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在一個地方幹幾年要調動,領導到了年齡要退居二線。

輔警頂多換換執勤點,不存在所謂的調動,更不需要退居二線。

正因為如此,薑悅的老爸薑成貴在所裏的工作時間,比任何一個民警都要長,堪稱城北派出所的“元老”。

而從小就特別聽話、成績特別好,並且很爭氣地考上警校的薑悅,雖然小時候並沒有像民警家的孩子那樣經常被帶到所裏來做作業,但一樣算得上城北派出所的孩子。

她不來沒關係,來了自然要跟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打個招呼。

今天值班的幾個民警,見她是跟韓昕一起來的,個個拿她開玩笑。

說她太有眼光了,人還沒到分局就先下手為強,把剛被任命為副中隊長的韓昕拿下了。

薑悅被調侃的麵紅耳赤,正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剛辦完正事的韓昕走過來敲敲門:“各位,別開玩笑了,小悅是我妹妹,我是看著她長大的。”

“韓隊,你才比小悅大幾歲,還看著她長大的。”

“大五六歲呢,小悅上小學的時候,我都快上初中了!”

“是啊,韓昕哥比我大好多。”

這種事隻會越描越黑,韓昕不想讓薑悅尷尬,看了一眼楊千裏剛發來的短信:“小悅,我要去一趟城南派出所,你回不回去,回去的話順路送你回家。”

“我該回去了,我還有點事,朱叔叔再見。”

“走吧,我送送你們。”

“別送了,您那麽忙。”

……

主動幫著解圍,薑悅發現他跟之前的那個韓昕真不一樣,再想到他剛才表現的那麽專業,徐所等人對他那麽客氣,一上車就竊笑道:“韓昕哥,我知道你在部隊是做什麽的了,知道你的二等功三等功是怎麽立的了!”

“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唄,其實都不用猜,我雖然沒參加工作,但我好歹也上了幾年警校,每年寒暑假都要回來實習的。”

“看來幾年警校沒白上。”

韓昕笑了笑,一邊跟城北派出所的同行們揮手道別,一邊不動聲色提醒:“你心裏有數就行了,別到處亂說。我到底是做什麽的,連我爸我媽都不知道,他們以為我隻是個普通刑警。”

公安係統很大,警種很多,真正的緝毒民警卻很少。

薑悅之前從來沒見過,一想到身邊這位居然是傳說中的緝毒警,而且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並不多,別提有多激動,捂著嘴道:“我知道,保密紀律我懂!”

韓昕回頭看了她一眼,好奇地問:“你在警校學的什麽專業?”

“治安。”

“治安挺好的。”

“好什麽好,回來十有八九要被分到派出所。”

“比我強,我連警校都沒上過。”

薑悅正準備說你是自學成才,韓昕的手機又響了。

前麵有紅綠燈,有攝像頭,開車接電話被拍下來要吃罰單。想到她可以算半個自己人,韓昕幹脆點開藍牙。

“小韓,你真有先見之明,潘勁鬆這小子果然是在跟我們打時間差,果然偷偷吸上了!尿檢陽性,毛發檢測也是陽性,我已經到了所裏,老汪和老王正在審,你什麽時候到?”

“我馬上到。”

韓昕抬頭看著依然亮著的紅燈,感歎道:“楊所,你們動作夠快的。我昨天下午才把名單發給你,你們這麽快就找到了人,而且已經帶到所裏做了檢測。”

終於逮著個吸毒的,楊千裏很高興,看著大屏道:“你高升了嗎,我得給你準備份禮物,幫你慶祝慶祝!”

“楊所,你太客氣了,這份禮物我好像拿不走。”

“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我們聯合偵辦,我們兩家一起搞!”

“隻要是毒案,我們中隊當仁不讓。對了,你們是怎麽找到潘勁鬆的?”

“他既沒出去打工也沒刻意躲,天天泡在麻將館,昨晚玩到一點多。我們的民警中午找到他家時,他正在家裏睡大覺,然後就把他帶回來了。”

“另外五個呢?”

“正在摸,你放心,最遲後天下午就能搞清楚他們的下落。”

“謝謝了。”

“謝什麽謝,這也是我們的工作。”

……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楊千裏,楊千裏那可是城南派出所作風最強硬的所領導,連楊千裏對他都這麽客氣,可見他在局裏混得該有多好……

薑悅很意外很震驚,正胡思亂想,已經到了小區西門。

韓昕停好車,回頭道:“小悅,我有事,就不送你進去了。”

薑悅緩過神,連忙解開安全帶:“沒事,你忙你的。”

“再見。”

“韓昕哥,鹽水鴨是昨天下午買的,再擱就不好吃了。”

“好的,晚上就吃。”

……

抽檢,檢出了一個複吸的。

韓昕哪有心思吃鹽水鴨,給藍豆豆打了個電話,就驅車往城南派出所趕。

當他趕到城南派出所時,劉海鵬和藍豆豆已經到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剛過完年就喜提毒案一起,能想象到今年的任務不難完成。

楊千裏很高興,一見到三人就笑道:“三位,老汪審差不多了,走,我們去會議室!”

剛做上中隊長就遇上一起毒案,劉海鵬也很高興,笑問道:“楊所,那小子到底吸的是什麽毒品,他是從哪兒買的?”

“吸的是K粉,從網上買的。”

“試劑板和檢測單呢?”

“差點忘了,你們先坐,我過去拿。”

楊千裏跑去拿來檢測試劑板和毛發檢測的小票,汪宗義和王偉拿著筆錄和用證物袋裝著的手機緊隨而至。

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幹,劉海鵬顧不上跟汪、王二人打招呼,就示意韓昕趕緊確認。

韓昕看了一眼,抬頭道:“氯胺酮陽性,確實是K粉。”

楊千裏笑道:“劉隊,豆豆,你們兩位都是大忙人,要不我們正式開始,先匯總下案情?”

“開始吧。”

劉海鵬微笑著掏出筆記本,準備做記錄。

楊千裏看了一眼筆錄,直入正題:“潘勁鬆的基本情況,你們三位都很清楚,我就不多介紹了。他被抽檢出陽性之後,擔心被送去強製戒毒,態度還算比較配合。”

“他交代是K粉是年前接受完例行檢測之後,以一百八十元每克的價格從網上購買的,一共購買了二十二克。每天吸一點,一直吸到上周二斷糧。因為手頭拮據,這幾天都在泡在麻將館,想贏點錢繼續購買。”

藍豆豆低聲道:“幸虧抽檢出來了,不然他為籌集毒資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

“是啊,所以說你們有先見之明。”

“楊所,工作是你們做的,我們可不敢搶這個功。賣家呢,賣家是什麽情況。”

“老汪,你最了解情況,你說。”

“好的。”

汪宗義拿起吸毒人員的手機,解鎖點開QQ聊天記錄,舉著到眾人麵前:

“賣家的QQ網名叫‘襯自心酸’,看頭像是個年輕女子。潘勁鬆交代這個‘襯自心酸’是一個已離開我們濱江的吸毒人員介紹給他的。

他因為之前買毒上過很多次當,而且又沒什麽錢,所以不敢輕信,加上好友之後沒怎麽聊過。年前接受完檢測之後,他認為至少有半年的安全期,控製不住心癮,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先花三百六十塊錢買了兩克。

買回來吸食之後發現是真的,就又通過QQ轉賬買了二十克,賣家把毒品包裝好藏在小麵的調料裏,通過快遞給他發的貨。因為不止一次被處理過,他擔心我們會盯著他的快遞,所以留的是麻將館的地址。”

“現在的吸毒人員是越來越狡猾了。”

劉海鵬感歎了一句,抬頭問:“汪隊,把賣家介紹給他的那個吸毒人員叫什麽名字。”

“姓吳,叫吳萬友,二十六歲,西川人,因為吸毒被崇港分局查處過,他們是在強製戒毒所認識的。”

汪宗義翻開筆記本看了看,接著道:“剛才我們上網查了下,確實有這個人,不過這個吳萬友因涉嫌盜竊於去年三月份,被西川公安機關抓獲,已經判了,正在監獄裏服刑。”

藍豆豆追問道:“賣毒品給潘勁鬆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既然是通過快遞發貨的,肯定有名字、聯係方式和發貨地址。”

“他不是搞忘了,而是根本沒注意看,隻知道貨是山城市發過來的,一收到包裹就拆開找毒品,然後躲在家裏吸食。貼有快遞單號的小紙箱,被他順手扔了。”

汪宗義話音剛落,楊千裏就接過話茬:“忘就忘了吧,有快遞記錄和轉賬記錄,上家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難查!”

劉海鵬放下筆,笑問道:“楊所,這個案子你們打算怎麽偵辦?”

“我們兩家聯合偵辦唄,我已經打電話向李所匯報了,李所說沒問題。經費我們申請,人我們出,小韓帶隊,爭取像偵辦2.12案那樣,順藤摸瓜,打源頭!”

“小韓,你怎麽看?”

“打是要往上打的,上家肯定是要抓的,但我建議還是再審審潘勁鬆,搞清楚他有沒有以販養吸,有沒有把K粉賣給別人。再就是有必要去他家搜查下,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存貨。”

楊千裏啪一聲拍了下桌子:“小韓說的對,是應該好好審審,是應該去他家搜搜。他不是沒錢買毒品了嗎,靠打麻將贏一幫老頭老太太的錢,哪有販賣毒品來錢快!”

韓昕連忙道:“楊所,其實他以販養吸的可能性不大,我之所以有這個建議一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二是想搞清楚他有沒有其它違法犯罪行為。”

“以販養吸的可能性不大,這話什麽意思?”

“他買的是K粉,不是冰毒。一百八十塊錢一克,這個價格可不便宜,他就算想販賣也不一定有人願意買。”

韓昕想了想,又笑道:“如果他交代的一切屬實,連賣貨給他的上家,都很可能隻是一個以販養吸的小毒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