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守義終於如願以償進入了城區,隻不過是坐警車來的。

被押進辦案中心,他又享受到了超高規格的待遇!

正常情況下,隻有兩個民警審訊。

但現在竟有四個警察審他一個,其中甚至包括濱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副支隊長崔濤。

並且與新康邊境管理支隊遠程連線,如果把遠在南雲的“陳老板”和呂向陽算上,審訊他的共有六個人。

聞訊而至的張區長和諶局,正陪著程文明坐在研判室裏一邊看監控,一邊通過對講機頻頻與正在追查的楊千裏聯係。

韓昕既不能見吳守義,也沒資格進研判室。

本想借這個機會好好感謝下老黎,結果老黎竟以還有一個通緝犯沒落網為由,同老錢一起帶著兩個輔警回去了。

他如此敬業,韓昕也能理解。

畢竟分局已經啟動了緊急預案,連機關民警都上街巡邏了,他作為城東派出所教導員自然不能在此久留。

韓昕很想幫忙,但又不是分局的民警,沒人給他布置任務,隻能跟朱金明一起坐在車裏等。

“這是陵海六日遊,不用問都知道,我們幾個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吳守義安全押解回去,然後就沒我們幾個的事了。”

“朱指,不好意思,讓你們折騰了這麽多天。”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們又不是外人,何況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

想到小夥子在部隊時的那些事,朱金明又笑道:“其實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那會兒以為你真隻是個司機,不知道你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我們每次被抽調去執勤,就想找你麻煩。”

轉製之前支隊沒有督察,隻有糾察。

而執行糾察任務的人員,又大多是從管理最嚴格、訓練最辛苦、軍事素質也是最好的機動大隊抽調。

韓昕不止一次被他手下的那幫“愣頭青”抓過現行,有一次甚至被他們關進了“小黑屋”。

那會兒對他們真是恨得牙癢癢,甚至想過好好收拾下他手下的那幾個“愣頭青”。

但上級顯然早考慮到了這一點,每次老兵退伍,都會安排做過糾察的提前走。

回頭想想,真有點意思。

好漢不提當年勇。

更何況被糾察抓現行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

韓昕趕緊換了個話題,壞笑著問:“朱指,你有沒有見過小雪的男朋友,到底長什麽樣?”

“小賣部的那個丫頭?”

“嗯。”

朱金明沒想到他都調回來快一年了,居然還惦記老部隊駐地的妹子,不禁笑罵道:“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麽想起問這個。”

“別誤會,我隻是好奇。”

“見過幾次,說實話長得很一般,工作也不見得比我們好,真不知道小雪那丫頭到底怎麽想的。我們支隊那麽多帥小夥不選,偏偏要選那樣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我估計是因為那會兒沒轉製,你們軍官嫌人家沒正式工作,我們這些戰士又沒資格追,就算敢追也隻能偷偷摸摸,人家沒安全感。”

“有這個可能。”

……

就在二人聊得興高采烈之時,辦案中心二樓研判室裏正在與新康邊境管理支隊現場連線。

張區長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陳老板”,抑揚頓挫地說:“陳支,情況基本上搞清楚了,吳守義是一個人來陵海的,我們的民警剛調看到了他下高速時的監控視頻。”

“張區長,這麽說就算沒追蹤到那個電話的撥出地,你們一樣能抓獲他?”

“事實上我們的民警,早在接到通報的一個半小時前,就通過監控發現了他的行蹤,就組織警力展開搜捕。”

張區長低頭看了看諶局剛整理的“時間線”,笑道:“我們剛才還調看了民警的執法視頻,發現我們的民警是在你們向程支通報的五分鍾前,鎖定吳守義的位置,並展開抓捕的。”

姓吳的老混蛋剛進入陵海,還沒兩個小時就落網了。

可見陵海公安分局的治安防控搞得有多好,陵海公安分局確實有資格驕傲!

陳老板很佩服陵海公安的效率,也很佩服陵海公安的戰鬥力,熱情洋溢地說:“張區長,給你們添麻煩了,幫我們這麽大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如果有機會來我們這邊辦案,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談不上麻煩,說到去您那兒辦案,以後說不定真有機會。現在電信詐騙和網絡賭博太猖獗了,我們分局反電詐中心發現好幾個案子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緬北,到時候少不了麻煩您。”

“那我們就不互相客套了,歡迎你們過來辦案。”

雖然案子是人家的,但這次真露了大臉!

張區長很高興,一結束視頻,就回頭笑道:“程支,說實話,我真沒想到黎杜旺能放這麽大一顆衛星。”

楊千裏剛才追查的很清楚,匯報的也很清楚。

程文明打了個哈欠,嗡聲道:“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個黎杜旺不是走運,而是連續盯了一個多星期,隻要發現蛛絲馬跡就組織警力去查。”

諶局微笑著補充道:“張區長,我剛才在樓下跟他打個照麵,他眼圈是黑的,眼球裏全是血絲,不知道已經熬了幾個夜。”

張區長笑道:“黎杜旺還是很能幹的,對工作也很負責,之前之所以……之所以那麽背,主要是遇上了韓昕。”

想到老家公安局前段時間遇上的那事,程文明忍不住笑了:“這倒是,誰遇上他誰倒黴,這是有深刻教訓的,不然也不會叫韓坑。”

張區長笑了笑,接著道:“都說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站起來,他黎杜旺做到了,不但站起來了,還給我們這麽大一驚喜。”

要說能幹,楊千裏一樣能幹。

但楊千裏的性格,尤其那張嘴,決定了他隻能做做教導員。

相比之下,黎杜旺要穩重的多!

想到禁毒大隊不能總沒大隊長和教導員,劉海鵬一時半會兒又難當大任,諶局提議道:

“程支,張區長,吳守義雖然落網了,但他卷走的那十幾公斤冰毒到底賣給了誰,現在還沒查清楚。

剛才陳支在視頻裏也說了,這個案子要跟我們聯合偵辦,要不給黎杜旺一個再立新功的機會,讓他參與偵辦。”

破案有時候真靠運氣,張區長覺得可以一試。

再想到黎杜旺雖然立了大功,但依然缺點資曆,不禁笑道:“我看可以,等一鼓作氣把毒案破了,完全可以勝任禁毒大隊長。”

程文明沉吟道:“這是你們分局的事,我就不發表意見了,當務之急是怎麽才能讓吳守義開口。他死不開口,誰知道他到底把毒品賣給了誰。”

“慢慢審,反複審,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

“張區長,你剛才也看到了,他跟別的嫌疑人不一樣,而且他身患癌症,明天一早就要押送他去人民醫院檢查,甚至要幫他治療,想讓他開口恐怕沒那麽容易。”

新康那邊正忙著追捕姓姚的小混蛋,暫時顧不上剛落網的吳守義。

同時考慮到吳守義身患癌症,擔心會病死在押解路上,決定暫不押解回南雲。

雖然有民警在陵海,但追查毒品流向現階段主要靠陵海分局。

那可是十幾公斤冰毒!

張區長可不想讓煮熟的鴨子飛了,低聲問:“程支,你是老刑偵,你覺得怎麽才能讓吳守義開口。”

程文明沉思了片刻,托著下巴道:“他跟他二兒子以前的女朋友蔣曉雲有聯係,這應該是一個突破口。

不過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這條線上,畢竟種種跡象表明,蔣曉雲隻是涉嫌包庇,應該沒有參與販毒。”

諶局下意識問:“程支,你是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他是來找韓昕的,我們就以韓昕為突破口?”

程文明點點頭:“他肯定想見韓昕,想問問韓昕為什麽要‘出賣’他兒子。因為據我所知,韓昕執行貼靠任務時,他那兩個兒子對韓昕非常信任,真把韓昕當兄弟。”

“那就先審著,不讓他見,也不讓知道韓昕就在陵海,先吊吊他的胃口。”

“我看行,他如果真想見小韓,那就要先交代毒品到底賣給了誰。”

“不隻是那十幾公斤冰毒,還要交代清楚其它犯罪事實。”

程文明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雖然不會管接下來的毒案偵辦,但還是敲著桌子提醒:

“他不是一般的毒販,他是一個真正的毒梟,從事販毒十幾年,他販賣過的海洛因和冰毒,恐怕真能用噸來計算!”

張區長深以為然,側身道:“老諶,看來要幫他好好治病,不能讓他死那麽早。”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帶他去人民醫院檢查,檢查完之後押送他去高新區醫院保守治療。高新區醫院人沒那麽多,有單間,比較適合看押。”

諶局頓了頓,接著道:“檢查結果出來之後,如果需要手術,那就安排他去人民醫院做手術,做完手術之後再押回高新區醫院治療。”

“看押任務的壓力比較大,不但要防止他畏罪潛逃,更要防止他自傷自殘。”

“南雲不是來了四個民警嘛,其中有三個相當於特警,我們再抽調三個民警,成立一個聯合看押小組,專門負責這項工作,二十四小時盯著他!”

“就這麽辦,讓南雲來的同誌擔任組長,我們抽調一個同誌擔任副組長。”

程文明認為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比較好,提議道:“張區長,我建議從看守所抽調民警擔任副組長,如果吳守義死不開口,甚至可以考慮讓韓昕參與看押。”

“讓韓昕參與看押?”

張區長以為聽錯了。

程文明笑道:“老諶剛才不是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嘛,韓昕是最好的人選,吳守義跟他肯定有好多‘共同話題’。我敢打賭,他隻要看見韓昕就會開口,就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