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惡果

生什麽心都不要生害人之心,你永遠都不知道等著你的報應是什麽。

對秦氏而言,文丹一日不斷氣,她心裏的石頭便一直懸著。雖然她已經把文丹關進了小閣樓,來懲罰她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一幕,更是最終在那小閣樓讓她斷了氣。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文丹在當天夜裏就已經被救了出去。這已經快一天了,也沒見那個膀闊腰圓的死男人讓貼身的瘊婆子傳個話,看那文丹還有口氣沒有。眼下未到吃晚飯的時候,秦氏正披著件棉衣,坐在床邊讓兩個丫鬟給捶著腿、捏按著腳心,她雖閉著眼睛,但是卻心亂如麻,一刻也得靜下來。秦氏不免有些急了,踢了一腳嚷道:

“好了好了!下去吧,一輩子伺候人的賤東西。去把瘊婆子叫來。”

兩個丫鬟大氣不敢出,心裏有苦也隻能憋著。兩個丫鬟聽秦氏的訓正一塊出去,那秦氏也不滿意,又斜著眼、蹙著眉嚷著:

“都出去了?喊個人還得兩個人去喊,誰給我捶捏,閃兒過來!”

那個叫閃兒的姑娘,隻當認了栽,老老實實的走了過去給那秦氏捶捏。秦氏向來如此,稍有不暢快,就拿丫鬟婆子撒氣,把下人的命看的比什麽都賤。瘊婆子聽說秦氏喊她,邁著輕快的小步子過來了,她雖五十歲左右,凡事都及其利索,但是也萬分謹慎,她才到門前,就聽見了秦氏的發威。也不知是秦氏聽見了她輕快的腳步聲故意給自己擺的譜,還是心裏真不痛快。

“死丫頭片子,捶個腿捏個腳都做不好,你想難受死我呢!”

閃兒哭喊著:

“太太,閃兒不敢啊太太!”

秦氏說道:“不敢?不敢你還做了!”

瘊婆子停下腳步,問那個丫鬟:

“簾兒,太太這是怎麽了?”

簾兒那丫鬟搖搖頭,用極小的聲音說:

“太太這樣子,已經好一會了。”

瘊婆子一副猴子模樣,因嘴角又有一顆大瘊子,所以人都稱她瘊婆子。看樣子她其實應該當個媒婆,不過隻一點,才沒當成,隻因人家都說她的麵相沒個福樣,怕是難以成人之美,實在不好給人牽紅線。所以她隻好在秦氏身邊當一個貼身婆子,之所以說她是秦氏的貼身婆子,那她的地位,肯定比所以丫鬟婆子的地位都高了半截,因而,在所有下人之中,人都拿她當秦氏的軍師來看。

瘊婆子進了屋子說:“太太犯得著跟一個丫鬟動氣嗎?小心傷身子。”

她又示意閃兒:“還不下去。”

秦氏馬上上和聲和氣的說:

“你坐下來吧。今兒一天,你可見他了?”

瘊婆子不敢坐,因為這一天,她連那個男人的影都沒瞧見。

瘊婆子走上前來幾步說:

“太太,興許是他有別的事忙吧,我也去大老爺家的空院子門前跑了幾趟,大門都是鎖著的,也沒瞧見他過來。”

秦氏很是不滿的說:

“那這文丹,有沒有氣你也是不知道了?”

瘊婆子拍著腿說道:“太太,我這,我,你沒給我鑰匙啊,我進不去那門,要不然,就是十趟八趟我也替太太查看了。”

那秦氏穿著棉衣說道:

“也怪我,這死男人不知道去瞧瞧,難道就沒他的事了嗎?事抖出去了,他還能活,全叫我一個女人家來做。”

瘊婆子忙過去給秦氏遞棉鞋,秦氏說道:

“我自個來,你坐著。老爺快回來了嗎?”

瘊婆子還是不敢坐,隻站在一旁,她笑著說道:

“老爺的時間,我摸的清清楚楚的,今天怕是回來的晚了,和一位錢老爺談生意呢,晚飯也不在家裏吃了。”

秦氏聽到老爺晚些回來,很是高興,她麻利的穿上了棉鞋,走到瘊婆子跟前,拉著瘊婆子的胳膊說:

“鑰匙我還有兩把備用,這就給你一把,走,咱去哪裏看看,再帶上倆丫鬟,不能偷摸著去,別讓一些眼尖嘴快的,說咱們心虛。”

瘊婆子心細,她說:

“那裏陰氣重,太太要不等著,我去看看,我走的快。”

秦氏說:“一起去,我還要給文丹點厲害瞧瞧,免的她,還有半分心思給我透露出去!”

於是秦氏同瘊婆子以及閃兒簾兒一同去了那裏。冬天天黑的早些,眼下隻有一點點朦朦朧朧的黑沙罩著似的,雪也沒那麽顯得白了,大老爺家那空院子倒比外頭還暗了些,兩個丫鬟各提著一個燈籠,走在前頭。

秦氏和瘊婆子對視了一眼,心裏毛毛的,她問:

“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是餓死凍死還是嚇死了?”

瘊婆子說:“太太,看她昨兒的樣子,勁頭足著呢!應該死不了那麽快,頂多是有氣無力了。”

於是死人兩前兩後便穿過一間間房子、上了樓梯,去了那小閣樓處。秦氏先讓瘊婆子喊一聲,看看有沒有音了。瘊婆子扯著公鴨嗓子喊道:

“文丹!吃飯了!”

她們哪裏知道,裏麵不是文丹呢!隻一副被涼幻吸淨了精氣的一具人幹,正是那個男人。

秦氏又說:“去敲門。”

於是瘊婆子握緊了拳頭,捶打了幾聲門,又喊了句:

“飯來啦!好吃的!”

裏麵還是沒有回音。丫鬟閃兒和簾兒提著燈籠的手顫抖了起來,秦氏厲聲說:

“提好燈籠,開門!”

秦氏站在最後麵等著,瘊婆子便拿著鑰匙顫抖著手開了門,趁著這門口燈籠的火光,瘊婆子已看見了那具人幹,哪裏還是文丹呢!文丹沒有這樣高!瘊婆子本是膽大的主,先前她也給秦氏做過黑心事,可今兒她可是被嚇到了,兩個丫鬟已經嚇到極點發不出來聲,木頭似的站在門口,瘊婆子扯破了公鴨嗓喊了句:

“啊!太太太太太不是人!”

秦氏雖然覺出來不對勁,但是她並沒有看見裏麵的人幹。她說著便走了過去:

“什麽不是人!什麽東西嚇成這樣!沒用!”

瘊婆子急忙大步走出來攔著,

“太太還是不要過去了!再嚇到你了!”

秦氏推開瘊婆子說:

“你起開,地窖裏的東西我都不怕,怕她不成!”

瘊婆子隻好讓開。秦氏看見那副人幹也呆住了,吞吞吐吐的蹦出來兩個字:

“他,他。”

然後身子直直往後倒去,沒了重心一樣,瘊婆子急忙托著秦氏,兩個丫鬟還嚇的不知所措,瘊婆子喊道:

“扶著太太!傻了!”

丫鬟閃兒這才把燈籠遞給簾兒,哆嗦著去攙扶秦氏。四個人嚇掉了魂一樣,回去了自家院子。秦氏一副不想活的樣子,她被瘊婆子和閃兒架到床上,就在那邊死死的倚靠著。瘊婆子讓兩個丫鬟下去,她對秦氏說:

“太太可要想的開啊!這事蹊蹺,根本不是常人所為。”

秦氏淌著淚,心如死灰的說道:

“我害人命,一半為了他,他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瘊婆子說:“哎喲,太太可不能這樣啊!”

而這夜裏,三老爺也沒有歸家,秦氏已經沒心思想著他為什麽沒有回來了。她就這樣,眼睛直直的、空無一物呆子一樣倚靠到了天亮。瘊婆子也不敢走開,自個主子要是沒了,自己孤身一人靠著誰呢!她也坐在板凳上,一直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