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替身女人

閻家祠堂。

陰風吹過,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狄笙右側襲來,她慢慢轉頭,身側,淺粉,墨黑,嫣紅一點點進入她的視線之中,狄笙微微抬眸,瞬間,她怔住了。

三具身著不同款式,不同顏色旗袍的屍骸如同上吊般懸垂在大殿右側的梁下,那低垂的骷髏頭仿佛自身帶著笑,就這樣看著他們麵前的這些人。

狄笙如同被攝了心魂般呆呆看著麵前垂下來的淺粉,墨黑,嫣紅,驀地,她想起了紀宇的話,這三具屍骸分別是閻紳,閻縝,閻縉的母親。

三具屍骸同一高度垂下,身著淺粉色旗袍的明顯要嬌小許多,從旗袍上那傲雪寒梅的圖案,她莫名覺得這是閻縉的母親。

旗袍上畫著嫣紅的牡丹花無疑就是閻博公的正妻,閻紳的母親,謝慧思。

而那身著孤江月夜圖案的旗袍的屍骸便是閻縝的母親。

“老四,說說吧!”閻紳的聲音打破了大殿的寂靜,低沉,陰冷的聲音把狄笙拉回了現實。

閻狼伸手把狄笙攬進懷裏,說實話,此刻,小女人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很驕傲,是他閻狼的女人,此時此景若換做一般女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了,她竟然能對著懸空垂下的屍骸一一研究。

他緊了緊攬著狄笙的胳膊,擁著她朝大殿正中間走了過去。

供桌前站定,他邪戾的眸子鎖在由三十六顆血淋淋的頭顱組成的那個‘我’上。

關於當時擄走左璿神秘人的事兒,除了他的人和閻博公之外,其他人一無所知。

而今天,他不想在隱瞞下去了,蹙了蹙眉頭,他簡單把左璿失蹤以及麵具男留下血字的事兒說了一遍。

閻紳越聽眉頭蹙的越厲害,他緩緩轉身看著閻狼,“你的意思是今天的事兒有可能是那個帶麵具的男人做下的?”

閻遜,閻策從後麵往前走了一步,一同仰頭看著大殿正牆上釘著的人頭,每顆人頭都被特製的釘子由印堂穴下錘牢牢定在後牆上,這麽血腥殘忍變態的手段恐怕隻有那個人才會做。

閻狼厲眸眯了眯,視線從血腥的人頭上移到黃金雕刻的牌位上,他沒有回答閻紳的話但卻問了一個閻博公不肯跟他多談的問題,“這世仇,你覺得會是什麽?”

皮三兒調查過,四十多年前閻氏國際集團發生過一次大型的交通事故。

事發地就是蒼山。

據說,當時正值閻氏集團董事會期間,因為閻博公在歐洲回不來,其他董事沒了顧忌,直接把會議地點安排在了蒼山之巔的暮雲別墅。

說是別墅,不如說是男人逍遙快活的神仙地兒。

閻博公性格極為古板,對這些花花草草的事兒很是厭惡,尤其是把工作和這些混做一談,這是他尤其不能接受的。

借著開會的名頭,各位董事吃喝玩樂了兩天,於除夕夜下山回家。

意外就發生在這下山途中,五輛汽車無一例外在蒼山急轉彎處直接葬身山底。

除了遠在歐洲還沒趕回來的閻博公,其他人無一幸免。

這件事故的影響僅僅持續了一個月,隨著閻氏集團飛速發展,那件事兒早被人拋在了腦海之後。

四十多年過了,那件事兒更是消弭的無影無蹤。

皮三兒查了很多檔案,關於那些董事的檔案,他找不到一點兒蛛絲馬跡,仿佛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鄭航旁敲側擊的問了鄭老爺子,得到的答案竟是這些董事都是孤兒,包括閻博公。

線索斷了。

皮三兒勘察完現場,打開門叫了幾個黑衣男把梁頭上的屍骸搬了下來。

閻紳麵色凝重的看著身著嫣紅旗袍的屍骸,這是他的母親嗎?那個溫婉和煦的母親嗎?

是的,記憶中,這套旗袍是母親常穿的。

輕輕摩挲著她袖口的牡丹花,世仇?

什麽樣的世仇需要挖墳掘墓?

“你覺得是四十多年前的那場車禍?”

閻紳沉吟了許久,怔怔看著母親的屍骸仿若無意識般的說道。

他家老四的能力他知道,能想到‘世仇’,無非就是那場車禍。

他比閻狼年長二十多歲,很多事兒確實比閻狼知道的多,他依稀記得小時候母親抱著他說什麽冤有頭債有主,一入豪門深似海,半生無奈伴蒼涼之類的話。

隻是,那時他太小,母親這些感慨到底為哪般他卻無從記起,直到閻縝進門,他才從閻怡鳳口中隱隱得知,父親背著母親有了另一個女人。

而關於那場車禍,他隻是知道有這麽一回兒事兒,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卻不知道。

但閻狼說到世仇,他能想到的也就是這件事兒,也隻有這件事兒算是閻家的大事兒。

“是不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兒我不知道,但這件事兒還沒完是一定的了!”閻狼猛地轉過身神色清冷地看向閻紳,閻縝。

閻縝眸底氤氳盤旋,半跪在身著墨黑色旗袍的屍骸旁,腐化為骨,除了這衣服,他看不出屍骸的身份。

孤江月夜是母親最愛的圖案,那素雅隻有她能擔得起來。

閻狼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一刻,他擺了擺左手,眸光掃了眼那些頭顱,冷聲道,“收了吧!”說罷,擁著狄笙朝外走去。

左腳剛踏出門檻,狄笙驀地愣住了,她猛然回過頭看向地上躺著的三具屍骸。

傲雪寒梅,嫣紅牡丹,孤江月夜,不一樣的圖案,不一樣的款式。

隻是——

“那是什麽植物!”狄笙伸手指向旗袍的袖口。

閻紳等人先是一愣,隨即看向狄笙指著的地方。

閻狼眼眸微緊,他的小女人竟然發現了。

沒等他開口,閻紳的話已經脫口而出,“雲木香!”

“雲木……”狄笙咯噔愣了,那天早上的陌生短信寫的是什麽?不就是雲木香嗎?

雲木香,雲木香,巧合嗎?

不,她不信。

就這麽巧,三件完全不同風格的旗袍的袖口,領口處繡著雲木香?

閻紳仿佛知道狄笙在想什麽,他輕輕摩挲著傲雪寒梅那件旗袍的袖口上的雲木香說道,“這雲木香可是爸最鍾愛的草兒,閻家花房和蒼山花圃裏的雲木香全都是父親精心培植的,你可能沒注意,家裏女人穿的旗袍的領口袖口全都繡的雲木香。這也算是閻家女人的標誌。”

或許是女人天生的敏感,一種大膽的想法隱隱浮現在狄笙心頭,這雲木香會不會是代表的一個……女人?會是這樣嗎?

她猛地一個激靈,但願不是!

要不然,閻博公這所有的女人都隻是這個‘女人’的替身!

這樣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一時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佯裝疲倦的靠近狼爺胸口,

“閻狼,我累了!”

狼爺二話沒說一個打橫抱起了狄笙抬步朝大門口的征服者異獸走去。

竹林裏,左致遠眯著眼冷冷的看著異獸的背影。

一想到剛才自己進入閻氏祠堂被阻,陰冷的眸底寒意層層疊加。

五分鍾不到,車子停在了主屋左側的草坪上,車上,狄笙已經睡了,狼爺小心翼翼的把人抱了出來,一路沉穩的抱著人上了樓。

狄笙或許是真累了,就連狼爺給她脫衣服,人都沒醒。

聽著她沉穩的呼吸聲,狼爺拿起手機給記宇發了條信息,放下手機,他蹭著拖鞋進了浴室,簡單衝了衝,圍著浴巾走了出來。

屋裏有暖氣,潮濕的短發沒一會兒就幹了,他一把拽到唯一蔽體的浴巾轉身上床,他剛拉開被子躺進去,狄笙跟小豆蟲似的一動一動的貼了過來,蹭來蹭去的動彈了五六分鍾才停了下來,仿佛這才是最舒坦的姿勢。

閻狼輕輕摩挲著那凸起的小肚子,滿腦子都是狄笙今天的一舉一動,一絲困意都沒有。

這一夜,睡不著的豈止是他一個。

宋淑梅在自己房間客廳裏坐了一夜。

淩晨四點整,閻遜才從祠堂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了神色恍惚的宋淑梅。

“怎麽還沒睡,媽?”閻遜拿起茶幾上的白水飲了幾口。

“遜兒,你爸怎麽沒回來?”宋淑梅眼睛掃過鍾表又落到門口

,聲音裏明顯帶著絲焦急。

“爸還有事兒,媽,你去休息吧,別等他了!”閻遜脫掉外套,隨手扔在了沙發上,疲憊的靠在沙發背上。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狄笙她叫喚什麽?”要說什麽都沒發生,她根本就不信。

“奶奶跟其他兩個人的屍骸被從墓穴裏挖了出來,當時開門的時候,被四嬸看到了,估計是嚇著了,媽,爸心煩,你別問這些,我跟你說這些,就怕你瞎問,好了,沒事兒了吧?睡覺去把!”閻遜推了推他媽的胳膊,他媽什麽樣的人,他最是清楚,他要不說,她準纏著他爸瞎問。

這種被挖墳掘墓的事兒,他爸可能說嗎?

“哪個喪心病狂的畜生幹的?”宋淑梅臉色一片慘白,她畢竟年齡在這兒,五十多歲的人,有些封建思想她還是比較重的,這種事兒她還是很忌諱的。

如果說閻縝的母親沒被挖,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可現在看來,他是沒可能的,他又不是沒腦子去幹這種害人又害己的事兒。

“遜兒,你說會不會是左致遠幹的?”宋淑梅疑心最終,自從她知道左致遠有可能會肖想閻家家產,她就跟那看家的忠犬似的,時刻嗅著左致遠的圖謀。

“媽,我跟你說這件事兒是讓你別胡思亂想趕緊睡覺的,不是讓你分析案情,趕緊的,去睡吧!你不睡,我睡!”說著,他蹭地站起身,拖鞋都沒穿的進了房間。

宋淑梅看著兒子的背影,對兒子讓她睡覺的話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倒是分析案情四個字她聽得清清楚楚。

排除來,排除去,她最後鎖定了兩個目標,‘左致遠’跟‘遊敏之’

若說,哪個的肯能行最大,在她心中,遊敏之最最有可能。

別人家最熱鬧的新年,在閻家冷冷清清。

從初一到初三,狄笙幾乎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

除夕那晚的事兒誰都沒提,仿佛不曾發生過一般,她不想下樓,這兩天,不少夫人太太的來串門,她以懷孕身子不舒坦為由,一切都交給遊敏之,宋淑梅跟鍾靜書了。

其實,她還真就沒說謊,她確實是身子不太舒坦。

女人總是神經比較敏感,她雖說不信鬼神之說,可有時候為了孩子,她不得不信了。

從那晚之後,她一直混混沌沌的,身子疲倦無力,說是熬夜沒睡好的話,她覺得有些說不過去,都三天了,她還是跟個病貓似的,能躺床上,她就不願意坐著。

這倒好,不用醫生交代,她就能老老實實的躺床上了。

這天中午,她朝古影招了招手,神經兮兮的問道,“誒,你說我會不會是撞那什麽了啊?”

她肚子都快五個月了,這裏天的動靜幾乎是沒有,她倒是不怕,就是怕孩子有個三長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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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晚了!挨揍