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全體隊員帶著韓昕提前采購的書籍和學習用品,乘坐大巴趕到餘師傅的老家。

駐村幹部早有準備,不但真把盧甸縣委常委、政法委葉書記請來了,甚至把兼公安局長的盧甸縣人民政府孫副縣長也請來了。

加上鎮幹部和村幹部,以及縣融媒體中心的記者,現場的幹部比參加儀式的小朋友多。

領導講話,然後站在後麵見證民警們與小朋友簽結對幫扶協議,一個民警幫扶一個。

贈送書籍和學習用品,贈送幫扶金。

一個小朋友一年兩千元,一直幫扶到高中畢業。

黨建活動幾個戰隊都開展了,但像這樣的結對幫扶活動,另外幾個戰隊沒有跟風。

可能考慮到這錢如果由單位出,就失去了一對一幫扶的意義。

要是這錢讓民警個人出,就有點像道德綁架,像是在慷他人之慨,用民警個人的錢為戰隊這個臨時集體刷政績。

事實上古小宇等人在來之前,心裏多多少少有點想法。

但來到這個偏僻的小山村,看到孩子們很可愛也很懂事,他們的家庭也確實比較困難,不僅沒有那些想法了,反而覺得每年資助兩千有點少。

韓昕不在戰隊民警名單上,藍豆豆也就沒給他安排幫扶對象。

雖然省了兩千塊錢,但韓昕卻覺得很尷尬,感覺自己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臨時找幫扶對象又來不及,隻能做好宣傳工作,跑前跑回拍照攝像。

兩位縣領導參加了活動,盧甸縣融媒體中心和盧甸縣公安局新聞中心,第一時間在“盧甸發布”和“平安盧甸”微信公眾號上發了新聞,晚上還會在盧甸電視台的《盧甸新聞》上報道。

韓昕按照遠在江城的郭佳要求,跟融媒體中心的記者要來圖文並茂的新聞通稿,第一時間轉發給了總隊的徐大姐。

這也是“江南禁毒”的成績,徐大姐不但安排在“江南禁毒”公眾號上發,還把通稿上報給省廳新聞中心,在省廳的“江南警方”上發布。

隻要是江南省公安係統的民警,必須要關注省廳的微信公眾號,更不用說公安係統的領導了。

張區長很快就看到了新聞,指著照片上的部下道:“藍豆豆又上新聞了,而且站的是C位!”

剛匯報完工作的孫局探頭看了看,笑道:“聽說江南戰隊就她一個女警,如假包換的隊花,她不站C位,誰站C位?”

諶局則捧著手機道:“聽說她這次表現不錯,運氣也挺好,真查獲到了毒品。”

“聽誰說的?”張區長好奇地問。

“昨天去市局開會,正好遇上肖支,肖支告訴我的。”

“她是我們分局的民警,這也是我們分局的成績,回頭讓黎杜旺打電話問問,再要幾張現場查緝的照片,讓新聞中心報道報道。”

“張區長,她剛上過《新聞聯播》,我們的‘陵海微警務’剛轉發過,剛報道過。總報道她,不但網民看著煩,估計連她自己都尷尬。”

張區長不禁笑道:“差點忘了,她現在是網紅,不缺曝光度。”

提到風頭正勁的藍豆豆,諶局想起件事,連忙放下手機:“張區長,有件事我差點忘了匯報。”

“什麽事?”

“肖支說總隊領導給他打過電話,說禁毒實戰大比武之後藍豆豆可能要在總隊呆幾天,想讓她跟總隊的宣傳民警交流下怎麽開展禁毒宣傳。”

“總隊跟我們取經,這是好事!”

“確實是好事。”

諶局笑了笑,接著道:“肖支還說大比武結束之後,省廳要召開總結大會,到時候廳領導肯定會要求參戰民警回各單位之後,各市局要組織他們把在南雲學到的查緝技巧,尤其在大比武期間總結出的技戰法,傳授給更多沒機會參加大比武的民警。”

想到藍豆豆那個“藍老師”的外號,張區長樂了:“這麽說藍老師又要登台開講?”

“市局肯定會組織這方麵的培訓,甚至會采用實戰演練的方式,讓她現場指導交警、特警怎麽查緝。”

“這也是好事,等她指導完回來,我們分局也組織一次實戰演練,請她現身說法,把從南雲學習的查緝技能,分享給交警、特警和各治安卡口的負責人。”

張區長光顧著高興,沒往別處想。

孫局首先反應過來,放下手機沉吟道:“張區長,我覺得這事是喜憂參半啊。”

張區長不解地問:“什麽喜憂參半?”

“藍豆豆是禁毒民警,不是社區民警,像她這種自帶流量的網紅警察,不但市局想挖,搞不好連省廳禁毒總隊都想挖!”

看著頂頭上司若有所思的樣子,孫局接著道:“而且她現在見過大世麵,尤其被抽調去參加禁毒實戰大比武之後,見到的不是公安部禁毒局的領導,就是我們省廳的領導。”

“嫌我們分局這座廟太小,翅膀硬了想飛?”

“她不一定想走,但架不住上級想挖。廳領導可不知道她這個網紅警察是張宇航打造的,隻知道她形象好、性格好、又確實有點能力,連那麽辛苦的現場查緝都能堅持下來,並且自帶流量!”

宣傳工作說不重要真不重要,可說重要是真重要。

尤其像藍豆豆這樣已經幹出了成績,甚至在網上擁有一定影響力的年輕女警,哪個單位不想要?

張區長油然而起一股“危機感”,頓時緊鎖起眉頭:“她不想去市局,不等於不想去省廳,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諶局真正想說的就是這個,苦笑道:“張宇航很能幹,可惜高升了。韓坑緝毒有一套,可惜被挖走了。黎杜旺守成有餘,進取不足。如果藍豆豆再被挖走,我們費那麽大心思打造的‘陵海禁毒’就沒什麽亮點了。”

分局幹出點成績容易嗎?

張區長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家挖牆腳,拍著桌子說:“藍豆豆肯定不能走,對於像藍豆豆這種年輕有為的同誌,我們局黨委要委以重任。”

這個月竟有兩個民警跳槽了,一個通過公開選調去了市紀委監委,一個通過遴選去了省應急管理廳,孫局不想再有第三個,沉吟道:

“她現在是指導員,調整下,讓她擔任中隊長怎麽樣?”

“擔任中隊長,開什麽玩笑!”

張區長敲敲桌子,不快地說:“特殊情況要特殊對待,要知道這次想挖她的不是市局而是省廳,說不定省廳禁毒總隊那邊也會委以重任。”

諶局深以為然:“不是說不定會委以重任,我看肯定會委以重任,畢竟像藍豆豆這樣的民警,去了就可以直接上崗,都不用人帶,反而能幫著帶總隊的那些機關民警。”

孫局下意識問:“提副教怎麽樣,禁毒大隊正好缺個教導員。”

“副教……副教也不夠,我看不如一步到位,想想辦法,做做工作,看能不能直接提教導員!”

“張區長,她才三十出頭,擔任教導員資曆不夠。”

“三十出頭怎麽了,不就是個副科嗎,區裏三十出頭的副科少嗎?這次區裏科級幹部大調整,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同誌擔任街道主任,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同誌擔任鎮長,人家還是正科呢!”

如果橫向比對,那公安真沒法兒跟其他單位比。

遠的不說,就說陵海,剛走馬上任的區長是八零後!

三十幾歲的實權正處,在公安係統可能嗎?

“韓打擊”那麽逆天的人物,也是三十多歲才提副處的,並且擔任的隻是支隊長,連區縣公安局長都當不上。

而在分局想提科所隊長,起碼要熬到四十歲。

可在其他單位,過了四十歲都已經屬於被“淘汰”的對象,已經很難再進步了。

想到這些,孫局低聲問:“張區長,教導員那是區管幹部,我們說了不算!要不先提副教,讓她以副教導員身份主持大隊的思想政治工作。”

張區長知道這事比較困難,但還是毅然道:“我們應該反過來想,如果省廳禁毒總隊真想挖她,她隻要願意去,肯定會給她個副主任科員。好好幹兩年,肯定提正科!”

“禁毒總隊是副廳級單位,我們是分局,怎麽跟人家比。”

“所以要一步到位。”

張區長下定決心,緊盯著二人道:“我知道這件事比較困難,阻力確實比較大,但再困難、阻力再大,我們也要想辦法解決。”

孫局苦笑道:“張區長,這麽大事我和老諶就算想出力也沒發言權。”

“著什麽急,我還沒說完呢。”

張區長權衡了一番,斬釘截鐵地說:“明天開個黨委會,先統一思想,然後分下工,市局和區裏那邊我想辦法,我去做工作。你們和政委負責做好局裏民警,尤其老同誌們的思想工作。

別想盡辦法,組織人事部門都把考察程序走完了,等到公示的時候,我們局裏這邊掉鏈子。

人心隔肚皮啊,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不管有沒有影的事,打幾個匿名電話,把你卡住,讓你難受,你能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