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宗義和王一娟匆匆趕到小區,林麗紅剛買完單,隻見她牽著孩子,提著方便袋直奔快遞驛站。

街上的人很多,去拿快遞的人很少。

收發快遞的大姐很熱情,見小麵調料沒有外包裝,從牆角裏翻出一個紙盒幫著打包,然後稱重,算錢。

林麗紅在手機上輸入收貨地址,在手機上支付快遞費,快遞大姐確認無誤,貼上快遞單,把包裹放到下午發貨的貨架上。

林麗紅拿上快遞單底聯,正準備叫正蹲在玩氣泡膜的女兒回去,汪宗義和張浩等人走了進來,攥住她的雙臂。

“做什麽……”

“我們是公安!”

汪宗義掏出手銬,飛快地把她銬上。

張浩從她手中抽出快遞單,順手塞進挎包裏,然後從懷裏取出警察證,轉身道:“我們是警察,麻煩你把她剛才發的包裹拿過來。”

林麗紅沒有掙紮,也沒有大吵大鬧,看著像恍恍惚惚的。

小女孩表現的也很怪異,既沒哭也沒鬧,就這麽蹲在地上,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眾人。

快遞大姐反倒嚇的魂不守舍。

協助這一組行動的輔警以為她聽不懂江南同行的普通話,用本地話提醒:“把她發的快遞拿過來。”

“哦。”

快遞大姐緩過神,急忙跑去把包裹取了過來。

王一娟生怕孩子會被嚇跑,連忙把執法記錄儀別到正在戴手套的張浩肩上,隨即走過去抱上孩子。

小女孩一點都不認生,依然不哭不鬧,也不說話。

王一娟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切,捂住她的眼睛走出驛站。

張浩當著林麗紅的麵打開包裹,請快遞大姐找來一個塑料袋放在地上,打開小麵調料的盒蓋,將調料緩緩倒進塑料袋,倒著倒著,一個裹的很嚴實的小塑料袋出現在眾人眼前。

幫著與指揮部視頻連線的山城輔警,趕緊將手機攝像頭對焦到小塑料袋上。

張浩從挎包裏取出早準備好的紙巾,小心翼翼擦拭,把袋子上的調料擦幹淨之後,站起來舉到林麗紅麵前問:“這是什麽?”

“……”

“問你話呢,這是什麽!”

林麗紅喃喃地說:“我要上廁所,我想解手。”

張浩沒想到在鐵的證據麵前她居然顧左右而言他,再次亮出警察證:“看清楚了,我是江南省濱江市公安局陵海分局刑警大隊民警張浩,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訊問,回答問題,這是什麽!”

林麗紅用被銬著的雙手捂著肚子,低聲道:“粉。”

“什麽粉?”

“K粉。”

“寄給誰的?”

雖然剛在手機上填過收貨人姓名和地址,林麗紅卻想不起來收貨人是誰,愣了十來秒鍾才忐忑地說:“寄給一個姓潘的。”

“再想想,寄給誰的!”

“潘……潘,潘什麽鬆。”

“為什麽給他寄?”

“他……他……他給了錢。”

“他給了你多少錢?”

“三千二。”

張浩趁熱打鐵地問:“給他寄過幾次?”

林麗紅想了想,耷拉著頭說:“三次。”

這裏不是審訊的地方,隻要她承認毒品是她的,她正在販毒就行了。

張浩把毒品裝進證物袋,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見本應該幫著搜身的王一娟正在外麵幫嫌疑人帶孩子,隻能親自動手搜身。

把她的手機搜出來,裝進證物袋,然後同汪宗義一起把她帶出驛站,押上山城同行幫著租的車。

輔警跟快遞大姐交代了一番要注意保密,趕緊追了上去。

……

與此同時,周科洪、徐莉和臉腫的像個小饅頭似地李亦軍,同山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隊一大隊民警朱貴文一起,來到了楊朝梅和“馬尾辮”租住的單元房前,山城市公安局南江分局治安大隊也來一個民警和一個輔警。

抓捕方案夜裏就商量好了,朱貴文並沒有敲她們這家的門,而是輕輕摁了摁對門的門鈴。

一個中年婦女打開門,朱貴文豎起指頭示意她不要說話,一起行動的治安大隊民警很默契地亮了警察證。

中年婦女反應過來,下意識捂著嘴。

李亦軍跟著他倆走了進去,穿過客廳、主臥走到陽台上,輕輕打開不鏽鋼窗戶,小心翼翼翻到對麵陽台。

楊朝梅睡的很香,渾然不知家裏進人了。

她穿的很少,胳膊都**在外麵,李亦軍不敢輕易動手,隻能站在床尾先盯著,同時掏出執法記錄儀別到肩上。

朱貴文則從裏麵輕輕打開主臥門,穿過客廳去開防盜門。

王偉、周科洪和徐麗等人魚貫而入,分為兩組,一組去次臥,一組走進主臥。

楊朝梅隱隱約約聽到有動靜,但實在太困了,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問:“小瑩,幾點了。”

王偉沒那個時間跟她磨蹭,厲喝道:“八點四十五了,起床,穿衣服!”

楊朝梅下意識睜開眼,以為看錯了,揉揉眼睛,確認不是在做夢,頓時驚呼:“救命啊,來人啊,你們是誰……”

“我們是公安局的,楊朝梅,知道我們為什麽來找你嗎,你還想跑的什麽時候?”

“起來,穿衣服!”

楊朝梅嚇得魂飛魄散,抓起被子緊緊捂著頭,躲在被子哭喊著:“我不是楊朝梅,我不是楊朝梅,我叫李曉紅,你們認錯人了……”

抓捕兩個女嫌疑人而已,有無數種辦法,比如最常用的查水表。

可為了抓她,江南同行竟不同意叫門。

開始以為他們擔心嫌疑人涉嫌販毒,生怕嫌疑人聽到動靜之後會毀滅證據,比如把毒品扔進馬桶放水衝了。

結果他們不但叫出了嫌疑人的名字,還亮出了一張拘留證,而嫌疑人竟嚇得瑟瑟發抖。

朱貴文懵了。

同樣想抓嫌疑人的南江分局治安大隊民警也是一頭霧水。

就這麽看著徐莉從包裏取出一根試孕棒,把剛穿上衣服正失魂落魄的嫌疑人帶進洗手間……

……

專案組指揮部裏,黃大、張宇航、楊千裏、韓昕和緊隨而至的範子瑜,正盯著液晶大屏和左側兩台電腦的屏幕,同時看三個抓捕現場的直播。

一個小音響不夠,又去隔壁辦公室找來一個,與廣場舞大媽同款的大音響也用上了。

大屏上,汪宗義正同張浩一起審訊林麗紅。

“警察叔叔,求求你,不要抓我媽媽……”

一袋在快遞收發點搜出的K粉和一袋看著大約三十多克的K粉,吸K粉所用的吸管,一個摟著王一娟嚎啕大哭著求饒的孩子,一個愁容滿麵、默默流淚的母親,抓捕現場讓指揮部裏的人心酸不已。

嫌疑人無疑是個不負責任的媽媽,給無辜的孩子帶來了無盡的傷害。毒品不但毀了她自己的一生,也給她女兒的人生道路蒙上了一層厚厚陰霾。

隻有看到這一切,才會真正理解什麽叫一人吸毒,全家遭殃!

“你跟李曉紅買過幾次毒品?”

“好多次,不記得了。”

“每次大概買多少?”

“有錢多買點,沒錢少買點。”

張浩緊盯著她問:“她以多少錢一克賣給你的,你是怎麽給錢的?”

林麗紅又捂著了肚子,雙腿並的更緊了。

從行動開始到現在都沒說過話的韓昕,拿起麥克風:“汪隊汪隊,讓王姐先帶嫌疑人去解個手。嫌疑人長期吸食K粉,會導致**萎縮,會尿頻,也就是總要上廁所。”

“收到收到。”

左邊第一台電腦屏幕裏,曾參與過2.12案偵辦,接受過韓昕指導的王偉和周科洪,已經很熟練的搜出了十二小包毒品,加起來至少有一百二十克!

王偉翻看著嫌疑人的手機問:“誰賣給你的?”

嫌疑人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沉默不語。

周科洪指指茶幾上的試孕棒,警告道:“楊朝梅,你能通過懷孕、哺乳連續三次逃避法律製裁,但逃不過第四次!以你的行為不是要不要把牢底坐穿,而是會不會被判死刑,想爭取寬大處理,隻有坦白從寬!”

這次跟前幾次不一樣,去年懷上之後竟流產了,流產之後一直想懷卻懷不上,而之前生的那個孩子已經快兩歲了,扔在老家再也沒管過。

事實上正是因為既沒身孕也不在哺乳期才從老家跑出來的,不跑的話就要坐二十一年牢……

楊朝梅越想越害怕,戰戰兢兢地說:“我交代,我交代,這些粉是樹哥賣給我的。”

“樹哥姓什麽叫什麽?”

“不知道他姓什麽,隻知道他叫樹哥。”

“你們是怎麽聯係的?”

“在QQ上聯係,我有他的QQ。”

“你們是怎麽交易的?”

“在QQ上轉錢,他告訴我粉放在哪兒,我再去拿。”

“你有沒有見過他?”

“沒有。”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有一次沒粉了,難受,就去找人問,一個歌廳的少爺告訴我樹哥的QQ號,後來就一直從樹哥那兒買的。”

王偉看了看QQ聊天記錄,確認她沒撒謊,追問道:“他是以什麽價格賣給你的?”

“八十,一克八十。”

“你是以多少錢一克賣給林麗紅的?”

“我沒賺她的錢,我是幫她帶的,她也沒什麽錢,她還帶著個孩子……”

“賣給其他人多少錢一克?”

“有時候一百五、一百八,有時候兩百。警察同誌,我沒賣過幾次,我賣的少!”

“除了在QQ上聯係,通過發快遞販賣,還賣給過哪些人?”

“沒有,我……我隻是沒有錢的時候在網上賣過幾次,沒賣給過別人。”

到底有沒有販賣過,需要慢慢審訊,王偉換了個問題:“你和林麗紅有沒有在足療店吸過K粉?”

楊朝梅用蚊子般地聲音說:“吸過。”

“吸過幾次?”

“好多次,想吸就吸。”

“張素芳知道嗎?”

“知道,她讓我們在最裏麵的房間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