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沒再檢查出問題,也沒再發現有人私種罌粟,隻是在一條小渠邊發現幾株野生大麻。

搞那麽大陣仗,就這麽點收獲,甚至發新聞宣傳,在一些群眾看來似乎有點小題大做。

韓昕覺得非常有必要,因為禁毒必須保持高壓態勢,絕不能有一絲鬆懈,所以那幾株野生大麻鏟除掉之後並沒完事,而是請張宇航聯係市森林公安分局和區農村農業局的專家。

請人家對那幾株大麻生長的位置和環境進行研究分析,確認那一片位於好幾種候鳥遷徙的路線上,大麻種子很可能是被路過的鳥類銜過來的,或吃下去之後沒消化隨著糞便拉在那兒的,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清明節,小長假。

老爸從江城回來了,老子比兒子要大氣,竟專門帶回來兩箱茅台。

一箱作為見麵禮送給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親家老薑同誌,剩下的六瓶分成三份,把其中兩份連同香煙和葛素蘭早準備好的水果,分別送給葉警長和二姑奶奶薑桂英那兩位大媒人。

兩個孩子終於走到了一起,薑桂英很高興,大大方方收下了。

葉警長堅決不收,說什麽太貴重。

送都送去了,韓昕自然不會再提回來。

幹脆跟老葉擺事實講道理,首先不是一個單位,其次職務比他高,不存在行不行賄的。隻是按陵海婚嫁的風俗,對媒人表示感謝。

老葉沒辦法,隻能勉為其難收下。

最後兩瓶是在請薑家人和兩位大媒人吃飯時喝掉的,氣氛跟上次相親時一樣熱烈,但韓昕和薑悅的心情則跟上次完全不同。

老薑老兩口和韓總、葛素蘭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再提什麽時候訂婚,什麽時候結婚,以及什麽時候生娃的事,一致認為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作主,但祭祖時兩個孩子必須要參加。

不就是一起上墳去燒個紙、磕幾個頭嘛,韓昕和薑悅一口答應了。

老陵海村以前誰家有人去世,都是請風水先生看看,盡可能葬在自家地裏。

後來隨著征地拆遷,全要遷墳,兩家的祖墳就這麽移葬到同一片墓地。

所以祭祖不需要“錯峰”,清明節上午九點多,帶著祭品一起去,這兒燒點紙,那兒磕幾個頭,一套程序就這麽很快走完了。

長輩們回去繼續喝酒,喝完酒一起打牌。

韓昕陪薑悅去練車,到底是真練還是假練,到底要練到什麽時候才回來,老薑不管,韓總更不會過問……

從駕齡上看,薑悅不是新手。

早在高考結束之後,去警校報名之前,就已經利用暑假考到了駕駛證。

但拿到證之後再也沒摸過方向盤,一上車就找離合,就問怎麽掛擋,以為還是她剛學時開的那種車。

韓昕跟駕校教練似的,在沒什麽車的開發區大道上,教了近一個小時,薑悅才漸漸找到了點感覺。

“我就說沒那麽難,別攥那麽緊,用不著那麽緊張,放鬆點。”

“我怕……”

“路上又沒人,你怕什麽,再說開得不是挺好的嘛。”

“我怕撞樹上。”

“方向盤在你手裏,隻要集中注意力,怎麽會撞樹上。”

“好的,我集中注意力。”

本來就有基礎,練一會兒操作起來就比較熟練了。

韓昕見她越開越順,微笑著打開導航,用藍牙連接上中控大屏:“跟著導航走,增加點難度,去路況稍微複雜一點的路上練練,不然永遠不敢真正上路。”

薑悅偷看了一眼大屏,緊張地問:“去哪條路上練?”

“去新國道練,新國道修得跟高速差不多,車流量又不是特別大,行人和騎電動車的人很少,正好適合你這樣的新手練車。”

“國道上車很多,我不敢開。”

“怕什麽,這不是有我嗎,我幫你看著。”

“好吧,我試試。”

韓昕不隻是想帶她去新國道練車,更想借陪她練車的機會去市區轉轉,但現在不能說去市區,不然她會更緊張。

他俯身拿起水,擰開喝了一小口,笑問道:“小悅,我爸和你爸都等著回複呢,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車?”

馬上就畢業了,老爸老媽早準備好幫著買車,韓總和葛阿姨居然搶著要幫著買。

薑悅心裏甜滋滋的,緊握著方向盤說:“我不喜歡開車,我不想買車。”

“沒輛車不方便,尤其幹我們這一行。”

“如果報道之後被安排在城區,離家那麽近,有輛電動車就行了,買車做什麽,要花那麽多錢,要買車位,還要交保險加油,想想真沒必要。”

薑悅笑了笑,又說道:“如果被安排到鄉鎮派出所,到時候就隨便買一輛代步的,用不著買那麽好。”

韓昕雖然正在陪她練車,但真有點不放心女司機上路,沉吟道:“那就暫時不用買,先開我這輛。”

“開你的車,你怎麽辦?”

“我們單位車多,這輛車我平時開的很少,跟閑置差不多。”

薑悅正準備說開你的車去上班,人家肯定會笑話,韓昕的手機突然響了,但隻響了兩聲對方就掛斷了。

“可能是打錯了吧……”

“沒有,沒打錯。”

韓昕俯身點點中控大屏,回撥過去。

嘟了幾聲,汽車的音響裏傳來“陳老板”熟悉的聲音。

“今天回電話倒是挺快,說說,怎麽這麽長時間不給我打電話,一點消息都沒有,搞不清楚的真以為你小子光榮了呢!”

“參謀長,今天是清明節,說這些不吉利。”

“什麽時候變這麽迷信了,你的頭好像比我的頭還貴!”

這是唯一能跟“陳老板”嘚瑟的事,韓昕看了一眼女友,嘿嘿笑道:“參謀長,我的頭雖然比您的頭貴,但想拿我的頭變現,沒那麽容易。”

“陳老板”剛組織民警們去烈士陵園掃墓回來,看了一眼標有“機密”的文件:“確實沒那麽容易,告訴你小子個好消息,那個老混蛋在邊境那邊混得不怎麽樣,先是被兩個地頭蛇給耍了,虧了幾十萬。

緊接著又跟幾個設賭的家夥合作,逼那些輸光了還欠下一屁股債的人帶毒,結果全被我們給截獲了。

連他在境內的幾個下家,都被我們給一鍋端了。他現在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想翻身隻有赤膊上陣。”

韓昕沒想到老領導會說這些,連忙關閉藍牙,舉著手機問:“參謀長,既然鎖定了他的位置,為什麽不請對麵的軍警幫幫忙,把他抓回來?”

“你以為我們不想,主要是對麵的那些家夥靠不住,被他們走漏了風聲,連撲了兩個空。”

“參謀長,我就是那麽一說……”

“我知道,不過你放心,他蹦躂不了幾天,他沒錢沒資源,在那邊很快就會混不下去,我估計他很快就會鋌而走險。”

“太好了,您要是能早點搞定他,我就自由了,我現在連遠門都不能出。”

“陳老板”下意識問:“你小子想去哪兒?”

韓昕意識到說錯話,連忙道:“其實我哪兒都不想去,呆在老家挺好。隻是現在的領導給我下了禁足令,未經他們允許,不得離開濱江,心裏總感覺有那麽點不自由。”

“哪來這麽多毛病的,還感覺不自由!能不能想點正事,趕緊找個女朋友,早點成家立業。”

“我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

“不騙您,真找到了。”

“找到就好,可惜太遠了,喝不成你小子的喜酒,到時候記得請丁政委幫著給我寄點喜糖。”

“是!”

……

剛才雖然關閉了藍牙,但離的太近了,車的隔音效果又比較好,薑悅聽得清清楚楚,暗暗心驚。

他剛斷電話,薑悅就擔心地問:“韓昕哥,剛才那位首長跟你說什麽了?”

“沒事,他就喜歡開玩笑。”

“肯定有事,我又不是傻子!”

既然已經確定了關係,相互之間要有最起碼的信任。

韓昕權衡了一番,若無其事地說:“確實有點事,事實上就因為那件事我才被調回來的,不過沒你想的那麽可怕,也沒影視劇裏演的那麽誇張。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你盡管放心,真不會有事的。”

保密紀律薑悅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再聊她會更擔心,韓昕立馬換了個話題:“小悅,我設置的是去市區的導航,我們去市區轉轉。”

“去市區做什麽?”薑悅下意識問。

“我不是被借調去禁毒支隊了嘛,不能對市區的情況一無所知,我們一起去逛逛街,逛逛商場,唱唱歌,看看電影,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

“這算工作嗎?”

“算!”

薑悅想想又問道:“晚上回不回來?”

韓昕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禁笑道:“回來做什麽,就當旅遊!”

“這麽近為什麽不回來,不回來我就不去了。”

“你怕什麽,真要是怕,行李箱裏有辣椒水,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呀,你就會欺負人……”

“想起你上次拿辣椒水的樣子就想笑,像是隨時準備噴我,而不是準備噴嫌疑人。”

薑悅被逗樂了,噗嗤笑道:“你就是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