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終於迎來輪休,可好不容易回到家,卻發現沒什麽意思。

城北派出所警力緊張,老爸既要做飯也要幫著幹雜活,老媽對小韓露和大韓璐比對她這個親生女兒都好,正一心一意忙著高考前的保障工作。

早中晚三餐加夜宵,每頓都是五六個菜,每天都不帶重樣的。

哈密瓜、西瓜和葡萄等水果,什麽貴買什麽,而且是不限量供應。

三號樓有個鄰居不自覺,明知道孩子們都在上網課,居然在家放音樂,聲音還放那麽大。

花錢買房子的業主“底氣”不足,隻能打物業的電話投訴。

薑媽是拆遷戶,小區裏有好多老鄰居,再加上老伴在派出所上班,女兒女婿都是警察,沒什麽好怕的,一大早就找過去跟那個業主理論。

在新家會影響小韓露學習,在自個兒家要被老媽拉去跟人家吵架,這個家真沒法兒呆了。

薑悅幹脆戴上口罩,步行來到行政服務中心,給領導、師傅和同事們拜晚年。

禁毒大隊現在是“兩毒”並禁。

出入境大隊現在的工作,正如牆上“出入有境,服務無境”的標語,是防疫服務兩不誤。

窗口人員每天依然要提前一小時到崗,打掃大廳的衛生,進行消毒。

上班之後嚴格把控人流量,采用室外排隊,保持窗口最多一人辦證,減少室內等待時間,以降低感染風險。

同時,開通綠色通道,給緊急需要出國的人員加急辦理相關證件。

還要聯合相關部門核查區內常駐外籍人員,並針對疫情人數較多國家的入境人員進行重點核查。

考慮到現階段出行都離不開健康碼,而在陵海的一些常住外籍人員,可能對健康碼申領流程不太了解,英語說得最好的王曉慧要上門服務,進行申領指導。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薑悅自然要好好陪陪師傅。

搖身一變為司機,陪著她趕到開發區科創園,找到正在打掃衛生的陳紅。

看到王警官又來了,馬璐璐班別提多高興,連忙放下拖把洗手,把二人請進一間窗明幾淨的會議室。

王曉慧放下公文包,回頭問:“樓裏沒幾個人?”

“聽主任說樓下的幾個公司,好多外地的員工回不來,現在都在網上辦公了。”

馬璐璐班一邊幫二人倒茶,一邊感歎道:“還有兩個公司受疫情影響,幹不下去了。主任剛才又去管委會開會,說是要複工複產。”

疫情對經濟的影響太大了!

開發區、高新區和濱海新區的好多企業,現在都處於半停產狀態。

聽說有一個企業招六個人,結果去應聘的竟有兩百多,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因為以前陵海最缺的就是人。

為解決“民工荒”,區人社局有一年甚至花錢去江城火車站打過“今年打工去陵海”的廣告。

想到這些,王曉慧關切地問:“你老公的廠,受疫情影響大不大?”

馬璐璐班苦笑道:“以前天天加班,現在出口訂單一個都沒了,就算有訂單也發不了貨。工人不上班不用發工資,但保險要幫著交,老板和老板娘都快愁死了!”

“你老公過完年都沒上班?”

“就上了六天,做的是國內的訂單,可訂單太少,隻能讓大家輪流上班。”

“沒班上,生活沒問題吧?”

馬璐璐班笑道:“他也沒閑著,我們不是有車嗎,他正在跑滴滴,已經跑好幾天了。再說我有班上,我們老家還有地,米和油什麽的可以回去拿,菜也不怎麽要買。”

隻要是勤勞的人,不管遇到什麽困境,都能咬著牙堅持過去。

王曉慧微笑著點點頭,說起正事:“健康碼有沒有領?”

“領了,主任幫我弄的。”

“讓我看看。”

“好的。”

在馬璐璐班心目中,陵海的警察是世界上最好的警察,忙不迭掏出手機,解開鎖屏,點開健康碼。

王曉慧接過手機看了看,笑問道:“這段時間有沒有跟老家聯係過?”

“沒有,王警官,您放心,我說不聯係就不聯係。”

馬璐璐班看了看一臉好奇的薑悅,又忐忑地說:“再說老家又沒什麽親戚,沒什麽好聯係的。”

“不能跟親朋好友聯係,寂不寂寞?”

“不寂寞,我有老公有孩子,一下班就要洗衣服做飯帶孩子,忙的團團轉,怎麽會寂寞。”

“孩子呢,你老公在外麵跑滴滴,你在這兒上班,孩子誰帶?”

“我婆婆來了,房子不是才買的嗎,我們把她接過來一起過的年,她來了之後就沒走,一直在幫我們帶孩子。”

“家裏有老人就是好啊。”

“是挺好的。”

馬璐璐班會心地說:“我以前不知道,前天才聽主任說在鹽海上的合作醫療,在我們陵海這邊也能用,不過要先去什麽地方開通下,以後去醫院看病才能報銷。”

王曉慧知道她婆婆身體不太好,立馬掏出筆記本記了下來:“我回頭幫你問問怎麽開通。”

“謝謝王警官!”

“這有什麽好謝的,你是我的服務對象,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

跟陳紅拉了一會兒家常,下樓驅車去下一家。

薑悅越想越奇怪,扶著方向盤問:“師傅,陳紅為什麽不能跟老家的親戚聯係?”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要報複韓坑的毒販早就落網了,聽說已經死了。

想到現在要求馬璐璐班不要跟老家聯係,隻是一般防範,王曉慧覺得沒必要再跟徒弟隱瞞,意味深長地說:“陳紅認識你家坑貨。”

薑悅更糊塗了:“她怎麽會認識的?”

“其實她有兩個名字,中文名叫陳紅,在老家的名字叫馬璐璐班。”

“師傅,你是說陳紅就是黎大當法海時抓的那個外籍新娘!”

“你也知道這事?”

“我入職前就聽說過,隻是沒想到陳紅就是黎大抓的那個三非人員。”

王曉慧側身看看後視鏡,恨恨地說:“陳紅是三非人員的事,是你家坑貨和藍豆豆先發現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家坑貨跟藍豆豆別的沒學到,其實她也沒什麽本事,沒什麽好教的,就教會了你家坑貨一肚子壞水。

反正他倆不願意做壞人,就使了個壞,老黎居然真上當了,稀裏糊塗做了一回棒打鴛鴦的法海。

可這是涉外案件,抓到陳紅之後就把案子移交給了我們,還害我提心吊膽了半年,害我差點背處分!”

這些都是入職之前發生的事。

薑悅不解地問:“移交給我們也沒什麽,把人遣送回去不就是了,怎麽還害你被處分?”

“一言難盡,不說了,再說我更來氣。”

“那陳紅又是怎麽認識我家坑貨的,他平時不怎麽拋頭露麵,連見吸毒人員都是看監控。”

“陳紅被遣送回老家之後有危險,你老公去年出了幾個月差,應該就是去保護她的。”

薑悅知道一個毒販想報複“陵海村小霸王”,也知道那個老毒販竟帶著槍和手雷追到了陵海,結果被黎杜旺給逮了個正著,千裏迢迢給黎杜旺送來一個二等功。

甚至知道“分局公敵”能榮立個人二等功,很可能與那個老毒販落網有一定關係,但不知道在此之前竟有那麽多故事。

薑悅越想越後怕,緊張地問:“師傅,那她知不知道我家坑貨的真正身份,知不知道我家坑貨就在陵海?”

“不知道。”

王曉慧想了想,又笑道:“小悅,等你培訓結業之後,我就把陳紅移交給你。你家坑貨惹的麻煩,你們兩口子負責到底,我可不想再稀裏糊塗被坑!”

“師傅,你被坑過?”

“連你都打電話說被他給坑過,何況我,我被他給坑慘了。”

王曉慧冷哼了一聲,強調道:“把陳紅移交給你,把她變成你的管理服務對象,也是林大和趙教的意思。”

薑悅哭笑不得地問:“怎麽管理,怎麽服務?”

“管理就是經常提醒提醒她,最好不要跟老家的人聯係。至於服務,你又不是第一次跟我來找她。

就是問問她的近況,工作生活上有沒有困難,如果真有,就力所能及的幫一把。”

“明白了。”

……

與此同時,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副大隊長張夢程和二中隊副中隊長李振東,正在越州市公安局越橋分局辦案中心,訊問夜裏被傳喚來的富二代張澤。

之所以用“訊問”這個詞,不是用詢問,是因為夜裏不但從他家搜出整整四大包,加起來約一公斤冰毒。

而且在檢查手機時發現,他不但吸食,並且販賣。

換言之,他現在不隻是吸毒人員,也是一個涉嫌販毒的嫌疑人!

“下家不少啊,李俊要二十包,柳銘宇要十包,紀正華要五包……這個聶露瑩是回頭客,加起來不是超過五十克,可能已經超過五百克,判幾次死刑都夠了,說說,你家又不是沒錢,為什麽要去販毒?”

“警察叔叔,我上了吳老板的當,我錯了,我自首……”

“現在自首,你不覺得有點晚嗎?”

從來沒繳獲過這麽多毒品,張夢程激動的無以複加,再次敲敲桌子:“事到如今,想爭取寬大處理,就要端正態度,積極配合公安機關。”

“我配合,我交代。”張澤真嚇傻了,被控製在“寶寶椅”裏的身軀,連同雙手雙腿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