放了，母老鼠還對著這老爺子拜了拜，好像在說：“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那老爺子說道：
“還拜什麽拜啊，趕緊逃命去吧，你要是看見我那病妻和小孫子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啊！唉！造孽啊！”
那男人也是曾經快要餓瘋過的人，這樣一隻健康的、還懷著崽的母老鼠對與他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他趕過來時，老爺子已經把那隻母老鼠給放走了。那男人衝這老爺子嚷嚷著：
“你這個老東西，你有病吧你！你還我的肉！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那老爺子繼續跟那男人講著道理：
“不是我想給你拿走啊！實在是這小東西懷著孩子，它想走啊！”
那男子依舊是是不依不饒的，他一把抓住這老爺子的胳膊，瞪著一雙深凹陷著的鐵鈴鐺一樣的眼睛對老爺子吼道：
“老東西，你今天不還我的肉，我就打死你，把你做成肉餡吃掉！”
羽生和榮妮兒趕緊跟了過來，正看見這老爺子被那男人拽著，站在那裏唉聲歎氣。羽生對那男人說道：
“能不能先放開手啊！這樣拽著一位年邁的老人，不太好吧？”
那男人一把甩開那老爺子，老爺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但是馬上就又站穩了，那男人又對羽生說：
“我拽著他不好，那這個老東西偷搶我的肉，他就好了！沒肉就賠錢！”
羽生從衣兜裏掏出來一些零錢給了那個男人，對他說道：
“拿去吧。”
那男人這才作罷，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大搖大擺的走了。
那老爺子站在那裏，笑嗬嗬的說道：
“哎，走了，走了，總算是安全一些了。”
羽生和榮妮兒對於這老爺子救一隻老鼠很是不解，都說老鼠過街人人打，誰還在乎一隻老鼠的死活呢！羽生和榮妮兒以及這老爺子就往這貧民區人比較多的地方走，榮妮兒問那老爺子：
“不知，你這家人都長什麽樣子啊！我們也好在這麽多人裏麵幫你找一找。”
那老爺子說道：
“我那兒子和我長的差不多，我那兒媳，比較瘦小，她一般和我兒子在一塊不會分開的，我現在最為擔心的就是我那病重的妻子和我那剛出世的孫子。”
羽生和榮妮兒隻幫著這老爺子找兒子和兒媳，老爺子找他那病重的妻子和剛出世的小孫子。羽生和榮妮兒想著，既然是剛出世的小孫子，怎麽會和兒子兒媳走散呢！於是羽生便安慰著這老爺子：
“你那小孫子才剛出世，你那兒子和兒媳肯定會帶著他的！就算是走散了，那麽小個孩子，誰看見了他，都會幫著撫養的。”
那老爺子痛哭流涕道：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怕隻怕，他那麽小，已經沒了命了！”
就這樣在這貧民區找了近一天時間，都沒有發現這老爺子的家人，這一天，老爺子除了救了幾個還活著的老鼠外，就隻瞪著眼睛找失散的親人了。臨近傍晚的時候，羽生和榮妮兒又給了這老爺子一些錢，讓這老爺子吃點飯，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去警察局，或許沒有什麽作用，但是可能多一些人多一些希望吧。這一整天，那老爺子心中的希望可真是一點一點被磨滅掉，臨行之時，那老爺子說道：
“這錢你們拿著吧，警察局還是不要去了，這不是他們能解決了的事。而且你們明天也不必再來了，我繼續過著我流浪的生活，自己去找家人。”
榮妮兒勸說道：
“你一個人找的話，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啊。”
那老爺子還是個倔脾氣，他腰杆挺得直直的說道：
“那也不用你們管，你們走吧！”
羽生說道：“要是沒有困難的話，你又怎會攔我們的車呢，既然我們相識一場，便是緣分，我和榮妮兒怎麽會看著你這樣辛苦的尋找親人，卻不去幫忙呢！”
那老爺子大概也是感動了，他一句話沒有說，隻不住的點著頭，淌下來幾滴渾濁的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