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博通說:“走,喝酒去以後啊,凡是咱哥倆在一起,都是你來開車,我得享享清福啦。”

原來,他教我開車是有目的的。

我說:“我們不能走得太遠,我有任務”

黃博通這才發現,我們站在鼎天公司的寫字樓下。他抬頭仰望金碧輝煌美侖美奐的建築,嘴裏嘖嘖有聲:“唉喲我的媽呀這公司什麽來頭,氣派都趕得上我老爸的公司,鼎天鼎天,沒聽說過啊”

雖然很多人都喜歡珠寶,但是,並不見得他們會對珠寶這個行業感興趣,黃博通沒聽說過鼎天的大名,一點都不稀奇。他轉過頭問我:“你你在這裏幹啥子事”

我苦笑著說:“好事天大的好事俺如今是鼎天公司的總經理的貼身保鏢”

黃博通沒料到眼睛一眨,我搖身一變,就成了別人的保鏢,他知道我的身手,做保鏢那是不在話下。他說:“這混蛋賺大了,他給你多少傭金啊你應該去保護國家領導人或是聯合國秘書長才行啊”

我搖著頭不說話,有點難為情,我將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聯成一個圓圈,也就是“零”的意思。黃博通一愣,說:“多少啊鴨蛋不想給錢,我明天叫人砍他,他才知道沒保鏢不行”

我笑著說:“人家不是混蛋,是美女,還是朋友,我怎麽會收她的錢呢”

黃博通說:“原來是美女,那就另當別論,砍不得,砍不得”

我載著黃博通,兩人去附近的一家酒吧裏喝酒,我將手機捏在手裏,生怕酒吧裏麵音響太吵,蘇奇的電話不能在第一時間接聽到,她是商業社會的上層人物,耽誤她的時間,那損失可就大了。我還隔幾秒鍾就瞧一下手機,查看查看,足見我這個保鏢之敬業

黃博通打電話催郭重陽趕過來,說是今天要“三星聚義”,一起續續舊。

電話掛斷後,黃博通將襯衣解開,大庭廣眾之下亮出他背後的傷疤,那是個讓人怵目驚心的部位,傷疤足有六七厘米長,愈合後的肉形成褶皺,隆起來也有兩厘米高。乍看,像一條百足蜈蚣咬在那裏。

黃博通麵不改容地說:“這個仇我遲早會報的胡非那混蛋,我跟沒完”

我說:“你砍傷他的大腿,這個仇不是報過了嗎都快結婚的人啦,還這般衝動”

黃博通說:“他傷得不夠,我聽小郭說,才過了兩天,他就興風作浪,還把你逼出學校。那混蛋還真行,腿上中了兩刀,居然好得那麽快”

這點我也覺得奇怪,猜想肯定跟他的法術有關。很顯然,我跟黃博通有著共同的敵人。就為這個共同的敵人,我們舉杯,幹了一杯威士忌。

擦擦嘴角的餘液,我說:“你有什麽打算小郭跟我都準備走向工作崗位,在社會上施展拳腳,你呢”

黃博通說:“當然留在自家公司裏,替老爸管理公司啦有這麽好的平台,難道不去利用畢竟,赤手空拳打天下,要艱辛得多”

他說到這裏,瞄我一下,試探著說:“小豬啊,有句話哥們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說:“你盡管說,不過,我首先申明,說不說由你,聽不聽由我”

黃博通說:“哥們我覺得你的為人,有時候過於認真,說得難聽點,就是食古不化。”

我驚問:“這話從何說起是不是小郭跟你說的”

黃博通說話很少用到成語,這“食古不化”四個字,你叫他翻字典,他都未必翻得到。黃博通被我說破,嗬嗬而笑,他說:“小郭說你隻靠自己,不想借朋友之力,才這樣說你的。我覺得他說得非常對,自古以來,有哪一位成就大事的人,不是借助別人的力量來完成大業的”

為闡述自己的理論,黃博通開始引經據典:“凡是建立大功業者,都是善於借助他人之力的人,就拿劉邦來說,文有張良,武有韓信,再加超級管家蕭何,漢初三傑,說得真動聽,其實最傑出的人還是劉邦自己大道理哥們我就不多講,你肯定比我更懂。”

我猜測他說這番話的用意,一定是“遊說”我加入他老爸的公司。他贈車在先,展覽自己的傷口在後由於我的緣故,才造成的傷口接著還曉以大義,這樣步步緊逼,足見其用心良苦

他的話一點都沒錯,我差點就要動心,可最終還是回絕了他。仔細想來,我之所以不想跟熟悉人同事,最大的原因還是,我擔心自己碰到困難的時候,為顧及熟人的麵子,從而變得縛手縛腳,不能大幹一場

一個人要縱橫職場,放手一搏的話,首先必須甩開一些羈絆,不能處處有所顧忌。曆史上的司馬光,他在考查新官上任的時候,總會問人家,帶了多少錢來,旁人不解,還以為老光俗不可耐。其實老光此問大有深意,因為隻有那些帶足錢財的官員,才有勇氣放手一搏,大展鴻圖。他們少了顧忌,哪怕丟官,大不了封金掛印而去,沒什麽大不了的

沒有顧忌才能最大限度地享受自由,沒有顧忌才能最大限度地展現自己的才能

可惜這些話,我不好意思跟黃博通說,隻能搪塞著:“還是靠自己好些”

黃博通見我“食古不化”,他也點到為止,不再繼續,或許他本來就沒打算將我說服。

郭重陽很快便趕過來,他正在附近找工作,四處奔走,看表情顯得風塵仆仆,他一衝進來,連灌兩杯威士忌,比喝礦泉水還要爽快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好像是想讓我們知道他疲憊不堪的意思。

他舉起第三杯,說:“來吧,為今天的三星聚義,幹杯”

我們仨舉杯,一飲而盡

黃博通說:“真難得,咱們三人好久沒有同流合汙了這回一定要大幹一場才行”

郭重陽起哄:“好,兄弟我正有此意,這回是捉奸還抓賭啊”

黃博通說:“那還得老大說了算。”他盯著我看。

我汗。

我成了黑社會老大,而手下的小弟,就他們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