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三個嫌疑人結束了爭吵,又開始往車上搬東西!

韓昕通過紅外線夜視儀看得清清楚楚,正準備等他們全上車之後就下去跟徐軍匯合,突然發現其中一個嫌疑人把東西裝上車之後,又把之前塞在車裏的行李取下來了。

又是裝,又是卸的,你們到底是跑還是不跑?

韓昕正覺得奇怪,楊哥突然打來電話,帶著幾分緊張又有幾分興奮地說:“兄弟,我們快到了,你在哪兒?”

“這麽快啊,太好了,我這就下去找你們。”

“狗莊呢?”

楊濤可不想興衝衝跑過去卻沒收獲,劉鑫達更是坐在後排,撫摸著砍刀的刀刃。

韓昕再次舉起夜視儀看了看,隨即放下夜視儀一邊扶著樹往山下走,一邊笑道:“那幾個混蛋就在山上,看樣子他們是真怕了,肯定會跑,我們隻要在下麵等就行。”

楊濤開得是免提,正小心翼翼開車的張俊兵聽得清清楚楚,不放心地問:“兄弟,你確定隻有一條路,他們不會從別的路跑?”

“隻要他們開車,那就隻有一條路。”

“如果他們不開車呢?”

“下這麽大雨,他們還有那麽多行李,不開車怎麽跑?再說他們都是有錢人,平時連摩托車都不會坐,又怎麽可能靠雙腿跑。”

“這就好,對了,你那個朋友呢?”

“他在下麵,離你們應該不遠,等會兒見著人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我到了再說。”

“行,你搞快點啊。”

事實上徐軍已經看到了他們,因為車推進了左側的山林,人也躲在林子裏,楊濤三人並沒有發現異常。

下雨天,山路濕滑。

韓昕跌跌撞撞跑到山下,發現山路上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

紅外線夜視儀再次派上了用場,隻見一輛灰色豐田越野車停在距之前跟徐軍約定的設伏點十幾米處。

引擎熄火,車燈也關了,可見楊哥雖然頭一次參加打劫,但表現得很專業。

韓昕既不想被他們誤傷,一樣不想誤傷他們,撥通楊哥的電話,一邊聊著一邊迎了上去。

“楊哥,張哥,劉哥,你們來得夠快的啊。”

“你遇上事,我們能不來嗎?”

楊濤搖下車窗,指指後門,一邊催促他上車,一邊急切地問:“你朋友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韓昕回頭看了一眼:“他在前麵林子裏,等會兒負責斷那四個‘狗莊’的後路,我讓他出來跟你們打個招呼。”

“趕緊的,這雨下的,什麽都看不清,不打個招呼,等會兒很容易鬧誤會的。”

“他出來了。”

韓昕沒急著上車,等剛鑽出山林的徐軍跑到車邊,才鑽進越野車後門笑道:“這位就是我朋友,姓黎,叫黎杜旺。黎哥,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楊哥,楊哥對我別提多關照。”

楊濤主動伸出右手:“小薑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幸會幸會。”

徐軍被搞得啼笑皆非,心想老黎招你惹你了,居然把老黎的名字往我身上安,但想到身份不能暴露,隻能嘿嘿笑道:“都是兄弟,出門在外不就靠朋友靠兄弟嘛。”

匆匆趕過來是幹大買賣的,楊濤顧不上寒暄,急切地問:“兄弟,我們不熟悉情況,等會兒怎麽幹,我們聽你們的。”

徐軍跟他們一樣不熟悉,幹脆看向韓昕。

韓昕摸摸鼻子,指著前麵道:“楊哥,要不我們四個在前麵堵,等狗莊們到了就開車燈,攔住他們,然後衝下去砸車窗,把他們拖下車綁上。

黎哥,你負責斷他們的後路,我們這邊一動手,你就把摩托車推下來堵住路,讓他們倒不了車。”

“行,就這麽幹!”

“對了,‘狗莊’幾輛車?”

“他們有四輛車,但不知道他們是開一輛下山,還是一人開一輛車,反正不管他們開幾輛,這買賣我們都照幹。”

劉鑫達禁不住笑道:“小薑,沒看出來,你小子也挺可以的。”

韓昕被調侃的一臉不好意思,帶著幾分尷尬地說:“這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嘛,再說我們這不隻是做買賣,也是在幫黎哥出口氣。”

“對,我們是在替天行道,這幫狗莊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不知道騙了多少錢,不收拾他們收拾誰?”

見黎哥不但戴著口罩,還戴著頭盔,韓昕這個小兄弟也同樣如此,楊濤覺得必須做點準備,轉身打開儲物格,取出兩雙女人穿的絲襪,拆開一邊分發著,一邊笑道:“老張,老劉,趕緊套上,別讓那幾個狗莊認出來。”

“這是誰的?”

“上次幫小琴買的,一直沒用上。”

“沒穿的還行,要是她穿過的,我特麽才不套呢。”

劫匪就要有劫匪的樣子。

他們能想到套絲襪,韓昕很欣慰,見劉鑫達居然準備了一把砍刀,韓昕連忙道:“劉哥,我們隻謀財不害命,真要是鬧出人命會很麻煩,刀等會兒還是不用拿下去吧。”

“兩手空空怎麽收拾他們?”

“有沒有扳手之類的。”韓昕從背包裏取出一把扳手,笑道:“這個比刀好使,尤其是砸車窗,一下就能把車窗砸開。”

“後備箱裏應該有工具,我下去看看。”

“趕緊的,狗莊隨時會下來。”

“那等會兒用什麽綁那幾個狗莊?”

“我和黎哥有兩根橡皮筋繩,你們找找有沒有別的,動作要快。”

“行。”

跟這幫不專業的混蛋合作打劫,徐軍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推門下車:“兄弟,你不是讓我斷後嗎,我先去前頭埋伏。”

韓昕笑道:“好的,趕緊過去吧,等會兒就靠你了。”

正說著,前麵突然亮了!

不用問都知道嫌疑人下來了,那亮光是車燈照的。

來不及進行更細致的布置,韓昕立馬拍拍楊濤肩膀,隨即抄起扳手推門下車。

砍刀不能用,楊濤正為手無寸鐵怎麽打劫犯愁,張俊兵從後備箱裏取出一把扳手,一根一頭尖一天扁的撬棍和一卷很結實的尼龍牽引繩走了過來。

“楊哥,隻有這些,沒別的了。”

“有這些就夠了,老劉,你還是用刀,但不要真砍,嚇唬嚇唬他們就行了。”

“好的,他們過來了!”

……

四個主犯下山了,程文明通過韓昕剛悄悄撥通的手機聽得清清楚楚,緊張得拿起煙點上一支。

雨天路滑,開車本就很小心的林承保開得更慢。

林承運、張德生和黃慶發開著一輛豐田霸道跟著林承保的後麵,依然在用老家話討論著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

林承保知道他們正埋怨自己沒管好人看住門,再想到剛才打電話時兩位大老板也很不高興,心亂如麻,心裏真是七上八下。

正因為如此,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直到距楊濤等人僅七八米,才發現前麵有一輛車。

他下意識踩刹車,林承運猝不及防,砰一聲追了保時捷的尾。

楊濤不敢再等,立馬讓張俊兵打開大燈,隨即跟著守在路邊的韓昕衝了上去。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徐軍也不敢猶豫,立馬把摩托車推出山林,使出吃奶的勁兒,把車一口氣推到豐田霸道後麵,旋即鬆開車龍頭,就這麽把車扔在路中央。

林承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有人在砰砰砰的砸車窗,隨著啪的破裂聲,駕駛室的窗戶被砸開了。

“給老子下來,老實點,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快點,聽見沒有!”

“楊哥,這輛車上隻有一個。”

“這個交給我們,你們去收拾後麵的。”

韓昕已經砸開了車窗,一把揪住林承運的頭發,防止他開車往前麵衝,同時摁下車門鎖,以便楊濤從對麵鑽進副駕駛。

林承運沒想到又遇上打劫的,急忙道:“大哥,我是好人啊,你們做什麽?”

“什麽好人,不用動,再動再喊老子要你的命!”

“大哥,我綁著安全帶呢,讓我怎麽下去,能不能讓我解下安全帶……”

這時候,徐軍也已經砸開了豐田霸道的車窗,一把勒住了林承運的脖子,張俊兵眼疾手快,拉開副駕駛門,用撬棍尖尖的那一頭,頂住了張德生的脖子。

劉鑫達則鑽進後排,不但用左臂勒住黃慶發的脖子,還用砍刀架在黃慶發的脖子下麵,嚇得黃慶發用一口帶著濃濃閩南口音的普通話求饒。

狗莊不是毒販,別看在“菜農”麵前耀武揚威,但遇上狠角色一個個害怕的要死,一切比預料中更順利。

然而,林承保不是普通的狗莊,而是被搶過一次的狗莊!

上次被搶被揍過一頓之後,為了防止再遇上劫匪,找人買了一把槍,就藏在座椅下麵。

他定定心神,搞清楚了情況,從口音上聽出正揪住自己頭發的混蛋,應該就是上次不但搶過自己,還把自己打得鼻青臉腫的那小子!

見韓昕沒完沒了,甚至還叫來了幾個同夥一起搶,他越想越窩火,越想越憤怒,歪著脖子,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斜看著剛鑽進副駕駛的劫匪說:“大哥,我不動,我就解下安全帶。”

楊濤不認為他敢反抗,首先想到的是把車歇火。

林承保借這個機會,悄悄摸到藏在車座下並且緊挨著安全帶鎖扣的槍,打開保險,顧不上也沒機會瞄準,就這麽朝車窗外扣動扳機。

韓昕看得清清楚楚,可根本沒時間避讓,甚至都沒時間害怕,隻聽見啪的一聲槍響,左胸像挨了一記重拳,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痛!

嫌疑人有槍!

嫌疑人開槍了!

徐軍心裏咯噔了一下,再也顧不上林承運,立馬衝到前麵的車邊。

韓昕意識到中槍了,強忍著劇痛,依然死死的揪住林承保的頭發,楊濤從來沒見這陣勢,頓時嚇了一跳。

見韓昕似乎沒什麽事,他緩過神,稍稍鬆下口氣,掄起扳手對著林承保的額頭就是一頓輸出:“不想活了,敢衝我兄弟開槍,看老子怎麽弄死你……”

林承保猝不及防,疼得嗷嗷叫,下意識扔下槍想捂臉。

徐軍衝上來,急切地問:“兄弟,沒事吧?”

“別動,疼。”

韓昕鬆開手,一屁股跌坐在全是泥水的路上,疼得說不出話,甚至喘不過氣。

“摁緊了,堅持住,不會有事的!”徐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摁住傷口,隨即站起身,拉開車門,一把攥著正緊抱著頭求饒的林承保,俯身撿起林承保扔下的槍。

“楊哥,別打了,拿著。”

“黎哥,我……我沒打過槍,我不會用。”

“這有什麽不會的,沒時間了,拿著,誰要是再不老實,就打他的腿。”

“哦。”

“張哥,劉哥,別愣著了,趕緊把他們綁上,給我綁結實點!”

兄弟要救,但任務一樣要完成。

徐軍隻能把槍交給楊濤,讓劉鑫達和張俊兵在手裏有槍的楊濤配合下,先把四個同樣嚇得魂不守舍的嫌疑人捆住。

飛快地安排好一切,他趕緊抱起躺在地上的韓昕,跑到楊濤的那輛車邊,打開車門把韓昕抱進後排。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老戰友胸前全是血。

他連忙摘下韓昕的藍牙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隨即用顫抖的雙手,掀開雨披和裏麵的T恤衫,一邊檢查傷口,一邊心如刀絞地哭喊著:“程支程支,韓昕中槍了,我正在想辦法幫他止血,我還要盯住四個嫌疑人,我走不開,請您趕緊想辦法,我需要支援……”

程文明早聽到了槍響,喊了半天韓昕沒回應,正心急如焚。

聽到徐軍的聲音,反而稍微鬆下口氣,急切地說:“收到收到,我這就向指揮部匯報,你先幫他止血,支援很快就到。”

“求您了,一定要快,他流了好多血,再晚就來不及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徐軍一邊手忙腳亂地從包裏取出晚上沒喝完的白酒給傷口消毒,一邊哭喊道:“兄弟,醒醒,別睡,一定要堅持住啊,咱們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可不能在這條陰溝裏翻船,小悅還在家等著你呢……”

程文明聽得揪心的痛,但還是問道:“嫌疑人呢,有沒有控製住?”

“嫌疑人控製住了,他們跑不了。”

“好,你給我聽著,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冷靜,既要給我照應好韓昕,也要給我控製住嫌疑人。”

“是!”

程文明嘴上雖然下著命令,心裏其實一樣擔心一樣緊張,但現在不是祈禱的時候,也顧不上想別的,立馬拿起兩部手機,急切地喊道:“指揮部指揮部,張大錢隊,我程文明,收到請回答。”

“程支程支,我指揮部,請講?”

“程支程支,我們在呢,您說。”

“主犯有槍,雖然已經控製住了,但我們有民警中槍,請指揮部安排救護車去接應點,請你們二位安排兄弟過去支援,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給我把人送到接應點。”

連“程瘋子”這個曾被一倉庫雷管炸飛過的老英模都擔心緊張的語無倫次,指揮部領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邊示意部下趕緊聯係版納分指揮部,一邊急切地問:“程文明同誌,中槍民警什麽血型?”

程文明反應過來,連忙道:“B型B型,一起執行偵查任務的民警報告,中槍民警流了好多血,他正在想辦法止血。”

“知道了,我們會安排醫護人員全力搶救,但前提是要及時把受傷民警送到接應點!”

“是,我正在安排。”

程文明扔下跟指揮部通話的手機,對著備用手機咬牙切齒地說:“張大張大,你的人離他們最近,接下來全靠你們了,拜托你們了。”

“收到收到,我的人這就出發。”

“請務必跟你的人說清楚,不但要快,也要注意轉運途中的安全,雨天路滑,安全第一!”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