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我快要下班的時候,錢淡如走進辦公室。最好的全本小說網站將一封辭呈遞到我手中。郭黃兩人都在,兩人均掃了她一眼,迷惑不解地看著她。

早上還漏點滿懷的她,天還沒黑卻要辭工,女人真是多變呀。

我接過後,把辭呈住桌上一扔,看著她的眼睛,說:“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麽”

錢淡如說:“都寫在裏麵了,你自己看吧。”

我說:“我不識字,還是你說說吧。”

“我不需要理由”看得出來她是個很堅決的女人,主意已定,恐怕再也沒人能動搖了。這個行業的人要走,很少有人寫辭呈的,一般都是錢到手後直接走人。

她說完這句話,急匆匆地低著頭走了。想不到今天的事情對她的衝擊會這麽大。我當然沒有追出去,隻是走到窗邊看,她已到了樓下辦公室在二樓,她的速度快得有些離譜大步地往前,步姿十分瀟灑,蓬亂的長發飄了起來。

郭重陽說:“這個女人太情緒化了,做不成什麽大事。走了就算了,要想出好點子,還是靠自己吧。”

真是太可惜了,剛剛發覺她有才能,她卻走了。是她不走運,還是我倒黴呢

我撿起桌上的辭呈,拆開來看,上麵隻有短短的十來個字:

不為那些不尊重自己的人做事

後麵三個感歎號,一個比一個大、粗,沒有稱呼和落款,紙上尤留有清香。

黃博通說:“這女人真是太有個性了,我喜歡”見我和郭重陽都在瞪著他,他又說:“喜歡在這裏是欣賞的意思,而不是那種意思。”

郭重陽說:“個性太強的人通常不會活得快樂。這種人就好比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傷害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會受到磨損”

“你啥時候變成哲學家了”

“跟小豬學的。”“小豬好像很舍不得啊”

我說:“那倒沒有。隻是覺得太可惜了。又少了一個能替我們賺錢的人了,浪費了資源。”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很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傷害了她的自尊,傷害了全世界。

郭重陽說:“你越來越像個老板了,好樣的,她人雖然走了,構想卻留下了,我們按她說的去做就好了。再說啦,有小黃在呢,怕啥”

黃博通說:“那確實,城裏隻要有女人的地方我都做過深入地研究、做過實地考察,創意不一定有,照搬照抄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他的話絲毫不假,憑我對他的了解,我還不至於傻到指望他去搞創新這種地步。但是沒有新花樣,想要贏得競爭,那也是不現實的。

我說:“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這個月真正贏利也就是最近這幾天,不過十來萬,全部寄給寒哥吧。”

“什麽你不是開玩笑吧全部寄給寒哥”兩人齊聲說。

“全部寄出去,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實在太少了,三家這樣的休閑場所一個月下來居然隻有十來萬,太失敗了。”我說。

郭重陽說:“這個月情況有點特殊,根據寒哥和我們協議,你可以拿三萬多的。”

我說:“營業額達不到五十萬,我絕對不拿一分錢,就這樣決定了。”

郭重陽說:“你也太固執了,就算你一分錢不拿,寒哥也會以為你占去了三分之一。他不會感激你的。”

我說:“無所謂,這裏的一切,我們沒下過一分本錢,生意如此慘淡的情形下,我怎麽好意思拿錢呢”

兩人都不再勸了,因為我已經決定了。

郭重陽說:“好吧,隻要能保持這兩天的勢頭,下個月五十萬應該不成問題。小豬,我們原本決定全部搶回寒哥的地盤,現在還幹不幹呢”

我說:“當然要幹,地盤是寒哥的,又不是堂叔的,憑什麽便宜了他不過,我們要改變方針。以前是強取豪奪,現在要換種方式,暗中進行。”

“怎麽個暗中進行呢”他們兩人問。

“你覺得我們這一行,最怕碰到什麽情況”我問。他們想了想,郭重陽說:“應該是警察吧問題是,有堂叔這個大靠山,誰敢動他們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白市長已經下台了,現在的市長姓胡。”

我這回嚇得不輕,驚問:“姓胡難道是他”

黃博通說:“沒錯,就是他,胡非的老爹胡天震。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胡天震正在各個領域進行大刀闊斧式的改革,人家苗頭正盛呢,誰敢得罪他以胡家和堂叔之間的交情,強強聯手能遮天,想從堂叔手中搶回地盤,一個字,難”

郭重陽說:“前麵對,後麵錯”

黃博通說:“你什麽意思呀我隻是順著你話裏的意思往下說而已,我在幫你說話呢,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我哪裏說錯了”

郭重陽說:“你替我說話,我很感激你。問題是咱哥倆的智商實在不是同一個檔次,就好比高鶚順著曹雪芹的意思往後寫,卻遠遠偏離了人家的本意。”

黃博通不服氣地說:“那你說說看,你的本意是什麽”

郭重陽說:“我的本意是說,他們的實力雖強,卻不難對付。”

我忍不住問:“你有辦法快點講呀,你爺爺的還賣什麽關子”

郭重陽變得神氣起來了,因為我很少向他討教。他說:“我們之前不是懷疑過,今天的胡天震就是當年掉進太平洋裏七天都淹不死的胡廣南嗎”

以前我跟他講起“乾元咒”的時候,我們的確有過這種推測,隻是後來事情太多了,耽擱了,誰都沒有去證實過。郭重陽說:“根據我的觀察來看,胡天震跟胡廣南絕對就是同一個人”黃博通說:“就算是同一個人,那又怎麽樣呢”

郭重陽說:“說你智商低你還嘴硬假如胡天震就是胡廣南,那麽他就是乾元咒的主要傳播人;那麽他就跟很多年前,那幾宗乾元咒人命案有關;那麽他的市長位子就保不住了;那麽堂叔就少了靠山,想要搬倒他就沒這麽困難了。”

說得我熱血沸騰,我還以為隻是幾家小店的爭奪問題,沒想到竟然關係到了全市人民的命運。黃博通說:“假如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呢”郭重陽說:“不是同一個人,那胡廣南死到哪裏去了胡非為什麽會邪術呢胡天震是怎麽暴發起來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是清清白白一個人,難道我們不能製造些八卦新聞,挫挫他的銳氣嗎”

他接著又說了一句頗有哲理的話:“有時候並不在於你做了沒有,而在於有沒有人認為你做了。成語說三人成虎,隻要有三個人說街上有老虎,大家都會覺得老虎來了,其實街上連隻老鼠都沒看到。”

黃博通笑著說:“有道理,有道理咱們剛好三個人,隻要我們咬定胡天震就是胡廣南,他想要脫身都很難了。”

“孺子可教,朽木亦可雕也”郭重陽似笑非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