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要是不做點什麽,會被黃大執行“家法”的。

三人連夜出動,趕到新寧社區居民李英傑家,結果卻撲了個空。但來都來了,必須把事情搞清楚。

韓昕和藍豆豆負責詢問租住在這裏的西江籍女孩兒蔡玉,張宇航親自詢問房東和其他幾個房客。

蔡玉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在開發區的一家機械公司做文員,很靦腆、很內向,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能看得出來她也特別愛幹淨,把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收拾的整整齊齊。

雖然每天在屋裏用電磁爐做晚飯,但屋裏一點油煙味都沒有。

大晚上被警察找上門,她顯得很緊張,坐在床邊都不敢動。

“別緊張,我們就是了解點情況。”

“我不緊張,您問吧。”

“傅麗蓉是什麽地方人,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她家跟我家住一個鄉,我們是初中同學。她初中畢業就去東海打工了,要不是過年回家時遇到一個同學,把我拉進同學群,她在群裏加了我,我都想不起來有她這個人。”

韓昕看了一眼正在做記錄的藍豆豆,用盡可能和善的語氣問:“她怎麽想到來找你的?”

蔡玉捏著衣角,忐忑地說:“我們雖然加了微信,但沒怎麽聊過。上周四下午,她突然發微信問我在濱江什麽地方,我說在陵海。她說東海離陵海不遠,想來看看我,我不好意思說不要來,就說好啊,沒想到她真來了。”

“幾號來的?”

“六號下午。”

蔡玉想了想,補充道:“六號下午三點左右,我正跟我們老板娘對賬,她發微信說她到了。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我那會兒也走不開,就給她發了個位置,沒想到她真找到了我們公司。”

其實這些都用不著問,因為微信聊天記錄她沒刪。

韓昕一邊翻看著她的微信,一邊笑問道:“她來這幾天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或者做過什麽。”

“我不太會說話,這麽多年沒見,跟她也沒什麽話說。我還要上班,就下班回來跟她一起去出去吃個飯,我都沒怎麽管她,她也不用我管。”

“沒話說?你們晚上住在一起,沒聊點什麽?”

“她玩手機,我也玩手機,真沒怎麽聊,就頭一天晚上聊了會兒上學時的事。”

“你有沒有問過她,在東海做什麽工作,現在過得怎麽樣?”

蔡玉帶著幾分尷尬、幾分不好意思地說:“她是在東海上班的,她用的那些化妝品很貴,穿的衣服和鞋也很貴,連出去吃飯她都不讓我買單,過得比我好,我沒好意思問。”

“她是下午五點二十給你發微信說要回東海的,在此之前她有沒有跟你提過回去的事?”

“沒有,我想問的,但沒好意思問,問了好像是想趕她走。”

“她在你這兒住了四天,你有沒有發現她比較可疑的地方?”

“她看著是有點怪怪的,總是沒精打采,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麽心事。我以為她失戀了,想出來散散心的,所以沒敢問。”

“她有沒有給別人打過電話?”

“我不知道,我早上七點就起來洗臉刷牙吃早飯,然後去上班,上到下午六點才下班,反正她沒當著我麵打過電話。”

……

從微信聊天記錄和警務通的查詢結果上看,蔡玉說的都是實話。

她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出於老鄉兼同學的關係,讓傅麗蓉在她這兒住了四天。

傅麗蓉二十二歲,初中文化,未婚,沒有前科。

她的朋友圈雖然沒設置三天可見,但一張照片、一條鏈接都沒發過。

再翻看她們的初中同學群,過年時倒是挺熱鬧,但傅麗蓉從未在群裏說過話,也從未搶過或發過紅包。

她隻加了蔡玉的微信,沒留電話,也沒有QQ等其它聯係方式。

整個人像憑空出現的,冷不丁就來了,住了四天三晚又悄悄走了,仔細想想真的很神秘。

韓昕問清楚傅麗蓉來時穿的什麽衣服,用的是什麽行李箱,以及她的行李箱子還有什麽衣服。

然後把手機還給蔡玉,讓她以不放心為借口,發微信問問傅麗蓉到了哪兒。可一直等到張宇航詢問完房東和另外幾個租客,傅麗蓉都沒有回複。

該問的都問了,再等也沒什麽好等的。

韓昕幹脆跟蔡玉交代一番,同張宇航、藍豆豆一起回到車上,匯總起情況。

聽完他和藍豆豆的匯報,張宇航微皺眉頭:“小韓,我覺得你沒看走眼,這個傅麗蓉就算不涉毒也有其他問題。”

“張大,你怎麽這麽肯定?”

“她應該是被房東嚇跑的,房東今天下班早,見她來了好幾天,天天窩在房間裏,就敲門問她是來做什麽的,跟蔡玉是什麽關係。說住在這兒要登記身份證,不然被派出所查到要罰款,結果說完之後她就收拾東西走了。”

“下午五點多,有去東海的車嗎?”

“汽車站有沒有我不知道,但過路車肯定有。”

張宇航話音剛落,藍豆豆就舉起警務通:“沒查到她住旅館酒店的記錄,應該是走了。”

韓昕沉吟道:“幾年沒聯係突然跑過來找蔡玉,明明有錢卻不住酒店,反而要跟蔡玉擠一張單人床,被房東問了幾句就走,想想是很可疑。”

“人都已經走了,知道可疑又有什麽用。”

“張大,對不起,我中午應該攔住她好好盤問一下的。”

“算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藍豆豆低聲問:“回去休息?”

張宇航無奈地說:“我們隻是覺得她可疑,又沒她違法犯罪的證據,隻能到此為止。”

“那這份筆錄我不是白做了嗎?”

“你有蔡玉的手機號,蔡玉也有你的手機號,你跟她保持聯係。”

“好吧,看來隻能這樣了。”

藍豆豆把筆錄塞進包裏,嗬欠連天。

韓昕沒想到城東派出所居然沒當回事,別提有多後悔,揉著太陽穴說:“張大,我明天上午沒什麽事,你能不能幫我跟交管中心打個招呼,我想去調下監控,看看她究竟去哪兒了。”

“行,調看下也好。”

“還有範子瑜那邊,他明天要是不忙,請他幫我們上網查查。”

“你直接跟他說就行了,用不著我打招呼。”

……

折騰了一晚上,收獲了一堆疑點。

第二天一早,剛把傅麗蓉的身份證信息和照片發給了範子瑜,範子瑜就笑問道:“老韓,你和豆豆姐昨天是不是做好人好事了?”

韓昕沒想到消息傳這麽快,苦笑著問:“你怎麽知道的。”

“我加的幾個群裏都炸鍋了,治安大隊的那幾個哥們太坑,不但不知道保護你和豆豆姐這兩個安插在我們大隊的線人,還到處宣揚!”

“什麽群?”

“就是局裏兄弟的幾個小群,周科洪也在群裏,要不要拉你進群看看?”

“我不怎麽刷微信,我就不進群了。”

看“人形緝毒犬”笑話的機會可不多,範子瑜豈能就這麽放過他,帶上門道:“老韓,別的群你可以不加,大隊群你不能不加。你不進來發幾個紅包,實在說不過去。”

“有什麽說不過去的?”韓昕明知故問。

“你吃裏扒外,做治安大隊的007,你不應該發紅包謝罪嗎?豆豆姐已經發了好幾個,她老公也在隔壁群發紅包打招呼,你要是不發幾個紅包,真難消弟兄們的心頭之恨。”

“豆豆發紅包了?”

“不信我給你截幾張圖。”

“你截圖我也不進群,你們都是壞人,別想騙我的錢。”

“老韓,你這就不對了……”

“不開玩笑了,我要幹正事。傅麗蓉的事放在心上啊,這不是我求你的,是張大讓查的。”

韓昕不是舍不得發幾個紅包,而是真不想進群,並且不認為給治安大隊提供一條線索有什麽大不了的。

沒想到他剛結束通話,楊千裏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小韓,你到底怎麽搞的?我知道你忙,對聚眾賭博這種小案子不感興趣,但有線索也不能白送給治安大隊。我們離這麽近,我們是鄰居,而且我們早說好的……”

“楊所,不好意思,我正在開車。”

“好好好,你先開車,以後再有類似的線索,記得給我打電話。”

……

與此同時,黎杜旺正看著聶廣俊的手機,給張宇航打電話。

“張大,聽說你們昨晚抓了個殺人犯,還是畏罪潛逃十八年的,這樣的嫌疑人可不容易遇上,恭喜恭喜,要請客啊!”

“抓殺人犯又沒獎金,如果有獎金我就請。”

“抓殺人犯沒獎金,給治安大隊提供線索有啊,這頓飯你肯定要請,必須慶祝。”

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張宇航很鬱悶:“黎教,你是看我笑話的?”

“我們什麽關係,我怎麽會看你的笑話?治安大隊要是不給線人費,以後就別跟他們合作。跟我們城東派出所合作,我們給!”

“行,有機會我們好好合作一下。”

張宇航打了個哈哈,掛斷電話。

黎杜旺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機哈哈大笑。

聶廣俊眼淚都快笑出來了,邊笑邊說:“自從有了個韓昕,他張宇航和劉海鵬像是開了掛。又是破大案又是升官的,還人五人六的到處指導。

結果這個掛是無差別坑,不但坑人也坑己,他現在應該知道搬石頭砸自個兒腳的滋味兒了。”

黎杜旺拍著桌子笑道:“那小子就是個瘟神,現在該輪到他張宇航難受了,黃驍拉不下臉跟那小子說事,但肯定會找他張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