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各回各家。

張宇航住的比較遠,打車回家。

範子瑜跟曹娜正好順路,搭曹娜順風車回去。

藍豆豆像個小女生,摟著餘文強的胳膊走了。

劉海鵬雖然住的也比較遠,但吃完飯之後喜歡散步,韓昕也想運動運動,幹脆陪他走走。

劉海鵬其實是一個很佛係的人,轉業時甚至做好了去鄉鎮派出所或郊區交警隊的思想準備,沒想到竟被安排到禁毒中隊。

幹了一年半,提副中隊長。

做了兩年副中隊長,又隨著老指導員退居二線成了指導員,現在又成了中隊長。

作為一個二次就業的軍轉幹部,堪稱“官運亨通”。

正因為如此,他把位置擺得很正,比如這段時間開展的禁毒活動,都先跟張宇航請示匯報。重要的會議和活動,都請張宇航去參加或登台講話。

可能是都當過兵的緣故,對韓昕有種天然的親切感。

之前強烈建議張宇航讓韓昕負責毒品案件偵辦,就是考慮到小夥子不但是從部隊出來的,而且在部隊時隻是個戰士,文化程度又不高,在大多人看來一個連軍校都沒上過的戰士能成為幹部簡直是走狗屎運,想在新單位真正站穩腳跟就必須有點成績,不然永遠抬不起頭,永遠低人一等。

原本隻是打算讓小夥子去蹭點成績,結果小夥子一連放了幾顆衛星,回頭想想這一切真像是在做夢。

再想到一個人太順了不一定是什麽好事,他邊走邊歎道:“小韓,昨天下班前,分局一連下了幾個通知,再想跟今天晚上這樣喝酒,可能要過一段時間了。”

“什麽通知?”韓昕笑問道。

“市委第十巡察組下周一進駐陵海,要對區委政法委和我們分局展開巡察,下周一上午召開巡察動員會,科所隊長全要參加。”

“巡察多長時間?”

“好像是兩個月,到時候肯定會來我們大隊,找我們談話。”

巡察組主要是巡察領導幹部……

韓昕不認為這事跟自己有什麽關係,正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劉海鵬又笑道:“周一下午,檢察院的吳專委要率第一檢察部的檢察官來我們大隊,查閱台賬、調閱案卷、問詢辦案人,逐案核查立案後未提請批捕的案件。”

韓昕下意識問:“吳專委,專委是做什麽的?”

“就是檢察委員會的專職委員,相當於副檢察長。”

“那第一檢察部又是什麽部門?”

“檢察院剛改革,批捕科、公訴科以後都沒了,變成了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和第五檢察部,第一檢察部負責刑事案件的審查逮捕、審查起訴和補充偵查、立案監督、偵查監督、審判監督,專門監督我們的。”

“第二檢察部呢?”

“第二檢察部負責職務犯罪和經濟犯罪,第三、第四和第五檢察部到底管什麽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以後‘捕訴合一’,一個刑事案件從偵查監督,到批捕,再到公訴,都是一個檢察官負責。”

韓昕笑道:“捕訴合一挺好,省得跟以前那樣把案子移送來移送去,但這名字改的不好,一部、二部、三部、四部,一頭霧水,神神秘秘的。還是偵監、批捕、公訴好,一目了然,知道什麽事該找誰。”

“想想還真是。”

劉海鵬拍拍他肩膀,話鋒一轉:“但不管他們怎麽改,對我們的監督力度隻會比以前大,不會比以前鬆懈。局裏也正在進行紀律作風整頓,從下周開始,每天至少要學習兩個小時。”

韓昕停住腳步:“學什麽?”

“學習中央文件,學習反腐倡廉會議精神,還有人民警察法、紀律條令、內務條令、公安機關執法細則、領導幹部問責暫行辦法、公安部的改進工作作風十項規定……反正要學的多了。”

劉海鵬笑了笑,接著道:“集中培訓、個人自學、專題輔導、集體研討,要做學習筆記,學完之後要寫個人剖析材料。我知道你忙,但再忙也不能影響學習。”

早聽說地方公安局學習多,沒想到竟如此可怕……

作為一個學渣,韓昕聽著就頭疼,愣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行,我努力學習。其實學習我不怕,主要是不會寫材料。”

“先學了再說,至於筆記和學習心得、學習材料,可以跟曹娜請教。”

“好吧,隻能這樣了。”

小夥子連字都寫不好,而今後的學習考試又那麽多,劉海鵬真有些同情他,幹脆換了個話題:“暗訪的事準備的怎麽樣?”

“本來準備下周一開工的,城南派出所的李亦軍已經到家了,他積極性很高,說明天上午就可以開工。”

“那就這麽定,你們先暗訪,發現問題我和豆豆出麵查處!”

“劉隊,那麽多家藥店轉下來,至少需要三天,下周二我們不是要去參加全省禁毒工作視頻會嗎,到時候能不能安排個輔警跟李亦軍一起去。他牙齦炎比較嚴重,又要吃藥,開車不安全。”

“安排個輔警問題不大,我回頭跟張大說。”

小夥子能穿上警服,能成為正式民警不容易。

劉海鵬想想還是不太放心,半開玩笑地說:“小韓,昨天見老唐和小田他們在院子裏圍觀你的車,我才知道你小子是個土豪。你那輛車看上去很低調,事實上不便宜,到底多少錢買的?”

陵海正在創建文明城區,上級對市容市貌的要求很高,連車位都畫上了箭頭,車頭必須統一朝外,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停放。

大隊院子裏的車位同樣如此,所有車必須倒進車位,車尾的車標因為靠著牆,平時不注意很難看到,而車頭又是爛大街的大眾臉,以至於直到前幾天才被幾個輔警發現是輛豪車。

韓昕咧嘴笑道:“落地七十多萬,我舍不得花那麽多錢買,是我爸我媽給我買的。”

“你爸做什麽的?”

“在江城做工程,他已經做幾十年了。”

“原來你小子是富二代啊!”

“什麽富二代,陵海有錢人多了。”韓昕嘿嘿一笑,指指停放在路邊的那一排車:“劉隊,你看看,不是寶馬就是奧迪,那兒還有一輛奔馳。”

劉海鵬轉身看了看,又笑問道:“如意嘉園的房子也是你爸給你買的?”

“房子不是,房子是拆遷安置的。”

“不但是富二代,也是拆二代!”

“我們村全拆了,又不隻是我們一家……”

“這麽說你是老陵海村的人?”

“嗯,以前住在老海通市場後麵。”

想到一個親戚也是他們村的,劉海鵬禁不住問:“拆遷時你家要了幾套,政府給了多少補償?”

這不是什麽秘密,就算不說他們早晚也會知道,韓昕撓著頭,一臉不好意思:“我家以前的房子小,院子也不大,就拿了兩套,還有八十多萬的現金補償。”

“你住一套,你爸你媽住一套?”

“他們……他們不跟我住,他們有自己的房子,拆遷安置的那兩套,是我奶奶留給我的。”

“好吧,我……我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好好幹。”

“劉隊,你擔心什麽?”

“沒什麽,我快到了,我在前麵左拐。”

還擔心小夥子賺錢不夠花,一旦經受不住**,容易犯錯誤甚至出問題。

結果人家不但是富二代也是拆二代,光房產就值四五百萬,劉海鵬發現自己是杞人憂天了,而且受到了很大傷害……

韓昕不覺明厲,回到家發現表妹沒回來,幹脆坐下來點開微信群。

專案組今天的進展不大,“樹哥”太狡猾了,通過查詢發現綁定QQ的銀行卡肯定是他人的,關聯QQ的手機號也是用他人身份證辦理的,楊朝梅每次把錢轉過去,他都會像那些搞電信詐騙的一樣將錢迅速轉移,想查清毒資流向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

QQ時而登陸,時而下線,短時間內無法鎖定其位置。

關聯QQ的那個手機號已關機,可能連卡都從手機裏取出來了,同樣暫時無法鎖定其位置。

每次線下交易時藏貨的位置也不一樣,很隱蔽,都不在監控範圍內。附近倒是有監控,但在大概時間段內經過的人員和車輛有很多,隻能通過人臉識別和大數據比對分析。

桂支和黃大不但沒泄氣,反而越戰越勇。

因為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上看,這個“樹哥”絕對是條大魚!

術業有專攻,接下來怎麽“由案到人”,韓昕很清楚十個自己加起來也不如那幾位擁有高學曆的經偵、網安和技偵同行,別說人家並沒有要求幫忙,就算有要求也幫不上。

在部隊學的那些老套但很奏效的偵查方式,在老家真的用不上……

韓昕有點鬱悶,暗想是該學習了,不然永遠隻能被當作“人形搜毒犬”使。隨著新技術的進一步發展應用,將來恐怕連“人形搜毒犬”都沒機會做。

可是學什麽呢?

基礎不好,底子太差,一看見書就頭疼,想充電、想跟上時代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