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退一步海闊天空 (已修改)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紀宇慢慢平靜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胸口湧動著的複仇的浪潮漸漸隱退,他知道,狄笙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開羅,必然有後招!

狄笙淺笑,懷裏的Summer聚精會神的吃著,肉嘟嘟的小手還抱著奶瓶,從起初的不適應到現在看到奶瓶兩眼就發亮,這都是一個過程,狄笙唇角的笑意湧上了一絲無奈,原來,人從一出生就在重複著這樣一個過程,從陌生到習慣的這個過程。

“嫂子?”紀宇狐疑的看著狄笙。

狄笙哦了一聲,而後反應過來,“煲湯最講究火候,想喝到味道鮮美,營養豐盛的濃湯,你就必須在火候上下功夫,言季同對顧文正而言如果屬於武火,那湯明亮就是文火,文火現在才剛剛開始,先燉著,隻要鍋裏的肉爛了,該出來的也就都出來了!”

紀宇眉頭一挑,他似懂非懂的看著狄笙,懂得是,狄笙似乎是要拿湯明亮來做文章,不懂的是這文章她是要怎麽做?

“你是要拿湯明亮來做文章?”紀宇還是把自己的猜測問了出來。

“自然,要不然我費這麽大的勁兒惹出這一攤子事兒幹什麽!現在才是發揮湯明亮的作用的時候,你剛說顧文正去哪兒了?”狄笙轉頭問古影。

“湯明亮家!”古影全程參與了狄笙的計謀,監視顧文正是古影的責任。

狄笙笑了,懷裏的Summer已經吃飽了,咕嚕著大眼睛看著抱著自己的狄笙,也不哭,也不鬧,特別的怪,狄笙起身把她豎著抱了起來,輕拍著她的後背,緩步走到落地窗前,望著斜陽西垂,似低喃,似回答紀宇的話,“他上套了!”

顧文正從湯明亮的家裏出來,一句話都沒說,渾身透著陰寒,特助一句話都不敢多問,司機趕忙拉開後座的車門,等司機也上車扣好安全帶,他硬著頭皮透過後視鏡看向眼眸微閉的顧文正,“顧市,我們接下來是參加鶴翔公司的晚宴還是……”

“回家!”

司機說了聲好,手有些發抖的發動了引擎。

這段路是司機覺得最漫長的路,一路上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就連旁邊特助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回去的時間段正好堵路,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心裏都是汗,他想拿下來擦擦,都怕這動作驚住了副駕駛和後座的市長大人。

緊張的不光是司機,特助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努力壓著想咳嗽的欲望,目光佯裝鎮定的看著路兩側的霓虹閃爍。

終於,在經過一百二十分鍾的漫長‘漫遊——,車子停在了顧文正的別墅門口。

司機快速下車,恭敬的打開後門,說了聲顧市,到家了,顧文正速度極其緩慢的睜開了雙眸,雙眸陰騭的直視著前方,許久,他才挪動雙腿。

司機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不常給顧文正開車,但是他算得上是天天見到顧文正,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一個人,這般陰冷讓他有些膽寒心顫,就怕此時那個地方做得不到位得罪了這位爺。

顧文正似乎沒有看到司機的表情,下了車,依舊什麽都沒說的進了家門。

門口,傳來鴻嫂問候的聲音,接著是關門聲。

直到此時此刻,司機才敢直起自己的腰。

車裏也傳來特助鬆氣的聲音,許久,司機上車,看了眼癱坐在副駕駛上的特助,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們進去都發生了什麽事兒?”

問完這話,他腦門兒一緊,這怎麽能是他該問的話?想說些什麽彌補彌補,耳邊就傳來了特助懶懶的聲音,“蕭沉去找過湯明亮!”

司機心裏咯噔一下,能給高層做司機的腦子都不會差了,除非你心思不在高層那兒,蕭沉是誰?

之前他不知道就算了,跟湯明亮混了這麽久,他也不是榆木疙瘩,略一想,他就明白了,蕭沉去找湯明亮,接著湯明亮出事兒,然後市長夫人出麵,這不就是說蕭沉VS市長夫人?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

特助重重呼了口氣,“去絕地!”

愣了好一會兒司機才說道,“好!”

顧文正進了家就上了樓,再下來的時候身上的西裝革履讓寬鬆舒適的純棉睡衣褲代替。

“太太還沒回來?”他臉上的氤氳早已不見,仿佛這一澡洗去的不單單是他的疲憊,隨之而去的還有他的陰騭寒森!

“太太打電話回來,說……”鴻嫂有些不知所措,吞吞吐吐有些害怕的看著顧文正。

剛從外麵進來的顧文正並沒有斂去身上的戾氣,這戾氣將鴻嫂完全震懾住了,直到此時,即便顧文正和顏悅色,她仍然是膽戰心驚。

“說什麽?”顧文正略有些蹙眉。

“說……她去了墓園!”鴻嫂壓抑著內心的恐懼把話說了出來。

顧文正抬眸,看到的隻是鴻嫂的頭頂。

墓園。

是埋葬顧瑞的地方。

上一次席鳳鑾晚上去墓園是五月份顧瑞生日的時候,那晚,她一個人在墓園獨坐到天明。

而墓園,除了清明,顧文正一次都沒有來過。

不是內疚,而是害怕!

通往墓園的路兩側栽滿了樹,至於是什麽樹,顧文正不認得,他打開車窗,風徐徐吹進了車裏,上次他自己開車是什麽時候?

他已經忘記了。

胳膊肘搭在窗口,單手扶著方向盤,耳畔,是風聲,是樹葉竊竊私語聲,雖有些寒意,但他覺得剛剛好,這風一點點吹散在他心頭浮起的煩躁!

不知怎的,他想起顧瑞收集的那些資料,那些能致他於死命的東西。

一絲涼意滴在手臂上,下雨了?

思及此,他加快速度,車子在墓園門口停了下來,守墓的是對老夫妻,女人過來開的門,“大半夜的,又是誰啊?”

“是我!”顧文正從車上走了下來。

雖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在墓園內開車,但很多來掃墓或祭拜的人都主動把車停在了上山的門口,或許有什麽講究,或許是怕驚擾了亡魂……

門口停車位上有輛車,顧文正遠遠就看到了,那車是席鳳鑾的。

“哦,是顧市長,席女士在裏麵!”看門的老太太自然是認識顧文正的。

“我進去了!”顧文正抬步朝裏走去,雖然來得次數不多,但他並沒有忘記顧瑞墓地的位置。

墓園裏並不是很靜,偶爾有昆蟲鳴叫聲,時而風聲一陣陣襲過,顧文正的腳步聲也從最初的急促回歸到現在的不急不緩,顧瑞的墓碑上,他邪邪的笑著。

顧文正頓步。

“他在跟蹤我,對嗎?”席鳳鑾沒有回頭,聲音冷冷的,在這個陰寒的夜晚,就連顧文正都覺得心頭有寒意略過。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說不是自己指使的?

他顧文正都不信,誰信?

說是蕭沉讓他做的,這是事實可這話他卻說不出口,當時他信誓旦旦的跟席鳳鑾說,蕭沉不圖謀他顧文正的家產,而現在呢?

“你顧文正也有算錯的時候,可悲嗎?”席鳳鑾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慢慢轉頭看向黑暗中的顧文正,唇角一點兒都沒掩飾的劃過嘲諷。

顧文正覺得很震驚,聽到席鳳鑾的話,他以為自己會很生氣,可現在不,他卻覺得好放鬆,這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放鬆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他第一次感覺是老婆。

是的,以前,他從來沒在席鳳鑾身上感覺到老婆二字,她永遠都是高高在上席律師,席女士,頭上的光環是一個又一個,她隻是一個適合他顧文正身份的女人。

而今天,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是老婆,雖然她語含諷刺。

但她那句‘可悲嗎?’讓他真切的感覺到席鳳鑾為了自己而生氣了。

想當年,她知道蕭沉的事件後,她一句都沒說,什麽也沒多問,很淡定的處理了那件事兒,隨後各過各的。

他成天提心吊膽的看著她的臉色,她越是不問,他越覺得心虛,就越來越怕看到席鳳鑾的臉。

漸漸地,也不知兩人怎麽就走到了相敬如賓的狀態。

“鳳鑾,你知道,最近上麵很不穩定,他也是為了……”

“那就離婚!”席鳳鑾冷冷道。

“鳳鑾,好了,別氣了,明天我會……”

“顧文正,我說過,想過,就相敬如賓,否則就天路各方!還有,你我之間不適合這種談話方式,我知道,你來,必定是有其他事情,說吧!”席鳳鑾真不懂自己當時到底是哪根筋出了問題,怎麽就沒想著早早跟這個男人離婚?

難道就問了所謂的名聲?

顧文正臉色一僵,想說自己並沒有,可真沒有嗎?

許久——

“湯明亮的事兒你想如何處理?”

風吹過,席鳳鑾覺得冬天快到了吧?真冷,尤其是心,真冷!

“顧市長當時不是說了嗎,隻要是情況屬實,自然是依法處置,怎麽,顧市長白天的話現在就不記得了嗎?”席鳳鑾眼尾不屑的掃了眼顧文正。

顧文正也不在矯情,“我想讓人明天出來,鳳鑾,我知道你有本事擺平這件事兒,就看在你我夫妻的麵子上,行嗎?”

席鳳鑾忽然笑了,笑聲中透著無盡的可悲,那笑聲仿佛穿破雲層,驚著了廣寒宮的美人兒。

“顧市長,這行和不行,你在心裏可掂量清楚了?我若說行,你就這麽確定我是跟你站在一個立場的?而我若說不行,你又真能下定決心認為是我泄露了你跟言季同的之間的交易?”

席鳳鑾的話讓顧文正整個人都僵硬當場,他沒想到席鳳鑾已經想到了這麽深了,救湯明亮他是勢在必得,可今天,他的這出戲確實是想試探席鳳鑾是不是透漏消息給紀委的人,隻是這麽赤裸裸的被拔光衣服這麽晾著,他怎麽還能保持好心情?

夜並不深,可寒氣很重,麵前的墓碑顧文正可以略過,“鳳鑾,退一步海闊天空!”

席鳳鑾冷笑,良久,她抬眸看向顧文正,“李芬的對象跟公公都被無名肇事司機撞死,孤兒寡母的過得很清貧,你讓我如何海闊天空?”

席鳳鑾是律師,她說話從來都知道如何保全自己,雖然語氣裏透著無奈,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中,顧文正卻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她是打算退一步海闊天空了!

翌日。

紀宇得來消息,湯明亮出來了,對方提出私下和解。

李勇的電話一早就打到狄笙手機上。

“誰的電話?”狄笙正洗頭,聽到了手機響。

狼爺正訓練狼妞翻身,聽到狄笙的手機響,他抱著女兒下了床,看了眼來電顯示,悶不吭聲的把電話消音。

狄笙還等著回音呢,半天沒聽到他有動靜。

頂著一頭的泡沫,狄笙走了出來,“誰打來的?”

“李勇!”狼爺跟發現了新大陸似得,拿著狼妞的手去碰觸狄笙的頭,狄笙趕往後躲,“哎哎哎,她就能碰了,她小手老是揉眼睛,辣了眼怎麽辦?還說我沒正行,你才是沒正行!”

狄笙好不容易帶著機會說人沒正行了,她媽在的時候,一天到晚的都說自己沒正行,沒把狼妞當人照顧!

狼爺有些委屈的看著狄笙,“我,我隻是逗她玩,不讓她真碰!”

“逗她玩?閻狼,孩子的世界多麽純潔,就如同一張白紙,三歲前,你是在這張白紙上畫畫最多的人,你的言行舉止將會影響這個孩子的一生,你對她的定位將會影響她自己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逗她玩兒,人是能逗的嗎?你把她當什麽了?忍者神龜嗎?”狄笙一本正經的把遊敏之的話複製給狼爺,看著狼爺的囧樣兒,她心情倍爽!

狼爺:“……”

衝幹淨了頭發上的洗發水,狄笙趕忙給李勇回了電話,說自己剛在忙著。

“湯明亮被顧文正的人接走了!”李勇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失望,司機對高層的重要性堪比性命,尤其是像湯明亮這種心腹型的司機,通過他想知道顧文正的弱點,一審一個準!

隻是,昨晚他並沒有提審湯明亮,第一,湯明亮是不會在第一天就招認的,第二容易暴漏自己。

現在想來,他喜憂參半。後悔沒能從湯明亮身上得到想得到的東西,可同樣也高興自己的猶猶豫豫挽救了自己一命。

狄笙嗯了一聲,聲音中聽不出狄笙的喜怒,她拍了下狼妞抓她頭發的小手,狼爺戾眸猛地投射了過來,她朝女兒吐了吐舌頭,引得小丫頭咯咯咯的傻笑。

“我沒什麽事兒,就是想跟你說一下這個消息!”他壓下了心中想問一問狄秀梅的話。

狄笙心裏很清楚李勇都在想些什麽,隻是,當她知道他是卜長春的人的時候,她更加警惕起了李勇。

一個人可以裝的這麽深,他不值得讓人深思嗎?

狄笙拿著毛巾擦著落在肩頭上的水滴,“湯明亮還是不動的好,要不然李局的身份可就不保了,不是嗎?”更何況,狼爺說湯明亮這人是塊硬骨頭,憑著李勇,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這些狄笙並沒有跟李勇說,一旦說了,狼爺的身份可就有危險了。

像李勇埋藏的這麽深的人,難保不會順著湯明亮的線查到丁行一身上。

當然,丁行一暴漏未必狼爺暴漏,但萬事沒有絕對,狄笙從來不敢拿狼爺來冒險。

“閻太太說的對!哦對了,上次,閻太太讓我調查宋昌濤,不巧的是,卜副市長說,宋昌濤好像跟顧文正關係不一般,他說,當年他曾無意中見過兩人做那種很兄弟的手勢,不過,他隻是懷疑而已,畢竟,時間太久他也記不太清了!在加上,宋昌濤被逐出家門這麽久,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人們也漸漸遺忘了這個人物!”李勇淡淡道,想到顧文正,他接著道,“我也查了顧文正跟宋家的關係,並不多麽深交,有來往也是從今年年初才開始的,至於是什麽方麵的交集,這就不太好說了!”

“這樣啊,謝謝李局!”狄笙表現的似乎早就忘了這件兒。這樣做同樣是為讓李勇覺得宋昌濤對她是個微不足道的人,聽李勇說到順著宋昌濤的線他還繼續追查了顧文正,他越發覺得自己沒跟李勇說透湯明亮的問題,如果真說透了,不是難保了,而是一定,他一定會順著湯明亮的線察覺到湯明亮事件一定是自己設下的局,到時候,丁行一必定暴漏,一旦他手裏有了丁行一這枚棋子,自己跟他可謂是相互製約,而不會今天的他被自己牽著走了!

想到這,她頓時覺得這個早上竟然有了秋天的味道,一絲絲冷意。

“閻太太客氣,您給了這麽大一禮物,我正不知道如何回報呢!”李勇說的是言季同的事兒。

狄笙輕笑,跟太聰明的人合作,有些客氣的話不需要回應。

一下樓,就看到紀宇坐在樓下的餐廳吃飯。

看到狄笙下來,他停下了筷子,“湯明亮出來,是你讓席鳳鑾答應的?”

狄笙淺笑回應,轉眸看向古影,“新的冥想室建好了嗎?”

“好了!”古影正逗著Summer。

“那早飯後,我們就去蘭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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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錯了,錯了,亂了亂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