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取得空前成功,但會場不能占用太長時間,因為晚上有一個生日宴會,主家已經把請客用的酒水送來了。

許琳琳、葛素蘭和大韓璐等人忙著邀請已經報名的學員和學員家長移步學校參觀,本就心中有愧的薑悅,連忙邀請趙素素和王曉慧一起去。

“分局公敵”晚上到家,藍豆豆要帶著娃早點回去準備“接風宴”。

韓昕把她們娘兒倆送到樓下,又跑上來跟李亦軍一起幫著收拾。

宣傳海報和宣傳資料全要帶回去,各種甜點、水果和飲料剩下不少。

花那麽多錢在酒店西餐廳定做的不能浪費,好在酒店提供打包服務,整整塞滿了兩輛車的行李箱。

沒想到剛回到家,二人幾乎同時接到了上級的電話。

韓昕要趕緊去禁毒大隊,李亦軍要回刑警大隊開會。

火急火燎趕到老單位,隻見黎杜旺正愁眉苦臉的給孫局打電話。

“剛剛接到的通報,我開始都不知道,那個人是四天前從漢武回來的,之前有症狀但不嚴重,直到昨天燒的厲害才去張莊衛生院輸了兩瓶液,拿了點藥,張莊衛生院這會兒人心惶惶……”

黎杜旺回頭看了一眼韓昕,接著道:“從漢武回來的那個已經隔離了,接觸過他的幾個醫護人員全居家隔離。

局裏按區委要求,正忙著從刑警、網安和經偵抽調民警輔警,組建疫情防控流調工作組,協助衛健部門開展流行性病學調查。”

孫局其實一直在關注疫情,考慮到押解安全,出發前特意買了一包口罩。

他們全戴上了,兩個嫌疑人也戴上了。

隻是戴口罩的同車旅客並不多,下午路過漢武,從漢武站上車的旅客,也大多沒戴口罩。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走到車廂結合部,舉著手機問:“這麽說我們雖然隻是路過漢武,但回去之後一樣要隔離?”

“如果昨天回來就不用,這是區裏剛下的通知。”

“我們可以回去居家隔離,嫌疑人怎麽辦?”

“看守所肯定不會收押,我打電話問過,他們說市局監管支隊剛下發了通知,別說有北湖旅行史的,就是在陵海抓的嫌疑人,現在也要先隔離觀察十五天他們才收。”

“在陵海抓的也不收?”

“不收,現在是隻出不進,我們城東派出所有兩個嫌疑人沒地方送,金所隻能讓他們辦取保候審。”

孫局頭大了:“可我們押解回去的是兩個毒販,其中一個不但是吸毒人員,還是緬甸人。讓他辦取保候審,他跑回緬甸怎麽辦,到時候怎麽抓?”

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如果早一天就沒這麽多事。

黎杜旺被搞得焦頭爛額,苦著臉道:“孫局,我打電話請示過張區長,張區長說現在防疫是最大的政治,讓我向支隊領導匯報,可肖支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要是看守所都不會收,戒毒所也不會收。”

“那怎麽辦?”

“區裏下午緊急征用了城東的一家快捷酒店,作為安置從漢武回來的人員的隔離點,我們城東派出所安排民警過去執勤,醫護人員這會兒估計也該到位了,看來隻能先把嫌疑人帶過去隔離觀察。”

“關在賓館裏,一關就是十五天,符合辦案程序嗎?”

“我給法製打過電話,也給檢察院打過電話,他們現在也懵圈了,既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甚至都沒給我句準話。”

“你先別急,我打電話問問。”

“好的,我等您電話。”

……

黎杜旺剛掛斷手機,韓昕就苦笑著問:“黎教,那個病毒真有這麽嚴重?”

“我們陵海發現三個疑似,一個是從漢武回來的,兩個是密切接觸的,區裏這會兒都快炸鍋了,張區長開會開到現在都沒回來。”

“可任支、孫局和我師娘他們沒去漢武!”

“他們路過了,他們坐的高鐵在漢武停過,有人上了車!”

“這麽說一定要隔離?”

“必須隔離,現在各街道和各鄉鎮正在排查有沒有從漢武回來的人,隻要有必須第一時間上報,必須居家隔離。”

這形勢變化的也太快了,今天上午省裏剛公布確診病例,下午市裏和區裏就如臨大敵。

韓昕想了想,又苦笑著問:“居家隔離倒沒什麽,就當放個長假,可兩個嫌疑人不能帶回家,這就意味著劉大和我師娘要跟嫌疑人一起隔離,要在隔離觀察的同時負責看押?”

“所以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老劉和餘文強開口,一樣不知道該怎麽跟豆豆解釋。”

抓獲兩個涉嫌跨境販毒的毒販,繳獲十幾公斤冰毒。

黎杜旺本來挺高興的,但現在卻高興不起來了,坐下來歎道:“而且針對這個突**況,上級又沒個明確規定。把嫌疑人關在賓館裏,不符合辦案程序,萬一將來追究起來怎麽辦?”

韓昕不假思索地說:“毒販不同於其它違法犯罪的嫌疑人,肯定不能讓他們取保候審。”

“這是肯定的,關鍵看守所不收!”

黎杜旺點上支煙,補充道:“不但看守所不收,甚至連辦案中心都不能去。”

韓昕低聲問:“擔心傳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押解小組人員和嫌疑人在路上感染上病毒,再傳染給其他民警怎麽辦?”

正說著,手機響了。

黎杜旺連忙拿起手機,劃開接聽:“孫局,怎麽說?”

孫局暗歎口氣,無奈地說:“下車之後,我和任支直接回家,居家隔離。海鵬和餘文強他們帶嫌疑人去隔離點,先隔離觀察十五天。”

“這手續怎麽辦?”

“都什麽時候了,還辦什麽手續,一切以防疫為重,將來真要是追究誰的責任,我扛!”

“孫局,怎麽能讓您扛……”

“你先聯係隔離點,最好找輛救護車,讓醫護人員晚上去車站接我們。我得趕緊做做同誌們的思想工作,還要給我家屬打個電話。”

“行,我先聯係城東街道。”

黎杜旺讓韓昕趕緊過來,不隻是通報情況,也是想請他幫著做做藍豆豆的思想工作。

韓昕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給藍豆豆打電話。

“什麽,要先隔離?”

“這是上級要求的,師傅,你放心,他們隻是路過,而且都戴了口罩,肯定不會感染上的。”

藍豆豆急了,氣呼呼地說:“我說的不是會不會感染上,我是說你們讓他辦的什麽案。先是讓他在高新區醫院做了好幾天護工,緊接著又讓他去南雲蹲號子。

好不容易出來了,又讓他跟嫌疑人一起隔離觀察,一隔離就是十五天,這算什麽事,這個年過不過了?”

“分局公敵”是夠倒黴的,雖然很可能會立功,但執行的任務一個比一個坑。

韓昕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勸,幹脆半開玩笑地說:“師傅,其實這事不難辦。”

藍豆豆下意識問:“怎麽不難辦?”

“他是看守所副所長,收不收嫌疑人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隻要把嫌疑人送進看守所,那就不用去隔離點隔離,也不用再沒日沒夜的盯著嫌疑人,到時候就能回去居家隔離。”

“你說得倒輕巧,上級不讓收,他說有什麽用。”

“哎呦,這就沒辦法了,師傅,說了你別不高興,這可能是報應。”

“報什麽應,你才報應呢!”

“他以前挑挑揀揀,見著嫌疑人跟征兵似的,這個不收,那個也不收,現在輪到他押解的嫌疑人沒地方送,這不是報應是什麽?”

想到餘文強因為這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辦案單位,藍豆豆噗嗤笑道:“這麽說還真是報應,算了,我先給他打電話。”

“就算你不給他打,他等會兒也會給你打,至少人晚上就到陵海,你可以帶著小雨去隔離點附近,遠遠的看看他,跟他打個招呼。”

“能不能送東西?”

“應該可以吧,但你和小雨肯定不能進去,到時候讓黎教跟執勤民警打個招呼,請人家幫著轉交給他。”

……

餘文強確實很鬱悶。

別人辦案那麽刺激,他好不容易參與偵辦一次毒案,不是當護工就是蹲號子,晚上到陵海之後又要跟嫌疑人一起隔離觀察十五天!

給藍豆豆打了近半個小時電話,正準備跟嫌疑人好好交代一下,抵達隔離點之後要老老實實配合隔離,孫局突然道:“文強,過來一下。”

“是。”

孫局把他帶到車廂結合部,微笑著拍拍他胳膊:“張區長剛給我打了個電話,委托我跟你談談心。”

餘文強下意識問:“談什麽?”

“你在看守所幹了那麽多年,有沒有興趣換個崗位?”

“去哪兒?”

“新康邊境管理支隊的陳支對你評價很高,昨天中午吃飯時,當著任支的麵一個勁表揚你,還給你出了一份辦案期間的工作鑒定,張區長和政委認為你應該換個崗位鍛煉鍛煉。”

孫局笑了笑,接著道:“楊千裏調到刑警大隊之後,城南派出所一直缺個副所長,派出所的工作最鍛煉人,我覺得你應該把握住這個機會。”

總在看守所幹,幹得再好也隻能在監管係統蹦躂。

再熬個七八年,或許能做上看守所長或看守所教導員,也有機會去做拘留所長或拘留所教導員。

但要是能去城南派出所做副所長,雖然隻是平調,但以後的路子就寬了。

餘文強豈能不知道局領導的良苦用心,頓時欣喜若狂。

確認他願意去,孫局很高興,讓他回位置上繼續盯著嫌疑人,並讓他把劉海鵬喊了過來。

劉海鵬本以為局領導是要做思想工作,心想完全沒必要。

作為一個老黨員,作為一個軍轉幹部,服從命令聽指揮簡直深入骨髓,對到家之後要在隔離點看押嫌疑人沒任何想法。

沒想到孫局竟笑看著他說:“局黨委考慮到黎杜旺不能總兼兩個單位的教導員,同時考慮到疫情防控工作很重要,隔離點不能沒一個人負責。

張區長和政委讓我征求下你的意見,願不願意去城東派出所擔任副教,主持城東派出所的政治思想工作,同時代表分局全權負責隔離點內部的工作。”

劉海鵬是如假包換的半路出家,一個軍轉幹部能做上副大隊長簡直是奇跡。

現在最缺的就是資曆,想到雖然是平調,但調過去之後能獨當一麵。並且從現在的情況看,疫情防控很可能是接下來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

他稍加思索,答應道:“感謝組織上對我的信任,我願意去城東派出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